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你走错了》佛系乌鸦

25、风起，世乱4

　　苍疆宫地处西北，大漠荒原深处，这里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戈壁，气候恶劣不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脾气暴躁，只不过性格豪爽不羁。
　　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别说是封无眠和穆天殇吃不消，身为上古大妖的奇炎，也是经不起这般妖力的消耗，终于在抵达漠北城的时候，两人一妖找了家客店狠狠的睡了个通天亮。
　　休息好之后，三位聚在一起解决午饭，奇炎还是保持了那个乞丐小孩的样子，穆天殇也留着那一张平凡凌厉的面孔。
　　封无眠一拍桌道：“小二，三个小菜，一只山鸡，三坛好酒。”
　　穆天殇抽抽嘴角，斜了一眼奇炎，小声道：“不是只有黄鼠狼爱吃鸡，狐狸原来也喜欢……”
　　奇炎冷冷道：“本君又不是吃人，难道吃鸡你也管？”
　　封无眠现下可是心情焦虑，酒一上桌，他就急急的开了一坛猛灌起来，好像这样能把他的担忧，给冲没了一样。
　　穆天殇也淡淡的给自己开了一坛酒，虽也是大口喝着，却比起封无眠来说，要斯文了许多，这酒可比起云城酒楼的，要烈了不少，不过喝过苍疆宫的烈酒，这样的酒，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了。
　　看着穆天殇面不改色的喝着烈酒，封无眠有些许讶异，然后想通了一样，低声道：“穆兄真的变了不少，曾经可是说过，你不喜烈酒，如今这烈酒喝着，于你反倒像是清水了。”
　　赶路的时候，封无眠把穆天殇和司徒离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奇炎，算是解答了这位妖君的疑虑，否则穆天殇一定要执拗的去找，那个杀妖鬼的人，这苍疆宫的事情和飞岚君的事情，就得他们自己来了。
　　奇炎啃着鸡腿，叹了一声：“你怎么不想想，那个杀妖鬼的，说不定不是司徒离，是你们一族的人呢？”
　　穆天殇现在满心都在担忧，那个被说成杀人狂魔的，会不会是司徒离。
　　一想到那个清冷孤傲，俊逸出尘的男子，为了他变成一个手染鲜血，世人言谈色变的大魔头，他就觉得心里抽得生疼生疼的。
　　封无眠翻了个白眼，对奇炎道：“这小子是中了司徒的毒了，唉，情爱惑人呐。”
　　奇炎脸色扭曲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别扭道：“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明明喜欢，却又在乎伦常，生生要把自己逼到绝望，才知自己心中所愿，活得这般拘谨，反倒不如妖。”
　　封无眠嘿嘿一笑：“奇炎君说得是，人生在世数十载，修炼之人亦不过百来载光阴，在乎太多，牵绊太多，倒是忘了自己的本心了，无论如何活，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又有多少人，是为了别人。”
　　穆天殇放下空酒坛，道：“我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但是司徒离那样的人，他不该承受。”
　　封无眠道：“你说司徒不该承受，那是你觉得，他自己呢？他不把你当外人，所以他才会如此，他知道你要面对什么，所以他才会愿意，为你承受。”
　　穆天殇不语，起身离开。
　　奇炎望着他的背影，幽幽道：“他，是把你当成他的人，所以为你承担一切，他心甘情愿。”
　　漠北城的天空，没有碧空白云，有的只是飞扬的黄沙，遮天蔽日，空气干燥而沉闷，晨与夜又寒冷刺骨。
　　“走吧，御剑的话两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苍疆宫了，但愿飞岚君还在苍疆宫。”封无眠依旧背着他的月刃，黑绸包得一丝不苟，连穆天殇都好奇过，为什么他把飞剑收了须弥袋，这把月刃却不收回去。
　　封无眠那时只对他笑，说是这样有气势，穆天殇也就当他抽疯，没曾理会，只是当他听到奇炎说，那月刃上紫色的纹路，是镇魔纹的时候，他终于明了了过来。
