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习武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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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传来，一个身量与李长乐差不离的小姑娘跑了出来。
她梳着双丫髻，水绿的发带束着发髻。身着浅绿冬衣，轻巧而又灵便。圆圆的脸蛋，杏核一般的水眸，通体灵动俏皮，身姿小巧。
“蓁蓁，慢些！”一道温润低沉的男声传来。但见一个比叱云南年纪稍长一些的少年缓步走来。他一袭白衣胜雪，温润如玉，面上始终含着几分笑意，宠溺地看着前方名唤“蓁蓁”的小姑娘。
青原老祖面上带着笑意，对小姑娘与少年道：“师父不在的日子里，一切可还好？”
白衣少年颔首：“回师父的话，徒儿与蓁蓁师妹一切都好。”
青原老祖这才颔首，指了指李长乐一行人道：“此次师父带回来了你们的师妹李长乐与周婉兮，日后也会同住青原山。”
说罢，又对李长乐与周婉兮道：“这是你们的师兄温如玉，年方十二。你们的师姐叶蓁蓁，年方九岁。”
那便是与周婉兮同岁，比李长乐稍长些。
几个人自是互相见了礼，青原老祖便命温如玉带着李长乐与周婉兮去她们的卧房。
青原山庄的布置很是雅致，回廊深处，一块巨石矗立在那里，上刻“青原山庄”四个大字。巨石旁是一条青石板小径，果真是曲径通幽处。走过这条弯曲小径，便看到了一片白梅盛放。白梅素净清幽，遗世独立，如这青原山庄一般，远离世俗。
过了白梅林，便是几棵高大的桂花树。桂花树下则是一座亭子。秋日里，桂花盛放，必是十里飘香。看着周遭的桂花树，温如玉笑着对她们道：“待到秋日，金桂盛放。师父便会与我们一同做些桂花酱，桂花糕来食。”
李长乐闻言，也不由得笑道：“那我们秋日里可有口福了。”
再向前走，则是一处水榭。此时冬日里的水冰凉刺骨，若是夏日，定是一番乘凉的好去处。池中的荷花早已枯萎，想来夏日也是满池盛放，赏心悦目。一座凉亭临水而建，白玉为栏，上挂轻薄的雨过天青色软烟罗，随风摇曳，远远看去如同烟雾一般。
水榭一过，便是一处桃花林。春日里必定是灿烂如霞，李长乐想着，这桃花恐怕是青原山庄唯一一抹艳色了。
冬日白梅，秋日金桂，夏日莲花，春日桃花，一年之景皆可在青原山庄看尽。过了这一年四季之景后，但见一片翠竹掩映着一座青砖黛瓦的房舍。翠竹常年青绿，苍劲挺拔，远看去一片郁郁葱葱，满目青翠。几人走至翠竹中的房舍前，温如玉指着这房舍道：“这便是愚兄的屋子了，愚兄为此处题名为拢翠舍。”
“此出翠绿重叠，‘拢翠’二字果真是妙极！师兄果真是才情过人！”周婉兮素爱文墨，此时也由衷赞叹。待她抬首看向房舍匾额上苍劲有力的“拢翠舍”二字，不由再次赞叹。
温如玉自是谦谦有礼：“婉兮师妹谬赞。”
走不了两步，便见到了一处桃树掩映所在。扶芳藤爬满了半面墙壁，墙壁之上的窗几明亮，匾额上题着“宜华轩”三字。看着牌匾与周遭的桃树，李长乐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蓁蓁师姐倒真是喜爱这篇《诗经·桃夭》。这青原山庄也多了一抹妃色。”
再走过宜华轩，就见到了一处清净的小院。一株松树栽植在院中，再无多余的花草。青砖黛瓦的房舍很是简单，不难看出主人喜清净。李长乐甫一行至此处，便知这里是叱云南的住所。她的表哥，便如同青松一般，不畏艰难，坚韧不拔。叱云南的身姿，也永远如松一般挺拔。
“这‘拂云苑’就是大师兄的住所了。”温如玉道。
“青松挺直，拂云百丈。”李长乐在心中默念：“表哥，果然是拥有鸿鹄之志之人。”
拂云苑旁便是另一房舍，尚无匾额。房前有一白玉花坛，其中尚未有花绽放。几株鹅黄腊梅掩映着房舍，清雅绚烂。腊梅飘香，轻黄缀梅枝。温如玉笑着道：“师父临行前便吩咐说，这一处房舍便给了长乐师妹，还说这花坛已种好了牡丹。若是长乐师妹前来，牡丹自会盛开；若是不来，这高贵之花便会枯萎。”
想到了前世与今生，李长乐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是温婉的笑意：“师父有心了。”
