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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素手刃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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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动,旁边.....有条毒蛇。”夫莲将声音放低,尽量保持冷静。
男子眉梢微微勾了一下。
夫莲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僵着身子慢慢蹲下去捞旁边的一截长树枝。
河水淙淙清流,泥土芬芳,鸟儿叫声淅淅沥沥,外人看来清爽宜人的一番景象,此时却充斥着不为人知的惊险。
危险还在伺机而动,夫莲眼神一眨不敢眨的盯着,摸到木头纹理之后慢慢站起来,朝着黑蛇的方向伸过去。
坏了!
夫莲看了看手上,顿时一脸懵逼。
这树枝怎么这么短!
这可怎么办。
——原来是树枝头上三分之一被簌簌落叶掩盖住了,造成了视觉上的盲区,才让人以为这截树枝并不短。
而实际上,它根本伸不到男子的身侧,若是强硬去勾那黑蛇,蛇就会顺树枝蜿蜒而上,然后狠狠咬上她的脖颈。
说白了被咬只是谁先谁后的事。
此时,林中吹过来一阵清风,男子如墨的黑发轻轻扬起。
黑蛇摆出了攻击的状态,上半个蛇身完全挺立了起来,暗色花纹中似是流动着鲜红的血液。寸细的蛇尾微摆,肉红色的芯子以极快的速度吐出来又收回去,“嘶嘶”声不绝于耳。
渗人的很。
男子微微侧过脸,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蛇缓缓弓紧了身子,目标对着男子。
夫莲不忍再看。
万一他真被咬了,她是什么都不懂,这旁边也没一个能帮忙的人,真不知道这里的大夫能不能救回他一条命。
突然之间!
黑蛇腾空而起,嘴巴大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毒牙闪着狠厉的白光,眼看就要触碰到男子腕间的白袍。
与此同时!
男子伸出手腕一翻,袖袍一掀便准确擒住了黑蛇的七寸!
净说不清到底是人快,还是蛇快。
夫莲全程睁着眼睛,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那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本该是作画亦或赋琴的一把好手,此时却冷冷桎梏着一条时刻会取人性命的毒蛇。
乌黑的蛇身紧紧缠在他瘦弱苍白的手腕上,腕上白的可以看见隐隐的青色血管,黑与白带给夫莲极为强烈的感官冲击,她甚至听到了“咯咯”蛇骨碎裂的声音。
黑蛇眼睛慢慢凸起,原本牢牢缠绕在他手上的尾巴一下子没了劲,软软耷拉了下来。
蛇死了。
其动作之轻松优雅,仿佛只是捏死了只蚂蚁。
眼中清淡似佛陀无半分戾气,动作却残忍如刽子手。
夫莲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跟杀鱼杀鸡不一样,这可是生生捏死的!
他的手劲得有多大啊......
再者说了,就算有那个力气和速度,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素手刃蛇,这.....可能吗?
看着夫莲蹲着一脸震惊,男子侧脸将死蛇扔出去半丈远后,才转过脸来。
夫莲这才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
这男子肤色极白,偏透明的有些苍白的白。眼睛极为漂亮,宛如一泓深水,细细看去眼瞳周边似乎还隐隐泛着一圈清沉的墨绿。
长睫绵密纤长,认真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眸子里像是一池青潭起了诱人的旋涡,很难不被吸引。
男子看着她道:“姑娘没被吓到吧。”
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无端有着叫人信服的魔力。
“幼时家贫,家父曾做过几年的捕蛇营生,在下不才,统共学会了这么点本事。”
说完敛了眉,像是真的觉得有几分不耻。
“叫姑娘见笑了。”
原来如此,夫莲这才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真诚道谢:“多谢....这位公子了。”
说这话也没错,若不是他,也许被咬的就是自己。
不过古人都是这么妄自菲簿的吗?
还是说这是谦虚。
夫莲在心中腹诽了下,面上露出个真诚的笑:“没有见笑没有见笑,你超棒的。”
说着手还摆出一个大拇指的姿势。
男子看着她动作一愣:“什么?”
“你很厉害的,刚才居然一只手就逮住了那条毒蛇啊。我该谢谢你才对,怎么会嘲笑你呢。”
意识到这位古人不懂得这手势的意思,她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是吗。”
男子微微颔首,眸中漾出几丝笑意。
“如此,别过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
清风微微鼓起他的袍角,发上斜插的一根木簪定住万千墨丝。
好一副清章之姿。
夫莲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着男子的背影,脑子里还是刚才他突然伸手擒蛇的那一刹那。
没想到看起来像个书生,爆发力真不是盖的。
直到那男子快要消失在视线中,他突然停下了。
从那男子前方跑过来了一个小人儿。
男子抬起手,似是给小人理了理碎发或是拍了拍他的头,然后侧了侧身。
那小人儿马上撒丫子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直到小人离的近了,她才认出是夫钰。
“阿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夫钰仰起一张青青紫紫的小脸,小小胸膛剧烈的喘着气,额上已然沁了密密的汗珠。
夫莲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又怕会弄疼他,只好放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抚了两下。
“你是来找阿姐的?”
夫钰呐呐的应了一声。
他睁开眼睛就没有看见阿姐,他还以为......阿姐不要他们了。
若不是方才秀才哥哥告诉他,他肯定要失去阿姐了。
秀才哥哥总是在帮他,读书也是,识字也是,还有......
“你自己跑出来了,小荷呢?”夫莲突然想起来,家里岂不是只剩小荷一个人了。
夫钰一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荷...还没醒呢。”
“对了钰儿,”夫莲又想起刚才那男子,问道:“方才那个男子你认识?是谁呢,可以告诉阿姐吗?”
怎么自己记忆中不记得夫钰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呢。
夫钰眨了眨眼,略有些迷茫的回:“是秀才哥哥啊。”
夫莲一愣,原来这人就是官誊。
钰儿的秀才哥哥。
“阿姐!有蛇!”
夫钰突然极速慌张的叫了一声,扑到了夫莲身前,两根细细弱弱的手臂张了起来,摆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夫莲张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心脏像是瞬时被一个拳头打出了一个软绵的凹陷。
前世为孤女,没亲人没朋友,一直到死都是孑然一人。
可是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名为亲情的东西,那早已离她远去的感情。
如此温暖滚烫,像是要生生嵌进她的心窝子里去。
怪不得那么多人心之向往。
“没事,那条蛇是死的。没事。”夫莲回神过来,手轻拍着夫钰微微颤抖的身子,抚摸着他瘦小的肩头,安慰着。
“死...的?”夫钰这下倒是不怕了,还眼巴巴的张望。
夫莲转而牵着弟弟的小手,“是死的,别怕。我们回家。”
这一拽没拽动。
夫莲顺着夫钰的目光看去.......
等等......夫钰居然对着地上那条死蛇在咽口水?
“不行!那是有毒的!”
夫莲赶紧拽着这傻弟弟回家了。
第一是怕夫荷醒了找不到人害怕,再一个是待会她要去趟村西头的王婶家。
这王婶是十五年前逃荒来小河县的,曾受过夫莲娘亲的恩惠,在她父母去世之后也一直多有照拂她,一个月之前曾经给原主介绍过一份工,好像是去什么大户人家干什么,条件之类的都很好。
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她这次去就是想问问,那地方还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