　　修炼之人所用的武器，无非是普通武器，灵器，宝器，法器，修道大成的仙人可以凝聚灵气，以天材地宝淬炼出独属于自己的仙器，而修魔大能者亦能引九幽魔气，为自己打造一柄所向披靡的魔器。
　　这把月刃，便是一把魔器，是苍疆宫曾经某一位大能宫主的武器，一直留存于苍疆宫中，直到被封无眠唤醒，为他所用。
　　魔器和仙器，皆有器灵，唯认一主，主死而眠，直到再有人能够唤醒器灵，得器灵重新认主，方可使用。
　　……
　　苍疆宫的大门外，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带着一个乞丐小孩，这样的组合很快就招来了巡逻弟子，本想驱赶来人，一见封无眠，那些弟子脸色都扭曲了。
　　“魔子，你不是才走，怎么又回来了？”一名弟子收起武器，怪异的看着封无眠身边穆天殇和奇炎。
　　封无眠笑骂道：“我回苍疆宫你还不乐意了？”
　　那名弟子讪讪一笑，道：“宫主难得放你出去，你怎么还巴巴的往回跑？”
　　封无眠道：“我跟老头子约定好的，实力到紫衍期，他就不能关着我，所以说不是他放我出去的，你给我记着。”
　　调笑完，封无眠带着两人，一路穿过苍疆宫布置随意的宫殿房屋，直奔某个院子而去。
　　刚刚走进院子，里面就响起一声满含笑意的调侃：“奇炎君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
　　一个身穿金色长袍，褐色长发飞扬的男子，目光紧紧盯着小乞丐，唇角若有似无的浅笑，配着他凌厉英俊的面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奇炎一晃，恢复了他那副妖娆俊美的骚包样，身后衣摆下藏着的巨大狐尾，在空中悠悠的摇晃着。
　　看着面前的男子，奇炎懒得跟他打太极，直接了当道：“飞岚，你手下的小妖，处理干净了？”
　　飞岚君诧异的看了奇炎一眼，道：“还没来得及去，派了妖兵去盯着的。”
　　奇炎道：“除了你，十妖君还有哪些老家伙出世了？”
　　飞岚眯了眯眼，不解：“奇炎，十妖君一向隐世不出，与人类也都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本君治下小妖祸世害人，本君也不会入这凡尘俗世，倒是你，怎么会突然出来了？”
　　奇炎冷哼：“本君的情况跟你一样，治下小妖祸世害人，派了妖兵抓不回来，本君亲自来了，可是使尽了办法，用尽了手段，那附身害人的小妖，本君都无法将其逼出宿体。”
　　飞岚似乎没料到，奇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姑且算是比较丢人的话，堂堂一位上古大妖，第七妖君，居然连一只附身的小妖都逼不出宿体。
　　穆天殇上前一步，道：“小子穆天殇，见过九妖君飞岚阁下。”
　　这么客气的穆天殇，气得奇炎直跳脚，恨恨道：“臭小子，对着飞岚那么恭敬，对着本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行个礼问个安！？”
　　穆天殇一个白眼翻过去，道：“奇炎君难道想我对着一个乞丐，行礼问安？”
　　“哈哈哈哈……”飞岚大笑出声，看着穆天殇一脸的满意，道：“有意思，小家伙真有意思，居然有人敢这样跟奇炎呛声，除了那位，你还是第一个让本君佩服的。”
　　“飞岚！”奇炎磨牙，摇晃的狐尾上，幽幽的蓝色火焰都在疯狂的跳动。
　　飞岚使尽的憋了憋，总算收住了笑声，道：“奇炎你的狐火收一收，别把苍疆宫给烧没了，本君还惦记着多来几次喝点酒。”
　　“哼！”奇炎愤恨，收了手，扭了扭腰，摇着尾巴坐了下来。
　　穆天殇道：“飞岚君，我跟奇炎君之前谈过，你们十妖君都是上古大妖，力量都是非比寻常的，若是十妖君出世的话，哪怕不是尽数而出，这天下也势必大乱，如今奇炎君和你都因为同样的事情，不得已入世而出，那么会不会，其他妖君也……”
　　飞岚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本君原以为这样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但是奇炎那边居然也有同样的情况，那么不排除，其他几位治下的妖怪，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奇炎冷冷的截过话头：“十妖君分治妖域，互不干涉，除了私下关系较好的几乎都是毫无交集，就算其他妖君手下发生同样的事情，飞岚你就能保证，他们会告诉给你知道？”
