《[综古剑]蓬莱幻梦》梦逐流水

41、前灵境

　　看着身畔女子轻松惬意的笑容，又是在月色之下只有二人的漫步，恍惚间与蓬莱国的生活重叠起来，欧阳少恭一时没能挪开目光。又恰巧巽芳很自然的转过头来，欧阳少恭猝不及防对上了她明亮的双眸，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时间静谧的诡异。
　　巽芳无法得知欧阳少恭此时的心境，只是感觉气氛有些安静，不过她无心深究，她此刻有些着急，“我发现了一个讨厌的虫子，要去一趟梦境，你是与我一起，还是先回客栈？”
　　“前灵境……是何处，为何从未听说过。”欧阳少恭不解。
　　“在梦里。”夜长庚是一只极为狡猾的魇，巽芳唯恐被他再次逃走，不待欧阳少恭表态，拉起他的手后，便循着云无月的力量穿过了空间。
　　再次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一片幽暗的水面，在夜幕的笼罩下，水面显得极为幽静，四处弥漫着一层黑雾。
　　这是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前灵境，看来每只魇的前灵境都不尽相同。
　　巽芳本想看看身畔的人乍然来到一处奇幻异常之地，会是何反应，却猝不及防与欧阳少恭的目光相遇，他的眼中露出罕见的凄凉之色，如湖底幽藻浮动。
　　“欧阳先生果真见识不凡，要知道方才我进入这里时，着实吃了一惊。”
　　欧阳少恭微微侧转了面孔，眉眼都浸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在下为寻故人之踪，几乎踏足过世间各地，三界广阔无垠，如此奇幻之地并非没有。”
　　巽芳求道之心坚定，论道之心亦是，同样还有传承自截教的一个共通之处——好为人师。她心情复杂的一脸严肃道：“青玉坛即为修仙门派，想来欧阳先生也是修仙之人了。即为道友，巽芳有一言不得不说与你听。”
　　欧阳少恭淡然一笑：“但请巽芳道友指点。”
　　“道途艰险，吾辈投身此道之时，便应有准备，这道途，原本就应是一个人走完。唯有摒去外物，澄澈道心，方可明心见性以求合道。太上忘情，方为正道！”
　　“巽芳所修便是太上忘情吗？”欧阳少恭面露惆怅，笑中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讥讽之意：“只可惜我永生无缘道途，怕是要辜负巽芳的一番美意了……再者，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在下资质浅薄，沉溺于人世情爱，即便是修了太上忘情道，恐也参不透一个情字，终是忘不了情……”
　　“修道本就逆天而为，若你因他人之言便轻言放弃，岂不是永生永世为天道所掌控。”
　　“巽芳你可知，我的永生永世……有多长？”欧阳少恭的声音里像是含着某种情绪，“所谓的‘轮回’，亦非无休无止，终有尽头，何况……有些人根本入不了轮回。”
　　“天道不全，万物皆有一线生机，唯有修得正果，方能超脱天道掌控……”巽芳的声音渐渐变小，修得正果……什么样才叫修得正果呢？圣人之位不敢也不能肖想，准圣之位远在天边，至于大罗金仙……身为大罗金仙的自己，不还是为人所摆布。
　　“罢了，我自己的路都没走好，又何来信心去指点他人之路？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我连情之一字都尚未参透，”巽芳自嘲的笑了笑，“我多言了，先生无须在意，大道三千，谁又能妄言他人的道有错呢……”
　　“巽芳的好意在下明白，只是你的道可能并不适合我。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在下虽参不透情，可并不代表会为情所困。”欧阳少恭负手凝望远方，神情渐渐冷峻，他隐在袍袖中的指尖微微地颤抖着，“昔日在青玉坛，在下曾与巽芳说过有一桩心愿。永世孤独、寡亲缘亲缘……呵，即便天命如此，我也要逆天而为！”
　　太深的痛苦会令人变得执着，哪怕只有一点点细微的曙光，他也无法放弃，这条逆天改命的疯狂之旅，从开始的那刻起，就没有了停下的可能。
　　巽芳眉心微蹙，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他的心中执念已经逐渐疯狂，偏又与己有关，简直一团乱麻无处言说，“你现在的样子，和平时一点都不像。”
　　“也许吧。不过在下所作所为，皆与巽芳所言相符，在争取一线生机。”欧阳少恭的面上又回复到平日的和煦淡然，淡淡一笑，“‘天命’……呵，真是可笑……”
　　巽芳垂首不语，欧阳少恭的所有行径，若说根本原因在于天道，那直接原因便是自己的善尸。他二人之间的感情……便如此之深吗？深到可以让人抛却本性，逆天而为？
　　二人心思各异的行走在前灵境中，巽芳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水上，然而脚下荡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极其瑰丽的紫色波纹。
　　就在这时，一只发光的蜉萤穿过层层黑雾，来到了二人面前，巽芳伸出手指，蜉萤翩然落于其上，随即化作点点绚烂的流火黄光。
　　这是云无月的传讯。
　　巽芳在前灵境中无法使用神识感知外界，故而找不到夜长庚的所在，可她却能够掩盖自身与欧阳少恭的气息，使得夜长庚无法知晓前灵境中有人。而巽芳因为方才被云无月所助，身上附着了她的魇之灵力，只要巽芳身在梦中，她就能立刻察觉到。
　　夜长庚的气息比之先前要弱了很多，看来被夺走声音的他，已从力量全盛的巅峰跌落。只是他一贯狡猾又残忍，还爱装模作样，明明是一片漆黑的虚无，他偏手中撑着一把雨伞，用极为嚣张的语气说道：“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吗？”
　　“你知道？”
　　夜长庚点头笑道：“现下在这北境，除了我，还有谁有能力替你庇佑那些虫子？何必舍近求远。只要好好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帮你，要不要赌一把？”
　　云无月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怎么，到现在还摆出这幅样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夜长庚缓缓走近云无月，笑道，“这天底下有谁不曾折腰,偏你云无月就高高在上,不染俗尘了？既然你要多管闲事庇护那些人族，就应当做到底才对，否则，你也不过是伪善的。”
　　云无月毫不犹豫地道：“你说得对,天底下谁人不折腰,毕竟天外还更有天。但是让我折腰，你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