“待到师妹为这房舍拟了名，愚兄便会为师妹送来匾额。”温如玉道。果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儒雅。
“多谢温师兄。”
李长乐的房舍后，自又有一处清幽所在。房舍旁也有一青玉花坛，花坛内尚无一物。几盆水仙被放置于门前，此时水仙盛开，格外清新雅致。温如玉笑指着房舍，对周婉兮道：“婉兮师妹，此处便是你的住处了。你也需与长乐师妹一般，为你的住处题名。”
看了这些个房舍后，天色逐渐暗了，李长乐与周婉兮自是回了各自的房舍歇息。
漆黑的夜幕中，繁星闪耀，如同颗颗闪亮的明珠镶嵌于夜空中。李长乐的一头乌发尽数披散，身着寝衣，就那样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繁星。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忽地蹿到了她的床前，熟悉的俊颜入了她的视线。
叱云南敏捷地翻窗而入，活脱脱像一个采花贼。李长乐抿唇而笑：“表哥，你可知你此时像一个采花贼？”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叱云南很是无奈：“表哥想着你第一次离家，夜间必定无法入睡，这才来陪你。谁知表妹好没良心，竟说我是采花贼！”
李长乐笑靥如花：“是长乐的错，长乐以茶代酒，向表哥赔罪可好？”说罢，拿起了案几之上的青玉茶盏。
谁知叱云南却拦住了：“怎么还当真了？夜间不宜饮茶，快放下。”
青玉盏被放置在檀香木桌案上，茶水的清香与檀香木的馥郁交织在一起。而李长乐已经睡在了檀香木雕成的卧榻之上，心道李家这样的大家都用的是紫檀木，青原山庄的屋子却事事用更上等的檀香木，师父果真是高人。
叱云南坐在卧榻边，任由李长乐枕在他的臂上。枕在叱云南的臂弯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李长乐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
“有表哥在，真的很好......”李长乐默默地在心中说出这句话，面上也带着满足的笑意，缓缓入睡。
看着李长乐精致绝美的睡颜，叱云南也不由得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如此一番，李长乐自是一夜好梦。而叱云南则恋恋不舍地看着李长乐娇美的容颜，直至夜深方才离去。
天蒙蒙亮，几颗稀疏的残星仍旧挂在一片朦胧之中。晨雾缭绕着青原山庄，众人皆已预备着练武了。
银红的霞影纱内，李长乐缓缓起身，本能地想要唤一声“檀香”，忽地想起檀香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又见身边空无一人，便知叱云南已经在她入眠后离去了。
她自己起身梳妆，换上了一袭轻巧灵便的素色骑装，将一头乌发皆束起。整个人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青原老祖吩咐过，今日起会由叱云南与温如玉二人教她二人骑马。李长乐走出房门，便见到了那一抹挺拔的身影。
叱云南一袭黑衣，依旧是那般冷傲的模样。见到李长乐娇小的身影，素来冷峻的面上也有了笑意，如同寒冰化水。
“表哥！”李长乐快步走至叱云南身边，二人一同去了马场。
他二人至马场不久，温如玉与周婉兮也来了。周婉兮也是一袭骑装，英姿飒爽。只是她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曾好眠。
“长乐。”周婉兮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二人自是挽着手，说了些体己话。
马厩中有好几匹高大的骏马，鬃毛皆是油光水滑的模样，一看便知养得极好。叱云南牵出其中一匹白马，对李长乐道：“这匹白马乃是母马，名为‘冬雪’。最是温和不过，表妹日后便骑它罢。”
“多谢表哥！”李长乐笑嘻嘻地应下，见‘冬雪’周身雪白，无一丝瑕疵，果真是好马。
叱云南扶着她坐上了马，对她叮嘱：“马儿是很聪慧的，能够知晓你怕不怕它。若是你怕了，它便会不听你的。所以，千万不要怕。”
“好。”李长乐颔首，却依旧有些紧张。叱云南又让她握紧了缰绳，教她如何以缰绳来控制马儿。
