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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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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取完吊水瓶离开，老人躺在床上张了张口。
莫林握住那只伸出来的手，弯腰凑近，轻声问道：“姥姥你想说什么？”
床上的老人脸颊两侧深深凹陷进去，一层皮紧紧贴在骨头上，脸上看不到一丝多余的肉，但是眼神依然明亮。
“我想晒晒太阳。”
“好，待会儿我们就去晒太阳。”莫林放松了下来，把姥姥的手掖进被子里。
莫林把轮椅从墙角推过来，抱起了裹得严实的姥姥，把她放在轮椅上。
太轻了。
这过度轻的重量让他忍不住眼角酸楚。
冬日气温低，风又大。
莫林推着轮椅来到四楼走廊的尽头，找了个小凳子和姥姥并排坐着。
走廊尽头朝阳的这面，有一扇两人高的落地窗，在这里晒太阳正好。
明亮的玻璃阻隔了寒冷的风，阳光透射进来，留下了一地的温暖。
窗外树头的枝桠光秃秃，褐色的树枝上站着的麻雀在叽叽喳喳。
姥姥闭上了眼睛，莫林正担心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姥姥突然出声道：
“林林，你的那个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啊？”
“嗯？……很好。”莫林顿了顿，姥姥还是第一次在生病之后主动问这个。
莫林撒谎撒得眼都不眨，安慰姥姥他的存款充足，朋友一直保持联系，爱人体贴理解他。
可是莫林嘴里的那位男友没有一次来看过他。
莫林硬着头皮补充道：“……不过前段时间刚分手。”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现在光棍一个了。”姥姥睁开眼睛，“是你和人家提的分手吗？”
莫林:“……不是，是人家先提的。我想他说的也没错，就分手了。”
“这样啊，”姥姥拖长语调，目光调侃，“那你难受吗？你们谈的时间也不短了。”
“有、有点难……”
莫林哽了一下，顶着姥姥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放弃了，“好吧，其实没谈多久，你生病没过一段时间就分手了。”
前任和他是同行，清楚他的喜好，一张脸长得很小鲜肉，单身狗莫林很快心动了。
现在想想，当初应该是打着谈恋爱的名义来蹭他的资源。
不过莫林辞职后，前任询问他未来的计划之后，立马和他分手了。
莫林之前一直瞒着姥姥说自己还在和男朋友好好谈着。
也是难为他姥了，因为莫林的性向，思想开放程度硬是比同一辈人先进个一百年。
想当初他姥姥火眼金睛发现不对劲，不动声色诈他的时候，他还很年轻，立刻吓得跪下抱着他姥姥的大腿哭惨什么的……
莫林记得很清楚，姥姥气得捶胸顿足，却也没有打他，反而抱着他哭道:“你这臭小子！都怪你那不要脸的老爹！你老实说，是不是从小缺父爱了，才喜欢男人的？！”
莫林:“……”
虽然应该和他渣爹没啥关系，但是莫林也很乐意让他背这一口锅了。
姥姥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你这个臭小子还想骗我！不就谈了个男朋友分手了，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姥姥我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听到这个？”
骂人的语气比刚刚有生气了很多。
莫林低头，虚心认错。
姥姥语重心长:“不合适分手没什么，想找个长得合心意的人也没什么，重要的是找男朋友不要急。”
“别像你妈妈一样，以为找到个好看的就完事了。那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也别跟玩似的找个没定性的。到时候糟心，还不如一个人过！”
“姥姥你可冤枉我了，”莫林为自己辩解，“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
老人家没回话，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莫林赶紧表态：“姥姥你放心，我一定找个有定性又对我好的人！”
“找个你喜欢的，又喜欢你的。”
老人瞟了她这傻孙子一眼，叹了一口气，“唉，我也不管你交什么朋友了，也别老想着我老太婆之前说过的话。以后的路得自己走，别觉得委屈就行。”
莫林握紧姥姥的手:“好，我记住了。”
姥姥闭上了眼睛，“林林啊，我以后想住在云港，让你妈妈和姥爷搬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我不爱呆在西北那地方。”
这片角落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莫林好像听见了窗外麻雀抖翅的声音。
眼泪静默无声地滑落下来，莫林听见自己哽咽着承诺:“……好。”
……
姥姥陪了莫林两年，比医生预计的时间还要多了一倍。
医生说很少有人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莫林在云港办完了姥姥的后事，就变成了比十多年前的那个自己还要穷的穷光蛋。
但是他既没有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心思，也不想回沪市去见以前的朋友。
莫林决定去穷游。
带着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从云港去了西北，在西宁出发，一路上走的挺慢，经过格尔木、沱沱河长江源、安多、那曲，每一站停的时间很久，最终到达拉萨。
一路上莫林想了很多，一些事渐渐想通。
