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养成记（穿书）》拂雾森眠

3、接受

　　李绮兰带着庆哥儿和林暮回来的时候，于从钧倒是阻拦了一下，可是李绮兰正在气头上头也没回就回了定国公府。本以为回来后，家里人总会和自己一样同仇敌忾，李绮兰没想到的是，李老夫人连同自己的嫂子都不赞同她的做法。

　　李老夫人慈眉善目地坐在榻上，外穿酱色无袖对襟褙子，内为松绿的立领褙子。她的手上捻动着一串佛珠，望着李绮兰叹息道：“你确实是冲动了。”

　　“难不成，我还要笑着迎她进来？”

　　“没错，你不仅要笑着，你还要对她很好。”二舅母慢悠悠道，“这样等从钧放心了，你就可以把她捏在手心里，到时候还不任由你揉搓。”

　　林暮躲在屏风后听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于清婉的第一世那么惨，感情这都是嫂子这个宅斗技能MAX的人给李绮兰点亮的技能。但是这一世于清婉已经有了防备，显然行不通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反过来利用。

　　李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可最是警醒，察觉到林暮的目光之后就让丫鬟过来查看。林暮偷听被抓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出来。

　　李老夫人见是林暮，便微笑着招手让她过来。林暮走到她的身旁坐下，李老夫人抱住林暮乐呵呵的，亲切道：“然姐儿有没有受委屈啊。”

　　“没有。”林暮摇摇头，她瞥了一眼李绮兰，“但是娘受委屈了。”

　　李老夫人的神情顿了顿，叹息道：“这世间的男子都是这样，原以为千挑万选，于从钧会是个不错的。谁知道竟也到了这样的地步，你嫂子说的不错，也是我宠你才养成了你受不得委屈的性子。你就这样回来了，那府中又当如何？”

　　李绮兰负气道：“我管他如何，他既然是要做主，那就都让他做主好了。”说着说着，到底是气不过又伤心，又开始用手帕擦起眼泪来。

　　李老夫人对于林暮的态度有些意外，好奇地看向她：“然姐儿难道不觉得你爹被夺走了吗？”

　　于歆然当然会，并且为此大闹，彻底让于从钧对她这个肖似母亲的女儿失去了仅有的父女之情。
　　但林暮不会。

　　林暮抱李老夫人的胳膊，摇摇头：“不会啊，爹爹答应过我了。”

　　李老夫人刚想叹息这个外孙女也养得像自己女儿，就听见林暮说：“而且，爹要护着那个女的只是因为娘不喜欢她，如果然儿再闹的话，爹就会觉得我们都站在他的对面，那就彻底和她站在一边了。爹是铁了心了，闹也没有用。而且，就算是她来了府中也不过是多了个吃饭的人，于府也不是管不起一顿饭，她总是要嫁出去的。如果我和娘都闹起来，只会让父亲更加生气，一点都不划算。”

　　花厅里的众人一愣，就连正在哭的李绮兰也愣住了，当即呵斥道：“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这些？”

　　林暮耸肩：“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

　　李老夫人才用新奇的目光打量她，过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依然姐儿看，该如何？”

　　李绮兰震惊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身子微微直起来：“娘，这事儿怎么能让然儿而来——”
　　李老夫人目光淡淡地撇过去，一下子就摄住了她，李绮兰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林暮心道终于有机会了，于是故意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昨日娘跟爹吵得如此厉害，爹也未曾改变主意，可见父亲肯定是要留下她的。娘其实也不必对她如何，只把她当做普通人对待就好了，不需要太好，也不能太差，吃喝穿戴一应俱全，让爹也挑不出错来。而且她年岁恐怕比我大上一两岁，距离及笄也不远了，到最后她嫁出去了不就皆大欢喜了。”

　　其实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但林暮只有先把李绮兰的心态掰过来，以后才好办。

　　花厅里一片死寂，好久李老夫人才欣慰地点点头：“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开，比你母亲强上许多。”转过头又对李绮兰道，“你都听见了。”

　　“可是他毕竟——”

　　林暮打断李绮兰，一字一句声音清晰：“现在即便是她来了，我爹还是我爹，可若是我不要了，岂不是趁了她的意。”

