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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 往昔 第一节 青史沉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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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是进入灵阙阁后,首座左子兴取的,他的原名,叫裴弘。
而姓裴,在当时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无名是洺州裴氏本支之后,在前朝煊赫一时。
可所谓的煊赫,其实并不是因为洺州裴氏有多大能耐。
用如今的市井风评来说,就是“一身媚骨”,无非是见风使舵之辈。
裴家极盛之时,裴俨位列左仆射,位高权重。
可裴家人当时想的,不是什么利国利民,却是揽权。也不知是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还是裴家气数已尽。
更倒霉的是,裴家还没来得及培植什么势力,竟然就被人给告了。
理由是蓄意谋反。
一纸密告被呈到大言皇帝定元帝君陌染的御案前。
按理说,身为皇帝,对诬告谋反的事,本应置之不理。
但偏偏君陌染并不是什么清醒的皇帝,当年为了登上帝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世人所诟病。
不仅如此,人们还发现,君陌染的疑心病,严重得可怕。
也许是因为夺位不正,君陌染即位后,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有人谋反。
裴俨当年站对了队,一手助君陌染夺位,终于挣了个光耀门楣。
结果却被这一纸密告给毁了。
皇帝以虚无缥缈的谋反之罪将一个家族满门抄斩这种千年一遇的事,让裴家给遇上了。
裴俨一案,牵连甚广,一时间民怨沸腾。
好巧不巧,若羌来犯,直逼国都。
大言早已是强弩之末,近几十年,国力全都耗在内斗上,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已无力回天。
群雄纷纷揭竿而起,其中便有墨衍的神策军。
墨衍以沧州为据点,聚集了二十万人,号称三十万大军,直接将若羌逼回了塞外。
当时,萧叡、慕宸已在墨衍麾下,墨衍即位后,将神策军交给了二人。
无名与无伤,本都姓裴,同在本支,平日里也有数面之缘。
裴氏灭族时,无名八岁,无伤十岁,裴家人拼死将二人送出。那一年左子兴初建灵阙阁,对阁中弟子的要求并不明晰,见二人是可造之材,也就同意了。
无伤年长,又是最先入阁的弟子,便成为众弟子之首,无名紧居其后。
但左子兴最器重的,自始至终都是无名。
因为无名的心性,比无伤正得多。
有一回,左子兴命众弟子各绘一物自比。
其中的三份引起了他的注意。
无名绘的是兰花,雨涟绘的是残荷,无伤绘的是彼岸花。
左子兴将三人单独留下,一一问询。
“空谷之幽兰,籍籍无名,却能自守。”
“留待残荷,作听雨之用,虽死犹生。”
“彼岸之花,渡众生,化执念。”
左子兴知道,这三个人,将来都会成为不世出的英才。
但他也在无伤的解释中,隐隐觉出不对。
毕竟在世人眼中,彼岸花是不祥之物。
而无伤却偏偏选中了彼岸花,到底是真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还是与世道向背而行的开始?
灵阙阁的弟子,多是习武为主,修文为辅,众弟子可据自身需要,加以调整。
雨涟一心习文,而无名、无伤文武并重。
每逢初一,阁中会有一次比试,文试、武试均可。
看似是为了督促众人,实则是左子兴的考验。
因为灵阙阁遵循“优胜劣汰”的规则,若是被逐出阁门,若并非因罪被逐,只能自认修行不够,并没有什么好羞愧的。
而自始至终,只有一人因罪被逐。
此人便是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