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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若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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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归去
由里•巴巴宁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姓氏,虽然巴巴宁家族也算是在近三十年中崛起的新贵族,父亲伯爵的头衔也为他带来了右骑士团队长这样一个不错的职业,但是,“巴巴宁”这两个短促的音并为给他的形式带来任何威严感,反而总让人从哪里觉得可笑。王宫里那些有着各种各样身份的大臣们在向他打招呼时,往往也用着轻轻上扬的语调“巴巴宁先生”来掩饰他们眼底的一抹嘲笑。
毕竟,“巴巴宁”追根溯源,从词根上讲,只是伯特利斯一种常见的野花而已。
由里•巴巴宁双手捧着右骑士团团长要转交国王陛下的文书,目不斜视且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王宫回廊边有着给大臣们的休息室,等待召见大臣们有时会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可能是最新的公文,可能是某个新晋地贵族,可能是社交圈中某个徐娘半老的交际花,也有可能是“那个女人”。
伯特利斯贵族们总能从不经意间的言谈举止中显示出他们高人一等的地位,或者像之前说道的一样用轻慢上挑的语音来带出他们心底的不屑。对于指人的代词则更是不遗余力,比如表示轻视的女性,你别指望他们受过良好教育的口中会吐出如同市井九流一样的“婊子”或是“贱人”,他们只会扬扬眉毛,然后嘴角勾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那个女人
由里•巴巴宁不知道他们在轻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时是否有留意自己或对方脸上的神情,那里面除了轻蔑外,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小心以及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话语不是在谁面前都可以信口开河的。
“那个女人”,是伯特利斯的王后——奥芙蒂娅•夜•利拉斯——恒罗迦人。
由里•巴巴宁其实在心中挺钦佩这位只身嫁到异国的王后。古德赛特人极其重视血统的传承,作为战神的后裔,谁身上继承祖先的血越多,谁便越英勇无敌,足以守卫民族的一切,而王族,无疑是最浓厚的血缘之所在。
从伯特利斯建国来,外族女子嫁入王族的情况鲜有发生,其中作为国王的妻子更是少之又少,由里所能记得的,也只有近七十年前,东方大国一位司徒姓氏的女子嫁给国王,成为侧妃而已。
而半年前国王去了一次恒罗迦,回来后却给自己带回了一位异族的正妻,这无疑让那些守旧、传统的老臣们一下子方寸大乱,也让自己这样的年轻官员大吃一惊。
由里所不知道的是,国王的婚姻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左骑士伊路瑟斯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才用“法令上并没有规定不能娶外族的正妻”这样无聊却有效的理由抵挡了同样无聊却又迂腐的反对声浪。再加上连再迟钝的大臣也看的出来的随之而来的恒罗迦给予的巨大利益,以及心中对国王仍能娶侧妃的一丝欣慰,这婚事才终于得到了贵族阶级大臣的勉强认同。
可没想到,待到国王回国,婚礼结束后才爆出了国王早已答应新后不再娶任何侧妃的震撼性消息。这无疑给那些原本便饱受打击的贵族大臣们脆弱的心脏再次补上重重一击,整个贵族阶层顿时哗然。然而木已成舟,大臣们满腹的不满既然不能直接地表示给国王,那只能掉转矛头,去针对另一名当事人。
“不娶”事件虽然严重,但也仅是个导火索而已,真正的矛盾依然建立在不同的社会理念上。
恒罗迦是崇尚自由、平等的国家,它没有世袭传承的统治者,它的官员们都是由几年一次的选举中被挑选出来的。新王后在嫁到伯特利斯之前,就担任着恒罗民众的职务,是一位富有学识,有自己的见识和坚持,充满着平等观念的女性。
而伯特利斯则从建国起便存在着“贵族”这个高人一等的阶级。贵族们掌握着平民难以计算的财富,他们拥有高贵的血统,他们甚至能拥有自己的封地。贵族们占据着绝大多数的官职,他们守卫着这个国家,代表着这个国家,却也享用着这个国家。他们的权威不容任何人置疑,他们骄傲于自己和平民的不同。
两种不同政体之间的碰撞其实并不会如同梦想中一般兼收并蓄,反而现实的让人感觉残酷。新的王后似乎没有摆脱之前的职位所给予的影响,也并未体会到贵族势力的强大,在国王及近卫军统帅的保护下,她天真善良的一如少女时代,就算对朝臣的不满有所察觉,却也仅是略知一二而已。
