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玖月归

4、第四章 报恩

　　“你这两天怎么了？”陆亦然从后视镜中看到江塚愁眉不展的样子，有点担心:“我怎么感觉你自从生病以后，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江塚心不在焉的问道:“哪里不同？”

　　“除了长相就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了！”陆亦然认真的回想:“以前的你大大咧咧，性格爽朗，而且和我可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现在呢，冷言少语，话不投机，也都不跟我交心！你说古不古怪？诶，我说你该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江塚撇了满脸好奇的陆亦然一眼:“你有没有听过好奇心害死猫？”

　　“听过啊”，陆亦然不屑道:“可我又不是猫！”

　　“对了！”陆亦然又追问道:“前两天下班我都没看到你，你开车回家的？”

　　“走回去的。”江塚郁闷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哪个是公鸡车。”

　　“公鸡车？”陆亦然疑惑道:“什么公鸡车？”

　　“不清楚，我爸告诉我的。”江塚也是一脸茫然。

　　“等会儿，你确定你爸说的是公鸡车而不是公交车？”

　　……江塚愣了一秒钟，回过神来，好像当时说的是……公鸡车没听错吧！

　　“叔叔普通话越来越不标准了”，陆亦然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爸嘴又瓢了:“不过那你也应该明白是公交车啊，你怎么会连公交车都不知道！这么说我要是今天没看到你，你又打算徒步走回去？”

　　江塚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见陆亦然震惊的表情，又更加确定的点了两下！

　　“不是……”陆亦然汗颜:“整整十几公里的路程，你走回去要走多久啊你？”

　　“我没看时间。”江塚抿着嘴:“不过对于现在的身体来说，确实有点辛苦。”

　　“现在的身体？”陆亦然趁着等红灯的空隙回过头望着江塚:“什么意思啊？”

　　江塚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圆道:“生了场病，身体不如以前了！”

　　“你以前也不行啊！没跑几步路喘的比我还厉害！”陆亦然越来越觉得江塚跟以前相差甚远。

　　性格不一样，现在连体能都变了！

　　“额……是吗？”江塚有些无奈，陆亦然追问的太紧，他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陆亦然想了片刻:“不对，我觉得你真的很古怪，你不是江塚吧？”

　　江塚心中咯咚一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看来自己伪装的本领真的很差，如果直接说他是江塚的祖先的话，会不会吓到陆亦然？

　　斟酌了片刻，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不可能，你不是江塚还能是谁呀”陆亦然在一旁自说自话:“诶，我不是记得你要找欧阳老师报恩吗？人家都回来三天了，你报了没？”

　　说起这个事，江塚就又惆怅起来:“没有……”

　　“那你咋不去呢？明天我给你整一块好表，你给他送去！”正好纪宇给他送的各种大牌放在家里也是浪费，不如给江塚送个人情。

　　江塚虽不知道手表是什么玩意，但也明白陆亦然既然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一定不会害他。

　　可此刻，除了那天，他连欧阳明的面也未曾见过，其实是他无法面对现在的局面……

　　“不用了谢谢。”江塚叹口气，抿着嘴道:“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你了？”

　　“嗯……”

　　“我就说救你的人肯定不是他吧！”

　　“是他！只是他忘记我了。”

　　陆亦然笑道:“那他不记得你，你可还记得他？”

　　“当然记得！”

　　“那就对了呀，要真是你救命恩人，你管他记不记得你勒！该报恩的还是要报的！总不能人家不记得你了，你就不答谢人家了是吧？”陆亦然摇头晃脑，说的一套一套的，可江塚却真的被他给说服了。

　　“你说的有道理！”江塚点头应和。

　　“那行，我明天把手表带给你，你送给他，就当谢礼！”陆亦然摇下车窗，对着已到家门口的江塚说道。

　　江塚仍然点点头，目送陆亦然开车远去。

　　也许陆亦然说的有理，不管欧阳明是否记得他，只要他还记得欧阳明就行了。

　　以前欧阳明总是心系着他，现在反过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可能是太好面子了，所以迟迟都不敢与他再次见面。

