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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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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啪的一声被摁开了。
秦篇一言不发,先闪进了浴室。外间的傅书书陷在小沙发里,如坐针毡。有一会,他就出来了。
已穿了睡衣,额前黑发湿漉漉的,犹有水滴断断续续的下来。
他往椅子上一坐,随意拿着毛巾拨弄几下便扔在一旁,转而示意扔在地毯上的平板,“自己看——”
她过去拿起来,点开上头的视频来。
半晌,秦篇出声,“你和那个蒋忱,什么关系?”她恰是暂停视频,截止的一瞬画面里,光线黯淡,但当中几人五官轮廓都是清晰可见。
没有关系,她说。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秦篇脸色难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没关系?傅书书,你耍我玩?”
他自她手里拿过电脑,手指在进度条上轻轻一滑,指尖不客气地敲点着,“蒋忱他们在吧台坐下以后,话都没跟你说过一句,你又是怎么同我说的?”
“你和谁学的这一套栽赃嫁祸,耍小聪明!”
“说话!”
傅书书听见这声低喝,本能的颤了一下。前世秦篇的确打断过别人的腿,但那是为着顾湘,这一次,他冲旁人动手却是为了替她报仇。
她心里一疼又一暖,秦篇再怎么生她的气,也不会不理自己的。
谁教他是哥哥。
秦篇瞧着妹妹神色,又欲开口训斥,她已经过来拉他手,“哥,你别生气——”伸过来的手冰凉一片,手心似还有细密的冷汗。
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傅书书说,“如果我说实话,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这又是什么鬼问题,还需要他来站队?又对上她央求神色,他揉揉眉心,压住不耐,“站你就是。”
傅书书慢慢舒一口气,松开手来,“哥,我是重生的。”
秦篇扯扯嘴角,嘲弄地笑了笑。
傅书书认真地凝视他,睫毛一眨也不眨,说出这个秘密,“是顾湘害死我的。她在我十八岁生日
的那天晚上,将我推进了家里的游泳池——”
秦篇的表情一凝,笑意慢慢收起。
傅书书继续,“蒋忱是我喜欢的男孩子,顾湘在我的生日宴上抢走了他。而你,”她搂住他胳膊,仰起脸来,眼睛里又有水雾,“哥,你把后院里的监控都切掉了。顾湘害死我,可是没有人知道的,监控停掉了,没有人会知道是她把我推进去的!”
“哥,我不会游泳的——”
她的声音并不高,说的断断续续。最后,等待着他的判决。心里头鼓声始终不停,秦篇会以为自己在撒谎,还是以为自己疯了……
都没有。
秦篇只是伸出只手来拍拍她头,她发量多,又保护的好,摩挲起来有种异常柔软的手感。
他说,“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喜欢顾湘?”
傅书书心里一沉,紧张的出声,“你喜欢她了?”
秦篇瞥她一眼,想起之前她在他面前重复提问的那几个问题,大概有了推测,“在你说的前世,我很喜欢她?”
傅书书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秦篇了然。
所谓的前世今生的确过于玄幻,但傅书书说的话,他信了七分。蒋忱今晚之前都不认识他们,而蒋忱此前并不在绛城,他同傅书书,理论上来讲并无交集。
而每一次妹妹见到他的反应,的确奇怪了些。
而顾湘那里,打从秦天行说要接顾湘回家住,傅书书就说要换房间。她现在住的这件是客房,她原本的房间比这间客房大得多的多,将她的房间让给顾湘,自己去住客房,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示好的姿态。
但在顾湘来之后,妹妹对她并不热络,甚至还有些警惕和提防。所以,换房间的举动,是担心自己爱上顾湘?
他微不可察的叹一口气,随即轻轻拥住妹妹。
傅书书把脸埋在哥哥怀里,他身上有好闻的洗发水香气,却并不浓郁,听见他自她头顶上说,“你安心做你的事,顾湘那里,我来盯着。”
“别害怕。”
她搂着哥哥的手臂不由收紧,用力点头。
一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仿佛去了一大块。面前的这个男孩子,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是她如今,最能够信赖的人。
秦篇拍拍她背,亲自将人送回她卧房。
末了傅书书小心开口,“哥,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了。爸妈他们,不会相信的。”
秦篇轻轻替她掩死门。
他的肢体语言告诉她,他相信她。自从顾湘来了之后,为了防止顾湘找上秦篇,她有意黏着秦篇,不肯让他们有单独接触的契机。
而顾湘应该早就将爸妈收复了吧。
她心里酸的像被人挤了一大滴柠檬汁,汁水混在血液里流向四肢百骸,难受的紧。
她忽然从浴室里出来,衣服脱了一半,只穿了内衣内裤跑向梳妆台那里,翻开首饰盒。
里面各式光晕合在一起。
傅书书捡出一块表来,这是舅舅送的;又捡出一块来,这是妈妈送的;那一块,是是爸爸的朋友陈叔叔送的。
镜子映照出了少女的身躯,皮肤光滑而细腻,在镜子绰约而曼妙。却只是感知着掌心里的凉意轻轻发怔。
爸爸他从来没有,送过自己手表。
良久,傅书书慢慢走回浴室。
夜深了。
顾湘的房门没关紧,在漆黑的走廊里映出一线光来。
她的头发还没有放下,依然维持晚上宴会时高高挽起的样子,桌面上是摊开的习题集,旁边横列了演算纸。
即使是用来当草稿的演算纸,每一个题的序号都标的清清楚楚,笔划纤细认真。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顾湘停笔,“请进。”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来人身上,嘴巴微微吃惊的张开。下一秒,椅子发出声响,人已经站了起来,“叔叔,您还没睡?”
