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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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欧阳卿茗！你给我站住！”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山崖边上对着下面正轻灵远去的人影怒吼。
下面远远飘来回应：“山雨过后路滑……郝当家，我站不住脚啊……”然后倏忽跳入山林之中，消失了踪迹。
名唤郝当家的胡渣男下意识地跺脚，却没想到山土松动不稳，差点一脚就滑下了山崖。赶忙一把抱住身边的老松树，使劲甩掉脚底的湿泥，冲着山下一声吼：“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子里那声吼惊起鸟雀无数。欧阳卿茗挂在一枝苍劲的树干上，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说路滑，还真的给滑了脚，现下挂在这儿了，手肘也拧了，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刚飞起的鸟雀见林子又恢复平静，陆陆续续地降下来，有的就直接停在了欧阳卿茗旁边。他挥着能活动的手赶开太靠近的鸟，慢慢地翻了个身。果然刚才脚滑滚下来的时候背撞到山石了……这种痛感，应该还没伤到筋骨，但是看起来也应该很凄凉了。他舒了一口气，这样回去也容易博人同情些。他调整身体的位置，躺得更轻松点。揉揉肚子，对着旁边不屈不饶靠着他停歇的鸟儿们龇牙。不过没有哪一只为他所动就是了。
正好雨过天霁，风也凉爽，就此睡一觉也好。想着，随手招来一块方巾，盖着脸睡了。
树下站着个山人打扮的男人，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出声。天快黑了，他打完猎回家吃饭的路上看见古藤老树上斜靠着的个人影。想着晚上四处出没的野兽和说不定什么时候出没的山贼，他在想要不要叫醒这个应该是在睡觉的人。
树上欧阳卿茗早都感觉到鸟飞离时的叽喳，和树下男人靠近的动静，等着他出声却半天都没有如愿。感觉着天光快掩了，他有些不耐。终于下面传来了一声咳嗽。他立马起身望向下面，却无意扯动了背上的肌肉，痛得一阵哆嗦。
山人一惊，已是奔到他下方，似要伸手接住他。欧阳卿茗顺势滚下，嗵地砸入山人怀里。欧阳卿茗被撞得哼了一声，难得是那个山人竟然没有吭声。想是身子骨硬实，经摔打。
欧阳卿茗心中暗想，下次，还是轻身再落下吧……
老实巴交的山人倒是马上反应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一直问他是不是受伤了。欧阳卿茗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温和地笑了。
不知是哪里变化了，原本平凡的眉眼在微眯上挑的动作中有了闪烁的风情，眼睁睁地看着就鲜活了起来。
欧阳卿茗低低笑出声：“天都黑了，快回去吧。”
“公子是不是受伤了？我那有跌打药酒，公子若是不弃就来我家吧！”山人看着那张脸，有些头晕脑涨。
“在下欧阳卿茗，承小哥厚意，卿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山人家的祖传跌打药酒确实好用，欧阳卿茗只觉得拧了的手肘在药酒辛辣的刺痛下有了知觉，然后淤积感在熟练的揉搓之间消散殆尽。
抬眼望向窗外，断壁残垣，完好的房屋不剩几间，而且似乎独此一家有人居住。山人看他凝视窗外，好心解释道：“这年头兵荒马乱，临近又有山匪，附近的人家早都搬得搬逃得逃了。”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久了就不想走了。我爹娘媳妇那几年闹瘟疫的时候就去了，这地方太穷我也不想再娶……就单身守着老房子过了。”山人收了瓶子，有些黯然。
欧阳卿茗没有答话，倒是山人自己马上又兴致高昂地开口：“从前这附近山上总有伙山贼来来去去的，挺让人不安生的……前段时间太乱了，竟然另来了伙强盗想上山黑吃黑，这两方一相斗啊，总有一方会伤亡惨重的吧，锐气就被挫了……这山上的山贼熟悉地形些吧，那么彪猛的强盗竟然都给打得落荒而逃……让我们这小老百姓倒好好看了场热闹！不过虽然打跑了强盗，山贼自己也元气大伤，最近山附近都太平多了！”山人说到后面，倒是很欢喜。
“不是还有很多兵跑来跑去么，能太平到哪儿去？”卿茗揉着手腕，淡淡道。
“那些兵才不愿意来这穷山僻壤！来一次看见这里没人住也没东西可拿之后就再没有来过……除了没人跟我说话之外，都挺好的。”山人憨厚地笑着，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卿茗眼光微闪，复又低下头去，摸着袖里藏着的折扇，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着之前山人说的话，没错，是来了伙强盗，也挺野蛮厉害的，不过刚好那个时候卿茗在寨子里，伤亡也倒不惨重……说他们消停了，不过是因为他欧阳卿茗把好好个山寨给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郝当家都没空带着弟兄们下山打劫……无意中给旁人制造了太平呢……算是善事一件吧！
现在要不要再顺手做件善事呢？卿茗有些费力地想着。
对面的山人不知他所想，依旧憨厚地笑。
卿茗站在窗前，看着明亮的月光从摇曳的树叶间落下。还是觉得睡不着。身后山人早已入睡，平静的睡颜，有着梦幻的安谧。
卿茗叹了口气。
“茗少，什么时候回寨子？郝当家担心你了。”一个男人从树上倒挂下来，望着卿茗问。
“他这么着急我干嘛？不是说我回去了就打断我的腿么？”卿茗狐疑地看着那男人，转念，无奈道：“你告诉郝当家我受伤了？”
“茗少责怪我我也没办法啊，郝当家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么……再说茗少是个闲不下来的，竟然呆在一个地方那么久没动能没有猫腻么……”
“呵，想来是我失算，倒被他察觉了……明天早上吧，起码要道个别。”卿茗笑起来。
看那人还不走，卿茗一巴掌拍上那倒挂的脑门，笑骂道：“小鬼赶快回去复命好叫那个爱操心的郝当家不要担心了！寨子里现在还在闹腾吧？”
被称作小鬼的男人撇撇嘴，有些不乐意。“是啊，你走的时候还只是夫人们那边闹腾，现在夫人们没力气不闹了，当家的那边着急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一片鸡飞狗跳。还有啊，别喊我小鬼，我就这张骗人的娃娃脸，认真算起来我还比你大两岁！乖乖喊哥！”
“火花啊，你都知道寨子里闹得鸡飞狗跳了怎么就不赶紧回去呢？还逮这磨蹭！哎，一天不见你就会用‘鸡飞狗跳’了？”看着对面咬牙切齿的娃娃脸，卿茗果断关上窗，走回山人给他铺的地铺边上，想着要不要眯着对付下半夜。
“娘子……不要走……”正迷糊着的某人，听到山人的梦呓。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逝者已矣，强留不得。纵使是自己强烈的愿望，硬生生地把自己折磨成地缚灵，也是冤孽吧。我到底是该继续留你在这里，还是给你解脱让你离开？
天明。山人醒来，看见卿茗憔悴的眼，立马局促地想道歉。卿茗赶紧制止，然后说明告辞。山人有些落寞，但还是笑着送他出门，看着他向着山口外去。一会儿山人自己也出门了。
半个时辰后，卿茗绕了回来。看着眼前破败的小屋——内部封尘的原本形貌——抚着扇子的扇骨，微微摆首。
迎面蹿来昨晚的那个男人，定在卿茗旁边，不解：“茗少昨晚说要道别，到底是跟什么道别？晚上看不清楚，没敢问你为什么在这么间破屋子里。”
“我说我遇见鬼了火花信不信？”卿茗勾起一边嘴角。
“吓！知道我就怵这个你还来劲了？！看哥哥我修理你！！”说着就扑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