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完美世界]逆途》敛霜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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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叶凡有了新邻居。

　　此前他没怎么留意住处最近的那套房子，但也是知道那里自从装修好后就空置了许久。短短数日间，那里送来了一件件家具，空荡荡的屋子迅速被布置得井井有条，新主人搬进了舒适的居所。

　　“石昊？柳神？”叶凡有点意外。

　　“嗯，又见面啦！我们是你们的新邻居。”石昊愉快地打招呼，年轻的男人笑得很灿烂。

　　叶囡囡站在叶凡身边，无声地注视着对面一双人。

　　注意到叶囡囡的眸光，柳神补充：“昆仑待着也是待着，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变化。恒宇虚空留守昆仑，无始段德黑皇去了西方，我们干脆搬出来看看。”

　　男子语音温和，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叫人不由心中沉静。如墨长发轻柔地束在身后，配上裁剪合宜的衬衫，本应很怪异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奇异的协调与婉丽。

　　“恒宇？虚空？”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黑皇和段德挖坟挖出了虚空，也就是黄帝。黄帝又带着他们挖出了恒宇。”

　　恒宇和虚空的出现也不太一般啊……眼下叶凡或许也是一个变数，值得近距离观察。叶囡囡自然明白，除却叶凡，在场的人都明白。

　　叶囡囡一时心血来潮选择什么都不管地安心做一个被兄长宠溺的乖巧妹妹，无始他们选择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石昊柳神选择沉默旁观，然而这些都改变不了叶凡眼下状况的不对劲。

　　除却青帝，他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毫无修为记忆的。然而叶凡一生与九龙拉棺纠葛深厚，无论是入道前还是屹立仙路绝巅后，怎比青帝只在化形前偶遇一次？追溯时光，不难找出青帝与九龙拉棺的联系，青帝和叶凡眼下状况虽相似，本质却不一样。

　　“难得来到这里，看起来一切都很真实，细节也很完美，深入体验一下也不错。”

　　石昊心情很轻松，叶凡出生的这颗星球并非独一无二，但是也很有特色，尝试着融入这里又和别的地方的世俗体验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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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囡囡发现石昊和柳神真的玩得很投入。买家具布置房间、查攻略找地道小吃、逛博物馆、游览名胜古迹……

　　石昊邀请过他们做客，房间布置得漂亮又温馨，充满现代风格。

　　经常早出晚归，偶尔会给叶囡囡和叶凡带一些特色食品和纪念品，有景点糊弄人的，也有连叶凡这个在这座城市待了那么多年的人都没有找到过的地道特色。

　　叶凡工作的时间里，叶囡囡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哪儿都不去。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不是什么仙宫神殿，也没有奇珍异宝，没有神禽宝兽，但是它属于她哥哥，就足够叶囡囡安安心心地待下去了。

　　倒是衬得石昊他们格外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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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梧桐渐渐褪去碧绿，夏日的炎热过了最猛的时候，叶凡母校大一新生开学那一日，他驾车带着叶囡囡去了大学校园。

　　开学日的校园人流如织，早几日开学的学长学姐把新生一路从火车站引到校内，也有家长驱车进入寻常时日不对外开放的校园。校内又有各院系组织的迎接，指引新生报道、体检、交材料、搬宿舍，家长陪着第一次远离家乡的孩子走过这些流程，往来都是熙攘的人流。

　　那些年轻活泼的面孔洋溢着单纯的喜悦与活力，充满勃勃生机。

　　叶凡没有如往常一般打扮，而是换成了简单的T恤长裤，眨眼间年轻了几岁，搁在这些小他好几岁的人中，也能毫无压力地扮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

　　叶囡囡容姿绝世，配上古装长裙就像是画中人走入人世，自带渺渺仙韵，身着现代款式的长裙也一样端丽动人。

　　出门前，叶凡却是难得的替她挑了一件纯白棉麻T恤衫，配上浅蓝蕾丝边牛仔裤，显得格外青春活泼。

　　早先叶囡囡的美是不分年龄的，真如不老的仙人，时光于她毫无意义，难以判断她的年纪，永恒驻留在最昳丽的年华，如今却被强行染上了几分年少的稚气，与那些新生搁在一处，难以分辨。

　　跨出车厢融入停车场的人群中时，叶凡望着正从另一侧车门走出来的叶囡囡，突然觉得一时兴起做下的决定十分正确。叶囡囡不需要高考，不需要上大学，但是叶凡愿意在这一天带她来这里。

　　——就好像自己真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一个妹妹，信任依赖自己，在自己考上好大学后告诉父母想要和哥哥上同一所大学，并在几年努力后真的实现了愿望。就好像兄长陪同小自己几岁的妹妹到自己熟悉了几年的校园报道，慈爱的父母放心地任由兄妹两人一起去离家不远大学。

