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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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神曾历纪元八千九百三十四年，悯世仓星陨落。
星象老神老泪纵横，当即柱杖坚持来到无正大殿，颤颤巍巍地拖着老身给督贞大帝下跪。
大帝却无别的神色，铁石般坚硬的外表毫无松动，凹陷的双目清明而深邃，但读不出一丝的悲痛。听说此事，大帝流露出的感情甚至不如昨日白空冥出言顶撞那时。
他仿佛很早以前便已知晓此事。“汝等节哀。”大帝道着本该旁神对他这个丧子的父亲道的话，左手食指轻刮指戒宝石。“悯世殿下的遗躯，本座自会派神将其安葬。”
“神管大人不打算彻查此事么？”星象捋着胡须，极大的岁数使他手抖成了筛子。“悯世殿下他，咳咳咳，做此事应有，他的理由。”
“事已至此，不可逆转。”大帝缓缓摇头，“本座可将守刑的另几神传唤过来询问当时情况。但悯世绝不会听从他神命令，既已逝去，便不再可能了解他的理由。”
星象认同地点头，命手下星使扶他至一旁坐下。
不多时，梦雷时三位大神相继进入大殿，使者与灰头土脸浑身焦黑的白空冥最后出现。
照常规行完跪拜礼后，阮咏首先请罪。
“下座一时鲁莽，伤了八封神大人，请神管大人责罚。”
时度心道，老兄你那哪是一时鲁莽，分明是迫不得已。若不是那八封神不要命地冲上前去……
“好。”神管竟还当真罚了，“此事完结后自己去刑事处领罚。”
“是。”阮咏低头允。
众神将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陈述一遍。
“能在短短时间内完成如此举动，当真是可惜了悯世殿下，一个稀世奇才，此也是神界一大损失了吧。”使者叹息道。
神管颔首。
白空冥则握紧了拳。低着头，不让旁神发现他满面泪水的难看样。
是啊，哥哥，你这身体能力，本该献给天下苍生的……
“神管大人，下座有一疑问。”秋如梦蓦然开口，“悯世殿下为何请求那一个人类的魂魄，要他化魔？”
结合整件事来看，答案还不简单？经历酷刑的魂魄落入十八层地狱之下，恐怕已是垂死状态，魂魄一灭，便是真的永世无法超生。此时瞬间力量暴涨，维持魂魄在凶灵中间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莫不是只有化魔？悯世怕是在一开始，就把后续一切都计划好了。
他，这是在助白空冥保那个人类。
白空冥瞌上沉重双眼，周遭一切皆被封闭阻隔在外。
一开始一开始，很小很小的时候，哥哥似是比较排斥他的。由于脑子笨不会掩饰，很容易便被他看穿。
但后来，哥哥渐渐改变了。就像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什么。
有次眉眼低顺，凝视着他睡眼，自顾自喃喃道：
“也许兄弟便是如此吧。一个为王，另一个则辅佐……”
很不巧被根本没睡着的他听见了。
恍然大悟。
敢情是把他当辅佐的那个了。虽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他心中甚是不爽。
谁要辅佐你，做梦去罢傻子！
外界称赞悯世殿下，神界宣扬悯世武神，用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一个神的作战。”
你当真是一个神的作战啊……哥哥。
终是什么也没讨究出来。
从无正大殿出来，白空冥立刻赶往尉迟冧的清洲大殿。
强忍下拽尉迟冧衣领质问的冲动，语气仍极为恼怒。
“大人，我记得我们交易的条件中，没有悯世殿下的性命！！”
尉迟冧仍唯恐天下不乱之势，摇着竹扇：
“是他自己犯蠢罢了。”
嘴角泛起意义不明的笑。
“怎么，大人您未把这个交易告诉悯世殿下么？告诉他他完全是多此一举，不需要愚蠢至极地付出自己性命？”
“交易本是将命运轨道上本就存在地两物互换，等同于改命，命运决定的东西，可是连神管大人亦无法篡改。”
“……”白空冥紧了拳，眼睛又有些发红。
“还是说，您不信任自己的亲哥哥，才不将交易之事告之？”
白空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思索了一遍尉迟冧的话，旋即他发现一个值得注意的重点。
“你方才说……‘本就存在的两物’？！”
意思就是，未来他真的会爬到综合榜第一？
“是的。”
“……那你不觉得，用综合第一一半的实力去换一个人类完整的魂魄……？”白空冥眯起眼。他早该想到的，这两物根本不平等。莫不是被这自称公平公正的交易神糊弄了，他日后还想用这能力去护那个人安然转生，还想护好哥哥的陵墓……
“看来大人您并不清楚交易的详细……是我未事先讲清，我的错。”
尉迟冧向他深鞠一躬以表歉意。垂下墨发恰好遮挡那双目光异样的眸。
“您用综合第一一半的实力换的，并不是一个人类的完整魂魄。而是一个……”
“……魔王。”
一个魔王的完整魂魄。“本就存在的两物”……
这么说，悯世让那个人化魔，也是对命运的一种推进？
几日后，白空冥等来了神界对他的裁决。
化去一身法力，流放人界。
这排名极为难看的法力，自是没什么不舍的，只是流放人界，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去看哥哥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成为了人类。从古自今，从未有人化身，自也无神被贬为人。人死后为鬼，鬼可化魔，若生前足够虔诚，有机会成为玄学者，玄学者死后再为鬼……素来是人玄鬼魔四界相互转化，神血两界从不参与。
难道人生来就比神等低一级吗……？手拿神召，只是长长久久沉默。自觉可笑。一人一神一同犯下的罪，只因为身为神就可以被百般包庇，眼看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账把过错全都推到人类身上，叫人家承受酷刑，魂飞魄散？！
白空冥曾向神管请求也向他施用【无镜】，但被以“魂祭派系目前人手不足”为由驳回了。
他几乎要沉不住气在大殿上顶嘴。
哥哥都没了，你继承神都没了，你还保我这么个废物干什么？好好去综合榜挑神啊你眼瞎吗？！我可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呢？你这样有何意义，若说是因为神管之子的身份我可不稀罕，让我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有何不可！？我未来第一的能力……绝不为你所用。
神管咳嗽几声，摇头叹气。神座左侧的位子空空荡荡，再无谁上前来为他贴心地顺顺背——在座神使，皆没这个胆子触碰他的神躯。
“你自己下凡去好好想想罢——但愿你不会醒悟太晚。”
本座的继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