秦天行先往桌上看了一眼,声音和蔼,“这么晚了,学习重要,身体更重要。”
顾湘随手合上书,“我知道的,这就睡了,叔叔,您有什么事吗?”
秦天行和煦的目光轻柔的望她,“小湘,你来绛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习惯吗?”顾湘站好,微微低了头,停了一拍才说:“都很好的,谢谢叔叔关心。”
那停掉的一拍,足以说明问题。
秦天行生怕她受了委屈,安抚顾湘,“有什么事就跟叔叔说,叔叔不是告诉过你,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叔叔就是你的家人。”
顾湘那双大眼睛里慢慢凝结水汽,却只是摇摇头,“没事的,叔叔。”她的眼泪顺着腮滑落,慌忙用手去擦,越擦越多,最终忍不住哽咽,“叔叔,我是不是很不招人喜欢?”
“书书她,好像很不喜欢我。”
书书?
他平日里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但每一次凑在一起时,书书这孩子,的确对小湘有些不冷不热。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秦天行好言安慰,“书书这孩子心肠不坏,只是可能让我和你阿姨多溺爱了些。等哪一天,我找她好好谈谈,要是她有什么地方伤着你的心了,我替她跟你道歉。”
说完,秦天行转了话题,“在这呆了这么久,有没有想你妈妈?等放寒假的时候,我带你回去一趟。”
他说的妈妈,就是将顾湘抚养长大的、顾湘父亲的前妻,汪清慈。顾湘一愣,长睫上犹有雾水,却已惊喜展颜,“真的吗?”
“当然,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对上秦天行慈爱眼神,重重点头。等秦天行走后,顾湘唇角的笑意才一点点冷下来。
手指灵巧的攀上房门,反锁,一颗心在在这夜里慢慢沉落下来。
回A城吗?她伸出手去摁灭屋内灯光。窗帘拉的并不紧密,墙上那张全家福被月光斜映出冷冷光泽来。
期末考试来的也快,出成绩的日子则在稍后几天。
傅书书穿了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底下是同色的裤袜和雪地靴,保暖措施从头做到脚,伸出的指尖依然带着凉意。
天真冷。
身旁的沈兰若笑容就没收起过,她拉出傅书书放在羽绒口袋中的手来握着,少女的眼睛因喜悦而亮晶晶的,神采飞扬:“书书,我和爸妈今天下午就回老家啦,你要是寒假有空,就来我老家玩,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爸爸已经出院了,自己拿了第一名,沈兰若心里开心,带的掌心也热热的。这一学期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她超越了顾湘,成为重华年纪第一。
傅书书弯弯嘴角,与有荣焉。
两人在校门口分了手,傅书书上了停在不远处家里的车。
傅斯慧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见女儿上来忙问道,“考的怎么样?”
羽绒拉链滑到底,发出顺畅的一声响来。傅书书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还可以,妈,家教那边
你帮我说一声,我想以后接着补。”
傅斯慧揽过女儿头来亲一口,“那年前还补吗?”
“当然。”
傅斯慧又想起来,“顾湘考的怎么样?”
一考完试,秦天行便带着顾湘回了A市,昨天晚上又特意打电话回来嘱咐,要女儿记得去将顾湘的成绩单带回来。
“能怎么样,年纪第二。”
傅斯慧敏锐,“怎么第二,不是第一?”
“妈,第一也不能老是第一不是?这次沈兰若第一。”
“就是你那个学习很好的同桌?”傅斯慧赞叹,“这孩子不错,上回领你们吃饭,这孩子满有礼貌。”
傅书书歪在妈妈身上蹭一蹭。
她喜欢沈兰若,也喜欢听别人夸沈兰若。
傅斯慧又说,“我这几天准备出国一趟,你在家给我乖乖的,你哥爱折腾,你躲着他点。”
傅书书不由坐直身子,“妈,快过年了你还出去?”
车子停了,前方红灯还有二十六秒。再有两个路口便是秦家。
“你哥下半年出国,千头万绪地,趁最近家里不忙,我过去收拾收拾。”
她一怔,秦篇出国的事情,终于要在家里提上议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