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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牡丹亭上三生路 ...

  •   我是个优伶。按坊间话来说,我是个戏子。
      虽说戏子着实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儿,其实性质自同烟花巷子里的倌儿姐儿们差不多。幸的是大约我前生行善积德,我算是戏子中最体面的一种。坊间流传这达官贵人世家子弟耍乐子有三样去处,红绣楼绝色楚河央,锦食茶馆巧嘴赵一桥,梨园秒嗓解有笙。鄙人不才,这秒嗓解有笙说的就是在下。其实我是有名儿的,师傅说入了梨园便只得用艺名叫了,于是这名字变不好传出去只让近人偷偷知道了。陈疾这名字算是半荒废了。其实说到底这本名也是我自个儿给自个儿取的。想当年师傅把我从雪地里扒拉出来已经够不容易了,本命都该给师傅了还谈何本名。上面这句感天动地的孝顺话可不是我说的,是班主说的。班主将我叫到跟前训话时都每每讲到这段都眼含热泪好像将我从雪地里一路提领回梨园的是他老人家自己似的。
      想当年,师傅将我丢到班主面前,他老人家大手一挥,这孩子好啊,演青衣的料儿。这么一说回来,如今我堂堂七尺男儿演个青衣,他该算个头等功。虽好说歹说演出了个京城最红的角儿,也难免有些让人头疼。
      遇见苏随的时候我正台上演牡丹亭演的肝肠寸断,忽得瞧见台下一众花花绿绿中坐着个人,穿着月白的袍子,眼睛笑的弯弯的,像不知哪个晚上的新月钩子,钩的我心痒痒的。我一时间忘了唱戏,眼珠子只顾向新月钩子那边看,嘴里的戏词却惯性的蹦出来。唱的是什么来着,是了唱的正是那句,但是相思莫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大约是唱词时盯着新月钩子的缘故,那句词唱的尤其婉转悱恻,吓得同我对戏那小生抖了两抖,险些摔下戏台来。月白袍子动了动向身边的紫衣君侧身笑着说些什么,手上扇子开了又合。原来他两认识,早说。那紫衣君我倒是挺熟,城北陈家小儿子陈禄。世家公子派头倒也愿意在我身上花钱捧,却是对我半点非分之想也没有,只说想结交个朋友。公子哥与戏子交朋友同阔老爷与青楼姐儿互为知己是一个道理,脑子坏了。我只当他是昏了头,也顺了他的意。师傅再三教导,无论怎样,给银的便是主儿。
      念及陈禄与新月钩子相熟,唱完这出戏我便喜滋滋的打算收腔回厢了。却见唱柳梦梅那小生踉跄离去的背影,不免生出几分愧意来,思衬着改日是否得拎壶老酒赔罪。毕竟日后还得搭戏,怕生了误会。却见陈禄领了新月钩子来寻我,便迎了上去。那陈禄也不客气来口便直奔主题“陈疾,听闻你近日在院子里挖出两坛好酒可否分来尝尝。”干,他怎么知道的。前些日子我在院子里挖坑种树挖出几坛女儿红,不知什么时候哪家人家埋在此处的,非来横财,正打算回房细细品品。我一面心中肺腑陈禄的消息灵通一面只好笑着应承,目光带笑的转向杵在一边的新月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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