这样的一位王后,在初涉伯特利斯时便没有在意“韬光养晦”的千古忠告,她用自己的习惯去参与政治,行为举止间都散播着“平等”的气息,这些都直接侵犯了贵族们的利益,敢怒不敢言的贵族们虽不会傻到直接向明显偏心的国王告状,而私底下,反对的声浪却已是愈演愈烈。
对于此事件的最终结果……站在厚重的大门前,由里•巴巴宁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由侍卫带领着走进了国王的书房。
结果……在未来便能看到了。
德雷兹抬手,示意面前的右骑士团队长放下文书后便能离开了,随后他转头,带着一丝苦笑开口:“伊路,你看看这个。”
左骑士伊路瑟斯接过国王递来的书信。
“尊敬的国王陛下,臣怀着十二万分的歉意,送上此函,愿您能原谅臣的不敬,但臣实在再难忍受。
日前,王后殿下曾莅临臣的家宴,这让臣实在受宠若惊。但在席前,王后殿下似乎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自己王族的身份,不但多次拒绝仆人的服侍,更不断地向他们宣扬‘平等’的观念,认为他们并不需要侍奉贵族,而贵族也不应当享受仆人的效忠,这样的言论让臣着实震惊。席间,王后更做出了让人吃惊的举动,自降身份让一名端盘的女佣与其一同进餐。臣及其余宾客皆对王后的行为感到吃惊及不认同。
尊贵的陛下,贵族是国家的轴心,也是人民的向往。王后身为贵族的典范,应当以贵族的传统为荣。煽动仆人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应该由王后做出。宴后,臣家族竟然有不少仆人要求臣提升薪资,给予假期,这简直荒唐!
陛下,王后这次在众多宾客面前的举止,着实大大损害了洛宁特家族的威严,且臣素闻王后有参政、议政的举动,臣为此大感震惊。素来王后为妻子的典范,理当恪守国策,服从国王,为王室繁衍后代,干涉国务、涉足政治,实在不应该由王后做出。
臣大胆的在此上谏,请陛下约束王后的行为,教给她伯特利斯的礼节,希望王后今后温柔贤良,不要再涉足国家政事、大臣家事,实为国家之幸。”
伊路瑟斯看了看落款“威尔•冯•洛宁特侯爵”,摇了摇头,启口:“洛宁特侯爵?那个老好人侯爵?连他也忍不住了啊?看来……王后殿下在他家的时候还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啊……”
德雷兹拿回信,点点头道:“夜她最厌恶的便是看到不平等的出现,况且……她还未习惯伯特利斯……”纵然明白贵族的权威不容随意侵犯,但还是不能控制自己……
身为恒罗迦人的奥芙蒂娅,生于斯且长于斯,恒罗迦民主平等的概念早已深深地浸入她的骨髓,在她的观念中,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并没有贵族及仆人的存在。若是需要佣人的服务,便要给予工资,光明正大的雇用对方。对于那种“理所应当”被服侍的贵族观念,她绝对难以忍受。
德雷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一侧头,问:“对了,夜现在在哪里?”
“王后殿下?”伊路瑟斯一愣,旋即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应该……赫尔依斯大人正在陪她游览卢萨吧。”近卫军统帅赫尔依斯,从奥芙蒂娅踏上伯特利斯国土以来,就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其关爱与疼惜不下德雷兹。可以说,奥芙蒂娅是在两人共同撑起的保护伞下,才得以在伯特利斯暗涛汹涌的舆论下,安然地生活到现在,并为所欲为。
“她还真是兴致勃勃……”德雷兹失笑。恒罗民众出身的奥芙蒂娅并不在意和其他男子亲近,并对此不以为然。虽然德雷兹自己并不介意,但已有中伤的流言悄悄蔓延,首当其冲的便是:“王后与近卫军统帅暗通款曲”的谣言,但几位当事人仍视而不见。
“赫尔,在想什么呐?一直在发呆。”撩开天鹅绒的窗帘,奥芙蒂娅向着马车外护卫的赫尔依斯问道。
骑着马跟随在马车旁的近卫军统帅闻言转身,目光在王后脸上巡视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驾马靠近马车,低下头道:“呐,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大臣对你的不满。既然这样,前几日在侯爵家的宴会上,又为何要那样做呢?”
凭借着奥芙蒂娅的智慧,应该多少能察觉大臣们带着敌视的目光,在这种情况下,斥责侯爵实在不是一个良策,聪明如她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我就是讨厌他这种男人!”奥芙蒂娅闻言鼓起了腮帮,“女人又怎么样?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对男人俯首称臣毕恭毕敬?”
