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蜃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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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姓的年轻人将那些触手引上来之后，郑和一看便也知晓自己的船队是进到蜃妖制造出来的幻境里了，便吩咐船员将船用缆绳全部连在一起，以防二度失散，另外还安排了火炮手跟弓箭手待命，却被那白姓青年阻止了。”白于漪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向上扬了扬，“那白姓年轻人告诉郑和，蜃妖由南海孕育而成，身体基本由水组成，所以不受弓箭火炮影响，可要是火攻，就得往海里倒入灯油，再引火，可这样也不见得有用，蜃妖可以不断通过海水复原，只要海不干枯，蜃妖就烧不死，并且若火势不受控，船队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那这不是开了无敌挂？”班上有人发问。
“也不是…蜃妖本身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弱的一批，天生无色，平时就随着洋流在海面上飘着，难寻踪迹，只有偶尔游动的时候划出水纹才能证实他们的存在；要是真遇上危险，来来去去也就只会放放蜃气，制造点幻境，然后溜之大吉。而且它们这种低等的腔肠动物，很难长得大，因为南海的灵龟，特别喜欢以它们为食，一口一个，嘎嘣脆。”白于漪的手指在讲台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眼睛时不时地往教室后方墙上的挂钟瞅上一眼。
“白哥，按你这么说，蜃妖不就跟水母差不多嘛！”杜娜笑道。
“应该说蜃妖就是成了精的水母…”白于漪抬手摸了摸下巴，“水母寿命较短，可若能修炼成妖，便能够汲取灵气，寿命也能比普通的水母长些，要是不被灵龟捕食的话，活上千年也不成问题。不过…我说的这都是常规的蜃妖，郑和船队遇上的那只蜃妖显然不在这个范畴。”
白于漪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看着南海方向的滚滚雷云，喃喃道：“那只可是南海蜃妖的……”
“这不是普通的结界！我的狐火根本伤不了他！”看着平稳驶入战斗范围内的小船，涂山雅收了狐火，落在了帝昭他们乘坐的那艘船上。
她看了看站在船头的黄鹂和帝昭，又看了看船舱内面色凝重的黄局和吓得瑟瑟发抖的许所，向着石猛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曼陀罗的花香在小船驶进这片海域之后骤然变浓，已经可以看得见实质，一阵阵紫色的烟雾无视了在船外面罩着的光罩，不断地向内部渗入。
石猛走到涂山雅身边站定，顺手捞过了一缕紫色烟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脸色越发凝重。
“闻出来是什么了么？”涂山雅转头看向他。
石猛再度伸手捞了一缕紫气，用灵气将其包裹，却发现自己灵力凝成的光球，无法困住这些紫色烟雾，见此情形，石猛开口道：“这些紫气并不是实质，可是这股曼陀罗的花香…实在是诡异，带着一股子妖气，我闻完之后，灵气运转都变得有些阻塞……”
滨城位于亚热带，城中也种了许多的曼陀罗花，此时正是曼陀罗花开的季节，因此城中也总是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不过那些都是普通的花香，而眼下的这曼陀罗花香，跟城中的显然不是同出一源。
一道天雷从厚厚的云层中劈下，路过的地方空气都被雷电撕裂扭曲，而目标，正是那裹在光罩里的小船。
帝昭眼看着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对着他们劈来，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挡。
“这雷要真劈你身上，你挡也没有用。”黄鹂又瞥了帝昭一眼，语气里写满了嫌弃。
天雷在接触到光罩的一刹那，光罩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将天雷尽数吸收了去，吸收了天雷的光罩变得更亮了一些，连带着黄鹂手上的小钟也变亮了，那钟就好像吃饱喝足了似的，发出了“噹”的一声脆响，声音穿过光罩往四周散开。
接着帝昭便看见原本汹涌的海面就像是被钟声抚慰，变得平静了许多。
天上的雷云好像也被这骚操作给激怒，开始不断向着小船开火，可无一例外都被这光罩轻松化去，而那口钟，在响过一次后便再度归于平静，安安静静的立在黄鹂手上。
“你不困么？”黄鹂扭头看着帝昭，“不想睡觉么？”
“我？”帝昭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要想睡觉？就算我想睡觉，要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我心也是大的很了。”
黄鹂没有回话，只是朝着船舱里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看。
帝昭回过头，发现船舱里的“心大的很”的黄局和许所，已经相互依偎着睡着了，开船的那名船长此时也倒在床舱里的甲板上酣睡，整艘船上除了他，就还只有“特处”来的三人清醒着。
“这……”帝昭挠了挠头，“我是不是也该礼貌性的睡一下？”
刚闻到那股花香的时候，帝昭脑子确实昏沉了一会儿，不过他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就被他顺着喷嚏打了出去。
“黄鹂，这结界能破开么？”涂山雅走到黄鹂身边，问到。
“不能。”黄鹂盯着那一片空空如也的海面，接着说：“因为这不是结界。”
被钟声抚慰过的海面此刻再度汹涌了起来，雨势大到在海面上激起了一层白烟，混合着本身就在海面上飘散着的紫色烟雾，看起来就像个仙境，可帝昭却敏锐的注意到，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断层，就像是电视信号不好一样，闪了那么一下，便恢复如初。
雨水在海面激起的白雾越来越大，将整片海域都包裹了起来，船上众人的视线也被这浓重的雾气阻隔，原本还清晰可见的海平面，这一会儿已经不见踪影了。
天雷不断地劈在小船外的光罩上，却无法在深入半分，船上现在还醒着的一众人，眉头都皱出了个川字。
“你还不困？”黄鹂再次对着帝昭开口。
“小不点，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困啊？”帝昭哭笑不得，虽然觉得黄局他们的沉睡，跟这曼陀罗的花香脱不了干系，可还是想求证一下，“还是说，你想等我也睡了，把我们这一船扔这，你们三个跑了？”
“呸！血口喷人！”黄鹂还没说话，涂山雅倒是沉不住气了，她本来就看帝昭不顺眼，这一句话直接把刚才在岸边的火都给挑起来了，连带着刚才打架窝的气，一股脑儿的都撒在了帝昭身上。
