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何人听？GL》伊憔悴

4、生存守则

　　下了舞台，走进女生换衣间杨兮急冲冲地卸妆换衣服，衣服刚脱到一半，敲门声响起，她只当是同来换衣服的女生，毫无防备地开了门。
　　郑婉清走进来带上门，双眼死死地钉在了衣衫半解的杨兮身上。
　　杨兮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老师，我换衣服呢，要不您出去等等。”杨兮捂住胸口回头笑道。
　　“不碍事，都是女生。”郑婉清说着，走过去，拿起衣服一角，有些疑惑道：“唐装，好东西，你从哪买的？”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买衣服呢？这是我在从戏剧社偷的，我看都落灰了，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杨兮信口胡说惯了，解释地天衣无缝。
　　“做小偷，是不对的。”郑婉清道。
　　“嗯。”杨兮点头表示信服。
　　“会留下把柄，被人利用。”郑婉清继续道。
　　“啊？”杨兮一愣，她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
　　“比如说，我去告诉戏剧社你偷东西的事，再略微活动一下，你就可能被开除。这就是把柄。”郑婉清的声音平淡如水，一如她平时讲课时的神态，认真而引人注目。
　　“老师，你，不会吧，我们不是，额，好伙伴吗？”杨兮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嗯，本来我们是公平的交易，现在，变成了从属关系，你的价码，没有了。”郑婉清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正对着自己。
　　郑婉清的身材比杨兮高了不少，杨兮本来低着头，正思忖着对策，不料竟然被她强挑着下巴，抬起头，直直地与她对视着。
　　“你现在要么听话，要么饿死，明白了吗？”郑婉清郑重其事地道。
　　杨兮咽了咽口水：“老师，我一直很听话。”
　　郑婉清注视着她不安硕大的双眼，忍不住俯下身去，鼻尖与她微微碰触。
　　“还不够，要更听话，明白吗？”郑婉清语气严肃，眼神迷离。
　　杨兮裹紧半解的衣裳，愣愣地点头：“明白。”
　　“光明白还不够，要执行。今天上午你没去图书馆，你去哪了？”郑婉清又凑近一步沉声问道。
　　杨兮只得又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墙上，低着头故作可怜地颤声道：“我，我身体不舒服。”
　　郑婉清似乎被她的楚楚可怜打动了，看着她良久沉吟才道：“杨兮，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演技烂极了，人在害怕的时候，只有右手会抖。”
　　杨兮猛地抬头，自以为暴露。
　　不料郑婉清猛地吻下来，这一吻似乎有意地带着惩罚性。
　　直吻得杨兮上气不接下气才缓缓松开。
　　“晚上来图书馆，别再迟到了。”郑婉清眼神暗沉凌厉，声音低沉。
　　杨兮只能点头。
　　等郑婉清离开，她换好衣服就往外跑，一路冲到校外的小酒馆。
　　酒馆分做上下两层，一楼是大厅，长柜台，二楼是一个个雅间。
　　杨兮直上二楼，走进了梅花间。
　　没过一会儿，外面一人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火急火燎的。”男人一身中山装，依旧戴着个压得低低的鸭舌帽。
　　杨兮一杯热茶直接泼过去，男人身形矫健，轻松躲开，信步走到一边坐下。
　　“你把我害惨了。”杨兮几乎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了？”男人倒了一热杯茶疑惑道。
　　杨兮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嗫嚅着道：“你给的那张照片，不对。”
　　“怎么不对？是假的不成？”男人有些急切地问道。
　　“不是，照片里两个女孩，她们，她们的关系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杨兮纠结着，终于开口。
　　“难道是姐妹？”男人猜测着。
　　“是爱人！是爱人你知道吗？！”杨兮直接双腿一蹬，蹲在了椅子上，两杯热茶一起泼过去。
　　男人躲开一杯，却没挡住另一杯，被潵得满怀。
　　他却不怒，反而坐下认真地问道：“你是说她们是那种关系？”
　　“嗯。”杨兮说着也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有些荒缪，只听说古有磨镜之说，可在现实生活……
　　男人又倒了一杯茶道：“古时宫廷之中就有宫女磨镜，广东顺德之地蚕女互守，终身不嫁。你要跟上时代。”
　　杨兮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我当初和你提过，这种任务我不接。”
　　说完，杨兮就要起身出去。
　　男人淡然道：“一旦超级炸弹被造成，华夏再无翻身之日。”
　　杨兮回身，直视着他，最终坐下。
　　两人一时僵住。
　　良久沉默之后，杨兮抿了抿嘴唇道：“我以为战争结束以后，我可以开个小书馆什么的，每日泡泡茶，弹弹琴，我家后院有座山，有山有水。
　　我以为我以后会很惬意。
　　战争结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男人微微抬起鸭舌帽，与她对视，杨兮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本貌，棱角分明，眼角处是触目惊心的一道伤痕，显出沧桑。
　　“我？我没有打算。”
　　杨兮不解：“为什么？”
　　“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应当早已牺牲了。任何打算都是多余的。”男人的声音简单低沉，平静的语气好像在叙述一个掉在地上的瓷碗。
　　他继续道：“华夏近半领土已然沦陷，杨兮，你一直是个聪明的人。你应该明白是非，轻重。”
　　杨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要想一想。”
　　男人点点头，没再言语什么，径自出去了。
　　他说得不错，杨兮一直是个聪明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局势，也一向趋利避害。
　　延安在各地皆有发展线人，有人身处敌患之中，有人高居联合政府要职。
　　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暗地传递情报，除了杨兮。
　　身为领土内的学生，却总是散布消极抗日的思想。
　　她不是伪装，她是不得不相信。
　　大学曾举办过一次关于抗日的结果预测辩论会。
　　自然是中国胜利，连个别认为最终惨胜的都被指认为投降分子。
　　而杨兮是唯一一个认为日本能赢的。
　　这自然是大逆不道，众人唇枪舌剑一同攻向杨兮，作为理科生，杨兮举数据摆结果，舌战群儒。
　　文学系几个男生气得险些掀桌子，远远的指着她，颤颤巍巍道：“区区，区区女子！不足与谋！”
　　杨兮自然希望自己是错的，希望有个人能拿出一堆数据，理论分析狠狠地砸在自己脸上，然后告诉自己大错特错。
　　可惜，没有。
　　众人要么谈国运，要么谈精神……
　　都说能赢，坚持就能赢，可杨兮看见的只是战役一次次惨败，战局逐步败坏……
　　父母去世，她苟活于乱世，最珍视的就是自己的一条小命。
　　她有自己的生存守则，她做任何事的前提都是不危及自己的生命，这自然也包括提供情报。
　　“可是这次……”杨兮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