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狩·花舍》南家鸢鸢

16、活儿

　　窗外，阴晦不堪的天空飘落星星点点的飞絮，落在王莽鼻头，敲醒了趴在窗台上发呆的他。他回过神，抬头望向天空，满天飞雪，坠得他眼花缭乱。

　　“下雪了！”

　　王莽心一阵凉，冬季又来了。他并不喜欢冬季，每年这个时候，全家只能相处依偎在一张床上，在破漏不堪的毛草屋内相互取暖，度过严寒。

　　因为父亲生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的钱，在外面还欠了不少债务，没钱买炭，甚至连一盒火柴棍的钱都觉得浪费，一直是邻居家借的的火，烧木柴。

　　平日母亲要带他们三兄妹，要上山种地，晚上还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去镇上医院照顾父亲，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对于王莽来说，冬季是他们全家的噩梦。

　　“莽子！”

　　李朽背着行头回来，听见声，王莽关上窗户跑了过去，帮忙取下布袋。

　　“水热着，干爹等会儿就能洗脸！”

　　“作业写完了？”

　　“双倍完成任务！”王莽呲牙一笑，李朽高兴跟着笑了，拿出了一个小碎花袋，放到王莽手里。

　　“把这送到街口15号，走后门，任何人问你干嘛手里拿的什么？都不许告诉他们，机灵点，随机应变，拿了钱藏好，就赶快回来！”

　　王莽明白点了点头，拿过布袋藏在衣包里就出了门。

　　离开家已有半年，王莽和这位干爹相处融洽，关系十分要好。他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就替干爹出门送货，至于送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他曾问过干爹，送的什么？干爹没有告诉他，只是说“知道越少越好！”

　　他年纪虽小，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干爹不肯告诉他，定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否则也不会偷偷摸摸。

　　刚开始，他也很害怕，担心自己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战战克克送了一个月，直到干爹拿了第一个月跑腿费给他，整整五张红色毛爷爷大钞在他面前，让他瞬间安下了心。

　　不管送的是什么？他需要这笔钱，即使母亲不要他了，他也要回到家乡，看一眼弟弟妹妹。至少，得给他们买双像样的鞋子，和他一样，能够到镇上读书，减少一点母亲的负担。

　　母亲，想到母亲，王莽红了眼，心里一阵苦涩，冬天来了，这么冷的天气，家里也没有张暖和的被子，会不会冻着他们，走两个小时路去城里，雪那么大，母亲会不会摔倒，父亲病好点了吗？还住医院吗？

　　越想越害怕，送了东西，他拔腿就往回跑，告诉干爹，他回家看一眼母亲和弟弟妹妹就回来。

　　然而，推开门瞬间，王莽脸上回家的喜悦片刻消失。干爹被两个头发染成黄色，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人按在地上，跪在一个西装打领，一脸邪魅笑容的男人面前。

　　李朽回头，见王莽回来了“快走”叫到，他反应急速转身就跑，却多出了两个人，一把把他摔回屋内。

　　“裘爷，和孩子无关！”李朽慌忙向西装打领人说到。

　　男人起身，一双锋利让人畏惧的黑眸上下打量王莽，笑道“我说李爷送货怎么那么让人放心，原来是让孩子送！”

　　王莽起身，撮紧衣角，浑身发抖害怕问向带头叫裘爷的人：“你们想干嘛？为什么这样对我爹爹！”

　　裘爷“噗呵”一笑“爹爹？哟，李老爷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我算算，得十七.八.九就生啊！”

　　说着，一手晃过，李朽嘴巴一疼，裘爷硬生生将他嘴巴一圈胡子扯了下来，一张看似老气横秋，仔细观看，却十分年轻的脸呈现出来。

　　这那是爹啊，可以叫哥了。王莽惊得瞪大双眼，和他相处半年，一直叫爹爹的人，竟是个年轻的小伙儿。

　　裘爷一把拧过王莽的脸，五官在他虎口挤压下拧到了一块儿，邪冷尖锐的声音不容抗拒威胁道。

　　“你爹不听话，不肯帮叔叔送货，劝劝你爹吧！否则，你两父子可就没人收尸了！”

　　“呼喝，呼喝……”王莽吓的喘起了粗气。

　　“裘爷，不是我不肯帮你，你要送的地查得太严，我真的没办法送！”

　　裘爷斜眼向王莽，李朽咬紧齿唇，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让莽子送，也得送好几天啊！”

　　“一天内，必须全部送到！”

　　“裘爷，真的……”

　　“啪！”

　　裘爷不耐烦一脚将李朽踹在了地上。王莽慌忙扶起他，护在怀里，吓得眼泪直往外流。

　　“既然送不了，你俩父子在黄泉路上，刚好有个伴！”

　　嘴角勾起一抹瘆人微笑，向手下摆了摆手，一个地痞拿着刀迎了上来。

　　李朽咬紧齿唇，从衣袖里暗暗拿出一把刀压在手下，准备殊死一搏。送是死，不送也是死，他不能让王莽这么小就葬送了性命，他还有家人，而他……一无所有，了无牵挂。

　　眼看刀就要落下，李朽准备动手，王莽战栗着声音忽然叫住了裘爷：“等，等一下！”阻止了他下一步动作。

　　裘爷回过身，眼眯成一条线，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走了回来，让手下住手。

　　“叔叔，您，您的货要几个像我一样的小孩才送得完！”

　　裘爷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脸上笑容越来越深，嘴角上扬的弧度，让王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