“我们做妖言而有信，应下的事从不反悔。”温温吞吞的石猛也开口说到，看向帝昭的目光也越发的不友善。
黄鹂将手中一直端着的钟放在了船舷上，回过身对着旁边有些愣神的帝昭道：“我们特处的妖，不会像你们人类一样，做出抛弃、出卖、背叛、陷害这样的事儿，你大可放心。另外，这曼陀罗的花香可以催眠，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像那边的人类一样沉睡而已。”
特处三只妖的话让现在唯一醒着的‘人类’帝昭十分尴尬，他自知理亏，挠了挠头说：“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哎，怪我说错话，我先给各位大佬道歉了。”
说罢便对着黄鹂三人一人鞠了一躬。
涂山雅这次大概真的是被气着了，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石猛倒是接受了他的道歉，点了点头。
石猛看着不知疲惫不断劈下天雷，扭头对着涂山雅说：“这能引得天雷来，这做乱的妖物来头不小啊。”
“南水有妖，名为蜃，能隐形，善水遁，可身化幻境，圈一方天地。虽不是什么厉害的妖但是却难缠的很。”黄鹂伸手在锦囊里摸了好一会儿，摸出了几截烟卷长短的树枝，分给了众人，随后对着帝昭说：“这是临出门前先生传音让我带上的，蜃气能迷惑人心，迷穀枝，拿着它就可以不受迷惑。”
“蜃妖本身无色无味，我倒是没往它们身上想，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再加上现在海上弥漫着的这股曼陀罗花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涂山雅接过迷穀枝，放进皮衣胸前的口袋里。
黄鹂点了点头，目光在布满了白雾的海面上晃了一圈：“蜃妖这一族，有这等能力的，也就它一个了。可这天雷的动静…也实在不像是他能弄出来的。”
“管这天雷是不是它弄出来的！那些失踪的渔船跟货轮，肯定跟它有关系！现在可能都在他肚子里…走啊，小黄鹂，会会老朋友去。”涂山雅咬牙切齿的。
“万事小心，这厮虽然攻击能力不强，可是毕竟这天雷是结结实实的劈在我们头上的，要不是它这些年修为精进了，就是背后还有人帮衬着。”石猛一脸担忧，可他作为一个后勤人员，战斗力低下，强行参战可能还会拖了后腿。
帝昭在一旁听得迷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声问道：“你们到底在说谁啊……”
“蜃王。”白于漪呼出一口气，接着对学生们说：“郑和船队撞见的那只，是南海蜃妖的头领，蜃王。”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杜娜兴致勃勃的开口，“白哥继续说。”
“普通蜃妖制造出来的幻境，是浮在海面上的，近看便能破，而且普通蜃妖灵力较弱，幻境存在时间并不长，而蜃王制造的幻境，是直接印在他本体上的，就跟我们现在的投影一样，大小远近都能随心调控。而蜃王和普通蜃妖最大的区别，就是其本体能散发一种能催眠迷惑的气体，味道和曼陀罗花差不多，人类要是吸入这种气体，或产生幻觉自相残杀，或进入沉睡陷入梦魇，最后沦为蜃王的养料。”
“那破解的方法是什么？郑和的船队是怎么出来的？”帝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别着急，听我说就行了。郑和一听那白姓的青年把他的法子给否了，也着急了起来，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看见那白姓青年正在给船上的人分发东西，发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才看清，那是一块儿黑的像炭一样的一块儿肉干。白姓青年分发完毕之后，让众人将那黑色肉干吃下去，说是可以趋吉避凶，之后便再度下到海里去了，等他走了，船上的人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曼陀罗花香，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白于漪看着讲台下听得入神的学生们，喝了口水，加快了语速说：“等船上的人醒来之后，海中的星光和那白姓年轻人全都消失了，并且发现船队已经行驶到了占城的港口，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从那片诡异的海面上蜃妖的幻境里出来的，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美好的梦，再醒来就已经到了占城的港口。”
见白于漪不说话了，学生们都愣了一下，然后教室里再度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这就没了？”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教室里鬼哭狼嚎的过于惨烈，白于漪见状摊了摊手，“没办法，毕竟这种故事要么民间编出来的，要么是船上的船员写的，前者光靠一张嘴，后者都睡着了，所以船队是如何出来的，没人知道。”
“老白，我就一个问题！”帝童把手举起来，打断了教室的喧闹，“姓白的那人给船上的人吃的什么？”
“冉遗鱼，山海经上记载的一种神兽。英鞮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鸟兽尽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白于漪抬眼看了下时间，将教案跟试卷叠在了一起，回应帝童。
“好了今天就到这，下课吧。”下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还想提问的同学，白于漪抱起教案，转身出了教室。
白于漪确实很会讲故事，自己亲身经历过得事，经他改编成了一个个或离奇或惊险的传说，在这个人人信奉科学发展观的年代，用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故事给他的学生们建立起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神话世界。
虽说也隐瞒了不少，但这是为了人族和妖族和谐相处做出的重要举措。
高二三班的历史课，是他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回到办公室放下教案，就直接起身准备去南海，看看家里那几只小妖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也顺便，见见老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蜃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