赫尔依斯苦笑了以下,“你啊……”他只能说出这样一句。
“又或者……”奥芙蒂娅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些都是我故意的呢……”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话语。
这一句,正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赫尔依斯并没有听见。
“夜……”德雷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之前已经有许多次,他曾婉转地转达了大臣们要求王后“更像伯特利斯人一些”的要求,而每次,在短暂的沉默后,奥芙蒂娅都会给他一个明快的微笑,然后说:“我会努力的。”
而这次,纵他也能察觉自己妻子淡漠的表面具下那深深的疲倦。显然,对于异国他乡的生活,两人之前的预测都是过于乐观了。事实上,德雷兹丝毫不介意奥芙蒂娅的言行举止,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让她就这么一直按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下去,不用在意任何人的任何话语。但是自己却坐在国王这个残酷的位子上,无法避免的要去强迫自己的妻子。
奥芙蒂娅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份外苍白,她抿了抿嘴,并没有与往日一样说出“会努力”的语句。她看到年轻的国王眼中那抹毫无遮掩的痛苦,自嘲地笑了下。
“恒罗迦的蔷薇……果然无法在伯特利斯的土壤里生长呢……”
“夜……”德雷兹有种莫名的惊慌,奥芙蒂娅的眼眸中是不同于之前的,让他不理解的光芒。
“雷……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奥芙蒂娅笑起来。表面上的一无所知并不代表真的被蒙在鼓里。一直以来,她都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廷中的各种流言蜚语,有意或无意的指责中伤。伯恒两国在政治形态及根本思想之间的差异实在太过明显,年轻的两人原以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现实,现在看来无疑是过于天真的想法。
奥芙蒂娅抬手抚了一下头发,开口:“雷……那些,我都是故意的哦……”所有的那些,那些能让她被大臣们厌恶的所有一切。
德雷兹的眼中有着震惊,“为,为什么……你……?”
“这样,就算我离开……也不会有人责怪你了……”奥芙蒂娅弯了弯嘴角,“雷,我想回家……王后的头衔太沉重,我担负不起了……如果有大臣要求我离开,雷……我们就离婚吧……”
“不!”德雷兹拉住她的手臂,紧紧的,仿佛这样她就不会消失,“不……”他用尽气力,也只吐出这样一个字。
“雷……就算我想支持下去……我想支持下去……但是,我太累了……已经……”眼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德雷兹那张突然惊恐万分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在叫什么呢……那么慌张。奥芙蒂娅这样想着,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亚恩历1046年4月,伯特利斯王后奥芙蒂娅由于长期以来的水土不服及缺乏休养,终于病倒。病情来势凶猛,连御医也束手无策,在国王的深思熟虑后,终于同意让王后回到祖国恒罗迦休养。
以“王后归国”为契机,伯特利斯长久以来一直被压抑的对王后的不满情绪,一下子全面地爆发了。
赫尔依斯走进书房,发现德雷兹已伏在桌上睡着了,赫尔依斯有些不忍叫醒他,德雷兹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晕,看得出来已是几天没有睡好了。赫尔依斯叹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开,睡着的人却已经睁开了眼。
“赫尔,是来叫我参加会议的么?我们走吧。”
每周都例行的会议,大臣、贵族们都会到场,可是今次的会议,大厅内浮动的气氛却有些不自然。
年轻的国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一手支着头,银色的发丝遮盖着他稍稍有些削下去的脸颊,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又是……为那件事么?”
“陛下!”一名年老的大臣开口:“陛下,王后的身体至今没有起色,也丝毫没有要回到伯特利斯来的意向,这样下去,我伯特利斯王后之位岂非摆设?”
“夜她……身体还未大好……”德雷兹淡淡地说道。
“陛下,恕臣无礼……王后殿下的身体似乎非常不好,这样,又怎能为我国诞下健康的王嗣呢?”另一名大臣高声说道:“臣恳请陛下,纳伯特利斯贵族之女为侧妃,以弥补王后的……失职。”
“这个……之前我便说过了吧?”德雷兹侧了侧头,“我不纳侧妃。”
“陛下,您岂可为一位失职的王后而遵守这样荒唐的约定呢?卡尔霍恩王族不可没有继承者啊!”
“卡尔霍恩王族?”德雷兹笑起来,“卡尔霍恩王族……不止我一个吧?”