　　李绮兰彻底怔忪在那里。

　　李老夫人叹口气：“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李绮兰想不通为什么于歆然可以如此迅速接受这个事实，她双手绞着帕子心有不甘：“可是，可是……”她到底是无法如此迅速接受丈夫心头白月光的女儿，起身跑进了内室里。

　　林暮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如此，可这却是李绮兰必须接受的。而解决这一切只有时间，漫无边际的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的时间。

　　林暮靠在李老夫人的肩头上，松绿色夹杂着酱色的衣衫在面前直晃，她闻到了久违的类似于冬天晒被子以后那种阳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微微闭上眼睛，很轻微的声音从李老夫人那里传来：“她终究会想通的。”

　　是的，就如同她第一天来到这里的不解与绝望。
　　终究，会想通的。

　　那一天到来的不算太晚，于从钧几次上门，均表示了对李绮兰的歉意，可是对于于清婉的事情是只字不提，纵使是提到了也会无奈道：“她总是我的女儿，若是我不养她，那她还能往哪里去呢？”

　　李老夫人对于这一点其实是理解的，不过她直接敲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于清婉不能记在李绮兰的名下，也就是说，她只能当做是外室所出的庶女。这一点与林暮想的并无差别，因为小说中也是这样的。于从钧的脸色当时便变得有些难看，最后叹了几声，终究是妥协了。

　　李绮兰带着庆哥儿和林暮回于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

　　于府里明明还是从前的样子，他们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你居然让她住进了翠峦院！”李绮兰得知了于清婉住进去后，就开始朝于从钧发火。

　　于从钧也窝了一肚子火，但这件事到底是自己理亏，他解释道：“原应该是你安排，但你带着庆哥儿和然姐儿回去了，我只能先把她安排在那里。”

　　翠峦院实际上是于府一处较为清幽的院子，风景比较好，一应布置也都是全的。当时原本说是让林暮住过去的，但李绮兰觉得那地方太过冷清，又距离正房太远，就在旁边另外择了一处院子给林暮。

　　李绮兰虽然答应让于清婉进府，但毕竟是自己情敌的孩子，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度量真的把人视如己出。而且那毕竟是曾经要给于歆然的院子，李绮兰乍然一听，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林暮及时阻拦：“那处院子既然没人住，给姐姐住也是可以的。”她拼命朝着李绮兰使眼色，“娘，你前几天还病了，身体还没有好，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

　　于从钧原本对她骤然发难有些头疼，心中也不免憋屈了，听到这句话到倒是微微一愣：“病了？”

　　病了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吵架？

　　李绮兰这会儿还气着，刚想否认就察觉到脚上被人踩了一下，她转过去才看见林暮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搐了，于是哼了一声：“我病不病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在意！”

　　于从钧真是愧疚起来，毕竟这几年府里上下也都是她操持的，于是缓和了语气：“既然还没有痊愈就该好好休息，别再为这些小事儿烦心了。”

　　“你以为都是谁的错！”

　　林暮看着有缓和的趋势，连忙推着于从钧往李绮兰那边去：“既然这样，爹你赶快和娘去休息一下，庆哥儿这边我负责安顿。”

　　安顿完庆哥儿，林暮带着松萝走在院子里，松萝目睹了一切事情的经过，这会儿觉得不平起来。

　　“姑娘，难道就真的任凭她这样吗？老爷也真是的，对于一个外来的不明不白的女儿就这样……”

　　林暮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想，她也不想的好伐……

　　可人家是书中女主，天命所归，她只是一个炮灰女配，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可是事情好像并不容易。

　　果然，刚走了一会儿就恰巧遇到了正立在莲塘边，手里拿着一个玉瓶子的于清婉。她随身带着一个丫鬟，模样很是陌生，应该是于从钧让管家派过来的。

　　于清婉采完露水，从莲塘旁边走过来跟林暮打了一声招呼：“妹妹回来了。”

　　这声妹妹叫的可真是平静坦然，似乎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家一样。

　　林暮打量着她，果然人靠衣装，她虽然还是穿的素净的衣裳，可那料子明显很不同，整个人也就大不一样。况且态度越是平静意味着她的心境越是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