　　那一阵恍惚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叶囡囡与他都是两手空空，与那些拖着行李箱，拿着印有校徽的牛皮纸袋封着的报道文件，攥着花花绿绿的各种介绍走在林荫道下的人群相似又格格不入。

　　远离那条走向教学楼和宿舍区的林荫道，拐上一条僻静许多，人流稀少的岔道。夏日能遮得严严实实的树冠已经不复繁茂，略微有点稀疏，射下大大小小的光影。池塘中曾满满当当铺满池面的荷花荷叶有些凋败，隐约显出一点颓势。运动场许是被今日的开学分走了人流，难得有点空荡，奔跑跃动的身影充满活力，偶尔传来几声呼喝。

　　图书馆的设计也曾被报道称赞过，叶凡不记得它被夸过什么，却记得一排排书架和沉重的实木桌椅，自习的学生能把宽阔的桌面摆的满满当当，大块落地窗能映入冬日暖阳也能拉上双层窗帘隔开夏日炫目的阳光。

　　叶凡一处处讲给叶囡囡听，有些是他自己的经历见闻，也有些是道听途说，大学校园总不会缺些怪谈的。他避开那些底色暗沉的故事，单拣些明快有趣的话语，不考虑她是修士，本本分分地按着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科学去讲述故事，去惊奇去不解。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微微笑起来的模样有点天真又有点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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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第一次带叶囡囡去母校校园的经历后，叶凡还带着她去旁听过自己专业的课程，甚至为此翻出了自己毕业后留下的旧教材。

　　青年陪着女子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讲师教授着已经有些陌生的知识，叶囡囡随意翻看着叶凡的旧教材。那样一双莹白柔软的手，握过沉沉玉简，翻过枯黄古籍，展开过璀璨仙卷，写下过帝者纸页，持一本泛着油墨气息的教材也毫无违和感。工科的专业书籍里充斥着种种专业名称、特殊符号和数学推导，骤然拿到这么一本书，叶囡囡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头绪。

　　这些是叶凡曾经经历过的人生，是她于北斗枯候时所未见的。

　　其后叶凡又陪着叶囡囡去了几次，顺便回忆了一下刚刚过去三四年的大学生活。

　　修者的智商是分外高一点吗？不久之后，叶凡就发现叶囡囡的知识水平大概已经比一般大学生高多了。

　　一次还恰巧遇上了大学时颇为相熟的老师。

　　“是叶凡啊，回大学来转转？”

　　“陪亲戚家妹妹过来玩，转一转。”叶凡礼貌地回答。

　　目送着曾经认识的老师远去，叶凡莫名的觉得这一幕遥远又陌生，像是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情形了，时过境迁，世间沧海桑田。

　　怎么会呢？他才毕业几年啊，工作后容易多些莫名其妙的感慨吗？叶凡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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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桂花香了又凋了，薄薄的外套抵不住初冬的寒意，叶凡惊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新邻居了。

　　轻薄柔软的羊绒大衣样式宽松，衣摆又极长，衬得叶囡囡身段愈发修长，背后宽大的兜帽带着点俏皮。然而她倚在窗边不知道看着些什么，神容宁静，莫名就有种寂静渺远之感。叶凡走过去，与她一同望着窗外，叶凡眼中是飘零的雨丝与黄叶，却不知她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叶囡囡微微侧眼看了下专注地凝视着窗外的叶凡。

　　“我想看看你在看什么。”叶凡有点微微的笑意，如寻常的宠溺幼妹的兄长，那是不自觉的、发自内心的。

　　见着她宁和的模样，就情不自禁地觉得她乖巧得有些怜爱了。哪怕换个人来或许注意到的会是她远胜常人的气质与凝定，兄长眼中依旧是乖巧可怜可爱的小女孩儿。

　　叶囡囡忽地抬起右手伸指点上叶凡眉心，触感轻柔。叶凡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流过双眼，神智为之一清。那其实并不是真的凉意，不过是灵力流过双眼而已。骤然清明的双眼所见的景象太过清晰细致，不由觉得眼前焕然一新。

　　明明是一样的景象一样的色彩，叶囡囡眼中的世界实在是繁复细致太多了。因为太过细致了，甚至于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甚至于觉得这世界有些过于脆弱易坏了。

　　叶凡静默地体会着那前所未有的感觉，这就是修士眼中的世界吗？奇异的，他的心中宁静无波，没有世界观再遭重塑的震撼，也没有对修士的好奇与渴求。

　　仅仅是沉默地注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