　　明天一定要好好发挥，不能在出糗。

　　现在他只盼望着天赶快亮，第二天能马上到来。

　　就这样想了一整夜也未睡着，江塚被自己沉重的黑眼圈给吓到，以前整夜未眠从来不会这样，这后辈的身体未免太糟糕了。

　　果不其然，陆亦然见到后第一个取笑他:“你这……你这也太牛了吧，一整夜都没睡？肾还好吗？”

　　说着还想伸手去摸江塚，被江塚一掌拍开:“什么意思？”

　　陆亦然猥琐的笑道:“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尿性！”

　　“尿性？”江塚惊愕的望着他:“你偷窥我……”

　　“诶诶诶，你想哪去了！”陆亦然连忙制止他:“我是说，我很清楚你的为人！”

　　“原来如此。”江塚尴尬的四处张望。

　　“行了，你拿着去找欧阳明吧。”陆亦然将手表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他。

　　江塚接过手表，望着陆亦然用怀疑的口气道:“这能行吗？”

　　“那当然，这很贵重的”，陆亦然拍拍胸脯打起包票:“我保证！他肯定会爱不释手！”

　　虽然对陆亦然的话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决定趁着报恩的机会去找欧阳明谈谈。

　　在欧阳明办公室附近转悠了几圈，踌躇不安，止步不前。

　　怎么到了这个时代以后他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想到这里，江塚鼓起勇气敲办公室的门。

　　“江老师？”贺宸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竟是江塚，有点讶异:“你找谁呢？”

　　“欧阳老师在吗？”江塚往办公室里面瞅了一眼，早已看到欧阳明了。

　　“在啊，你进来吧！”贺宸将门直接打开，侧过身让江塚进门。

　　“嗨，江老师好。”

　　“江老师好……”

　　里面几位老师见到江塚，都接二连三的对他打招呼，他也学这些老师挥手回应。

　　江塚走到欧阳明办公桌前，鞠躬双手将手表递到他面前，而欧阳明只用余光撇了一眼，连头都未抬起来:“江老师这是做什么？”

　　“这个给你！”江塚仍保持刚刚的姿势，等着欧阳明收拿手表。

　　“给我？”欧阳明此时抬起头望着江塚，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定情信物么？”

　　“定情信物？真的假的？”于明轩听到这个赶紧凑过来看江塚手上的东西。

　　江塚瞪了一眼贴过来的于明轩，将手表更加往欧阳明面前凑。

　　“这是谢礼，你之前救过我……”

　　“谢礼？”欧阳明打断江塚的话，冷哼一声:“你怕是认错人了，我跟你这是第二次见面，并未救过你。”

　　江塚顿了顿，整理好思路继续说:“你也许忘了，曾经……”

　　“我说了，不是我救的你。”欧阳明再次打断江塚的话，将江塚的手推开:“这只手表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好……”江塚只能被迫接受，默默的将手表再放回口袋:“你是不是头部受过创伤，所以忘记了之前的事？”

　　在座的老师个个都盯着他们两位，表情也是丰富多彩。

　　欧阳明怼回去:“我看是江老师脑袋受过创伤吧，毕竟您才是刚从医院出来的那位没错吧？”

　　“……”也是，欧阳明受伤的是胸口，跟脑袋没关系，那他怎么会忘记呢？

　　“江老师，您怎么连救命恩人都能认错？”

　　江塚满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今的局面，虽然在之前已经预设了无数种对方拒绝的可能，可当面对的时候，还是不知所措。

　　“我没有认错……”

　　“好吧，”欧阳明放弃与他争执:“随你怎么认为，不过，请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谢谢。”

　　江塚无言以对，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欧阳明。

　　也许，这是他的报应吧。

　　怪他自己之前不懂的珍惜。

　　见江塚许久没有动静，欧阳明叹口气:“江老师，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希望您能离开我们办公室，您好像打扰到我们这边的老师了。”

　　大家一听欧阳明把问题扯到自己头上来了，一个个的都齐刷刷的摆手道:“没有影响，没有影响，你们继续，继续。”

　　“这么看来？你们课都备完了？”欧阳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要不要我考考你们？”