大臣们都是一愣,随即想起了那位至今被软禁的王弟殿下,但是他们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那位殿下,是绝对不可能登上王位的。
“陛下,您的举动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一个贵族一时失控的喊了出来。
“哦?你这是在责备我么?威拉尔伯爵阁下?”德雷兹换了个姿势,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威拉尔伯爵只觉得呼吸一滞,连忙退下。
“不管怎么说,陛下……”又一名大臣走上前,“陛下,王后之前的行为已经大大违背了她应尽的职责,臣等对此不满已久。这次,王后殿下又借故远离国家不肯归来,其他几国将会如何看待此事?这样下去,王室将后继无人,陛下您又不肯纳妃……陛下,这实在不是一个英名的君主所应做出的事!”
“是啊,陛下!”周围的附和声此起彼伏,“请陛下废除王后吧!不然的话……”
“不然?”德雷兹抓住话尾的未尽之意,“不然……你们想要怎样?嗯?”
“臣等不敢……但是,还是请陛下再次考虑臣等的建议,一切,都是为了伯特利斯……”
“好一个为了伯特利斯!你们这是在威胁我么?”德雷兹从王座上站起来,大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话说道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你们……”德雷兹捂住胸口,艰难的喘气。
“德雷!”一旁的赫尔依斯觉察到他的异样,一下子冲上前去扶住他下坠的身体。
“竟……敢……”几乎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两个字,德雷兹终于晕倒在赫尔依斯的怀中。
国王一病便是三天。这三天中,大臣们并没有闲着,超过三分之二的大臣们认为应当废除王后,虽然会破坏与恒罗迦的关系,但是放着一个如定时炸弹般与伯特利斯格格不入的王后,尤其是这位王后很可能不会有王族子嗣诞生的情况下,舍弃王后无疑是最佳的做法。于是三天后,一份众大臣们的联名上书便被搁在了国王的病榻边。
“德雷。”赫尔依斯看着靠在榻上,正拿着联名书细看的德雷兹,开口道。
大病刚愈的德雷兹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银色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悲哀,他抬头看着赫尔依斯,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嗯?”
“……写信给夜吧。”赫尔依斯抽走他手中的羊皮纸。王权看似至高无上,但是,有时面对群臣的诟病,就算再高傲的王者,也会被迫低下高贵的头颅,“写信给她,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最后,就看她的选择吧。”
德雷兹看着他,突然露出笑容,“答案……也许我早就知道了呢……”
亚恩历1046年9月,在国内众多大臣以及贵族的强烈要求下,国王德雷兹终于同意废除王后奥芙蒂娅,与此同时,恒罗众昂雷亦发表声明,称此次事件并不会影响两国的贸易关系,奥芙蒂娅将在在伯特利斯完成除冠仪式后,回到恒罗迦。
亚恩历1046年9月23日,离开伯特利斯近半年的奥芙蒂娅终于再次踏上伯特利斯的土地,并在王宫举行了象征交出王后权力的除冠仪式。
赫尔依斯站在大厅的一角,看着眼前仍然带着病容的女孩缓缓交出了王后的王冠,脑中浮起的却是她刚来到伯特利斯时那动人的笑靥。
周围的大臣们都喜气洋洋,对他们来说,恐怕没有比像现在这样,既能废除王后,又不影响伯恒关系更好的结局了吧?
自私的人们……赫尔依斯撇了撇嘴角,一旦威胁到你们贵族的利益,便除之而后快么?
他看着交出王冠的奥芙蒂娅,缓缓地走出王宫。
奥芙蒂娅回头,恒罗迦的船队离开伯特利斯的岸边已经越来越远,风吹起她的长裙,吹散了她的发。这承载了她无数回忆的国度啊,这次,也许就是永远的离开了吧?恍惚间,她仍记得,那时在王宫,还是民众的自己第一次遇见那位笑不知意的国王,也记得,在恒罗迦花园中,唇与唇相交的温凉。视线略一偏,那岸边的山崖上,赫然有着一个策马临风的身影,雪白的披风肆意地翻飞着,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奥芙蒂娅看着他,缓缓地在嘴角漾出一抹微笑,她轻声道:“再见了……”
德雷兹坐在马上,看着恒罗迦的船队渐驶渐远,那熟悉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他始终是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仿佛要将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脑中。终于,当船队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上时,他抬起头,看着蓝的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银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沉寂,仿佛所有的感情,幸福或是悲伤都从他眼中褪去了,留下的只是无限的平静。
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的响,他一动不动,长久地看着那海天一色。那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天地间,只留下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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