而一旁的周婉兮则骑在一匹名为‘杜鹃’的枣红马之上，温如玉在一旁教她如何牵引缰绳。
早晨之时，李长乐与周婉兮只是骑在马上，任由马儿缓缓踱步，载着她们。午时将至之时，二人已能够坐在马背之上，任由马儿慢跑了。
“师兄，师妹，该用午膳了。”叶蓁蓁小跑而来，唤马场中的几人前去用膳。
对于这个活泼开朗的师姐，李长乐与周婉兮还是很有好感的。叱云南将李长乐扶下了马，而温如玉正要将周婉兮扶下马之际，叶蓁蓁却突然冲了上去。
“我来扶婉兮师妹罢！”叶蓁蓁本能地不想要温如玉去扶别的女子。
温如玉却也不恼，只是那般温和地看着她，让人如沐春风。几人说说笑笑，一路向用膳的珍馐阁行去。
叱云南此时也不像在平城时一般沉默寡言了，他与温如玉谈笑着，时而说江湖风情，时而说武艺兵法。见到叱云南面上的笑意，李长乐倒也是真心高兴。
在青原山庄，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波谲云诡，更没有争权夺位，人人自是真心相待。
待到午后，阳光明媚，倒让这冬日也暖和了不少。李长乐骑在马上，叱云南则坐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握着缰绳：“表妹如今已经能够稳坐马背之上了，表哥便教你纵马飞驰了。千万不要怕，表哥在这里。”
“嗯。”在叱云南怀中，他身上清冽的青松香盈满了李长乐的鼻尖，让李长乐格外安心。
而周婉兮那里，则是叶蓁蓁坐在她身后，牵引着缰绳，教她如何骑马。
白马飞驰，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飞驰着。李长乐坐在马背之上，被马儿带着飞奔，心中不由略有害怕，掌心也蒙了一层细汗。叱云南自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双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对她耳语：“有我在，表妹莫怕。”
听到这一句温柔的言语，李长乐心中的不安与害怕登时烟消云散。
不过一日，李长乐便已学会了纵马飞驰，又知如何在飞驰之时以缰绳控制马儿。而周婉兮则学得慢些，如今只能在叶蓁蓁的陪伴下纵马，无法独自以缰绳牵制着飞驰的马儿。
这一日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是夜间。
众人已各回了各的屋子，李长乐也已为她的房舍题名为“朝阳阁”。昨日她提起笔，脑中登时便想起来《诗经》中的“凤凰鸣矣，于彼高问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今日一早，青原老祖就送来了题着“朝阳阁”三字的牌匾，悬挂于朝阳阁的大门之上。而周婉兮也为她的房舍题名“瑶华斋”。瑶华乃是温婉的玉白之花之意，与周婉兮倒也相称。
朝阳阁卧房之中，李长乐坐在梳妆台前，以象牙梳梳理着柔顺的墨发。此时，窗子却突然发出了响声。
李长乐心知是叱云南来了，便走过去，轻轻地揭开窗纱，打开了窗子。而叱云南则一跃而入，又转身将窗子关好，以免冷风吹着了他的长乐。
“表妹今日骑马，手上一定被缰绳勒出了些痕迹罢。”叱云南一副笃定的模样：“常年骑射练武，手上是会留茧子的。”
而李长乐则伸出了一双小手：“表哥说得不错，这手确实勒出了印子。若是留下老茧可如何是好啊？”说着，也不由得急了起来。哪个女儿家不爱美，何况是平城第一美人李长乐。
叱云南面上带着笑意，将怀中的白玉瓶拿了出来：“这是表哥找了师父拿了方子，自己又加了些药材制成的纤玉膏。每日涂抹于手上，便能够让手柔嫩如初。”
他知道长乐爱美，倾尽一身医术也要为她配置出这香膏。
李长乐接过了小巧的白玉瓶，轻轻打开，以小指勾了一小块香膏出来。但见指尖那象牙白的香膏滑腻异常，芬芳馥郁。她大为欣喜，又兼感动：“多谢表哥！”
除了母亲，这世上也只有表哥待她最好了。
有表哥在，她不再是漂泊无依，心中也不再害怕。短短两日，对于青原山庄竟也生出了几分家的感觉。
此心安处是吾乡。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习武伊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