　　“那还是别了吧，我在继续看看。”于明轩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位上，抱起书本假装认真的看着。

　　“我也不用了，我也在继续看看！”

　　剩下几位老师都用书挡住脸，祥装备课。

　　欧阳明耸耸肩没继续为难他们，转过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江塚:“江老师是想继续看热闹呢？还是想我亲自请您出去呢？”

　　“我自己走。”江塚拉开门，正想着再跟欧阳明说些什么。

　　而他刚出门，门就砰的一声被欧阳明关上了。

　　他不明白，怎么这会儿笑脸盈盈的欧阳明，反而让他感觉更加遥不可及呢，好像还很厌恶他的样子？

　　更让他吃惊的事，陆亦然还有那天被于明轩“欺负的”女生都在外面等着他……

　　他们就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会。

　　最后还是桑诗悦先反应过来，轻声说道:“都愣着干嘛？先回办公室再说！”

　　“快快快，怎么样了？”刚进办公室的门桑诗悦兴奋的把江塚拉到一边去:“成功了没？”

　　江塚对很自然接触他的桑诗悦有点抵触，他不喜欢与不熟的人有任何肢体触碰。

　　“那肯定的，看到手表他肯定都爱不释手！”陆亦然骄傲的扬起头，不屑一顾。

　　江塚再次默默的将口袋里的手表掏出来还给爱炫耀的陆亦然。

　　陆亦然表情由嘚瑟转为震惊，接过手表:“他……他不要啊？”

　　“嗯。”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可……价值几十万啊！”陆亦然说话变得结结巴巴:“你听……听清楚了吗？”

　　“嗯。”江塚依然这样回应。

　　“那他的意思就是说，不需要你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不是。”

　　“那到底什么意思呀？”两个人都很好奇的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江塚。

　　“被拒绝了。”

　　“啊？怎么个拒绝法啊？”陆亦然继续询问道。

　　“他忘记是他救的我，让我以后不要在打扰他。”

　　陆亦然拍拍江塚的肩膀，摇摇头道:“我就跟你说了吧，一定是你认错了你还不信，自从你生病之后，就一直胡言乱语！”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而现在他身边的人，没一个人了解前因后果。

　　只是连欧阳明也忘了他，他在这边真的就是孤身一人了。

　　“你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报恩吗？”桑诗悦疑惑的看着江塚。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你好像……”桑诗悦暧昧的像他眨眨眼:“好像喜欢欧阳老师呀，不然没见过你这么急着报恩的！”

　　陆亦然又开始嘚瑟道:“别人能跟我们比吗？我们可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

　　江塚回答道:“没错。”

　　“是吧，我知道你的为人，你怎么可能……”

　　“咳……”江塚咳嗽一声，扶额道:“我接的不是你的话。”

　　陆亦然愣了一下，往桑诗悦方向看了几眼，两个人都顿了顿，一时间没明白江塚的意思。

　　过了几秒钟，桑诗悦突然醒悟过来，指了指自己:“难道你接的是我的话？”

　　江塚点点头，他接的确实是桑诗悦的话，而且他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可这话倒是把陆亦然震惊了，按照他的想法，江塚与欧阳明才见过一面吧，只是救过他一次，他就喜欢上了？

　　一见钟情？这不像是江塚的风格啊，他明明是个很现实，很理想化的人。

　　“你没搞错吧？”陆亦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塚:“你看上他哪了啊？看上颜值了？”

　　桑诗悦满意的点头:“那肯定的，欧阳老师多帅呀！”

　　“走开”陆亦然撇了桑诗悦一眼，又看向江塚:“我不信你这么肤浅！”

　　“谁说看脸就是肤浅啊！”桑诗悦反驳道:“难道你不看脸？”

　　“我没说过我不是肤浅的人啊，但是江塚以前可是说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

　　江塚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也不想搭理，只是一个人默默思考着该如何与欧阳明亲近。

　　他貌似很抵触自己的样子，照理说完全失去记忆的欧阳明是个表面待人温和有礼，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才对。

　　可他对自己却是避而远之，不愿与自己多沟通，总是打断自己的话，难不成他根本没有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