最后一站拉萨的人还挺多。和他一样衣衫褴褛的人也有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莫林夹杂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接下来发生的的事情，超出了莫林的预料，打破了他对未来所有的计划。
他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站！
那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惊呼声。当他掉下悬崖的时候，眼中最后的景象是栏杆上探出头来的游客惊恐的面孔！
他是怎么绕过脖子高的栏杆掉下去的啊啊啊啊！！！
穿越当然是懵逼的。
上一秒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没想到一睁眼，居然还……活着？
莫林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头顶巨大陡峭的悬崖。
黑色的阴影盖了下来，笼罩住了下面略显渺小的身影。
莫林呆了3秒后，陡然崩溃了！
啊啊啊啊！谁能告诉他这白茫茫的一片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扭头望去，四周远处都是毫无瑕疵的白色，连绵到天际、被冰雪覆盖的高大山脊折射出冷峻的光，简直晃得莫林眼睛一花！
冷静、冷静、冷静！
莫林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仔细打量起了周围环境。
天空是浅淡的蓝色，没有一片白云，剔透的像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
脚下是冰雪覆盖的……等等等等！
莫林瞪圆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举起手放在眼前——没看错，一只长着白毛的爪子！！！
莫林立刻360度扭头扯着脖子打量自己，随即被身上的毛埋了一脸。
什么玩意儿！
他怎么变成一个动物了啊！
莫林头皮发麻，感觉到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呼——”
一阵风呼啸从悬崖一侧吹来，莫林全身的毛立刻被吹得东倒西歪。
这个风声太大了。
莫林缩在原地，眼神呆滞的被风吹了一阵，然后感觉心凉的都快要结冰了。
嗷！不行，要冻死了！
莫林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只前爪，又抖了抖身上的毛，忍着别扭，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唔，腿好像有点软。
四只脚走路实在是太奇怪了，莫林压了压心底的不适，又试着快走了几步。
这个身体的敏捷超乎了莫林的想象，他一下子就往前跑了一小段距离。
风一阵不停地从悬崖一侧刮过来，开始携裹着细小的雪粒打在莫林的身上。
现在比刚刚更冷了！
他还能怎么办？先换个地方吧。
莫林甩了甩尾巴，小跑着往风吹来的相反方向跑去。
柔软的肉垫落在被冰雪覆盖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悬崖呈现出的是下窄上宽的巨大圆台状，莫林绕着它的底部小跑一段时间后，风渐渐被突出的峭壁挡住，风声变小，周围的温度回升，现在感觉比刚刚好了很多。
莫林回头一瞥，扫过身体左侧的那堵巨大峭壁，目光向远处延伸，高耸的冰川雪山连绵不绝，山脊反射出的白色冷光与头顶冰蓝色的天光交相辉映，一片冰冷肃静的景象。
刚刚咆哮的风好像是一个幻觉。
晃了晃头，莫林继续软着腿向远方小跑。
他现在急需找一个地方好好思考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找了一段时间，并没有看到洞窟之类的地方，莫林凑近一个白色的巨大冰块，它的底部有一个半弧形的缺口。
莫林凑了过去，把自己给塞了进去。缺口大小勉强能塞得进一个他。
莫林缩成一团，毛绒绒的下巴搭在并拢的前爪上。
身体的温度在缓慢的回升，莫林稍稍放松了下来，感觉全身有些发软，没有力气。
唔……可能是受的惊吓比较多。
莫林平复了一下心情，大概确定自己现在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不赌不嫖无低级趣味的前社会好公民，当初他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也偶尔会看小说放松一下自己，穿越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之前看的那些小说，有两本是穿越，故事情节里都有什么来着……
对了！
穿越的主角都会有系统金手指！
莫林深吸一口气，然后在脑海里郑重的呼唤道:系统？系统？你在吗？
……
一分钟之后，脑海中无人应答。
莫林暴躁地用肉垫拍了拍地面，重新喊了一遍：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
莫林丧气的重新趴了下来。
脑袋歪在了右边的前爪上，他把左爪伸到眼睛底下，一用力，肉垫下就亮出了四枚锋利的尖钩，收一下力度，四枚尖锐的小钩子又缩了回去。
莫林想了想，抬爪往地面上一勾——
“刺啦”一声，地面被扒拉出四条浅浅的沟横。
居然还挺锋利。
莫林恹恹的合拢前爪，把下巴重新搭在上面，心想，他是穿成了一只北极熊吗？
外面是雪山冰川，所以他现在还在地球吗？这里应该是人迹罕至的北极冰川吧？
莫林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温暖的气体从鼻子喷出，形成了一小团白色的雾气散在面前……
心情不能更沮丧了。
莫林趴着发呆，趴着趴着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脸上怎么就糊了一层雪？！
啊啊啊啊！
整张脸都要被冻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