　　飞岚蹙眉，道：“想知道，只能回妖域去探，但是你和本君，皆为十妖君之一，若是贸然出现在其他妖君的妖域中，只怕会引得妖域动荡。”
　　穆天殇突然看向奇炎，道：“奇炎君先前不是说，飞岚君有麻烦？”
　　飞岚一愣，脸色尴尬，睨了奇炎一眼，道：“本君确实遇到了点麻烦，去收拾那害人小妖的路上，本君被一群黑衣人袭击，受了点伤。”
　　奇炎一脸了然样，冲着飞岚撇嘴道：“你的妖兵应该死得差不多了。”
　　封无眠听了许久，道：“袭击飞岚君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飞岚脸色一沉，恨声道：“妖鬼，数量起码有十五只。”
　　穆天殇踉跄了一下，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惨白一片，喃喃道：“十五只……十五……整整十五只……”
　　飞岚狐疑的看了穆天殇一眼，又看到奇炎不太好看的脸色，再加上封无眠一脸的肃杀，只感觉疑窦丛生，难道有什么事，是他这个上古大妖不知道的？
　　封无眠扶了扶穆天殇有些虚晃的身子，低声道：“如果是司徒，他一定会来，你不是想见他？如果不是司徒，那么那些妖鬼，我帮你杀。”
　　穆天殇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道：“不，我要亲自动手。”
　　飞岚突然把脑袋挤到封无眠和穆天殇中间，两手一伸，一手揽过一人肩，好奇道：“妖鬼怎么了？你们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本君是有所顾忌，不然就那十五只妖鬼，又岂能伤得了本君。”
　　奇炎一把将飞岚扯了过来，摇摇头道：“本君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些被炼成妖鬼的，都是除魔师一族人的生魂。”
　　飞岚双眸瞪大，满脸不可置信，道：“奇炎你开什么玩笑，那一族的人，就算上古时期他们的强大，可是连吾主都颇为忌惮的，什么人有那么大本事，能把那一族的人，炼成妖鬼这种恶心玩意儿？”
　　刚说完，飞岚突然拉过穆天殇，瞪着双眼看了他好久，才道：“对了，你说你叫穆天殇，你姓穆！你是……你是那一族的人！”
　　穆天殇脸色还是很难看，心知这九妖君也不会伤他，就没挣扎，反问道：“飞岚君何以因为我姓穆，就说我是那一族的人？”
　　飞岚叹了口气，道：“千百年前的人，凡是姓穆的，皆是出自那一族，但是千百年后的如今，若说姓穆者皆出自那一族，也的确牵强，只是你能瞒过世人，也瞒不过我们这些，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
　　奇炎赞同的点头，道：“如果你只是凡人，或者连我们这些上古大妖，都不会把你与那一族联系在一起，但是你的天赋，加上你身上的气息，你就算瞒得住仙门的那些老东西，也瞒不住上古大妖。”
　　四人在院中纠缠了许久，得知封无眠回了苍疆宫，封奕玮拿着许多好酒，又朝着飞岚住的这座偏院来，正巧，就碰见了两位妖君，对着穆天殇评头论足的那一幕。
　　封奕玮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院中出现的两个陌生面孔，一位明显就不是人类，看那周身的气势，封奕玮脑仁有点疼，九妖君飞岚就算了，这甩着一条白色大尾巴的，又是哪位？
　　提着手里的酒，封奕玮走到穆天殇面前，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封奕玮抽抽嘴角，道：“穆贤侄，三年不见，长这副样子，季兄只怕真的打死也不会认你这儿媳妇了……”
　　穆天殇瞬间炸毛跳脚道：“奇炎君，这也是意外？！还有，封宫主，我才不是傲雪峰主的儿媳妇！”
　　奇炎别过头，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幻术将穆天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轻易的就看出了穆天殇的身份。
　　封无眠一笑，微微侧开身，封奕玮就那么站到了他和穆天殇中间，面对着那一身蓝袍摇着一条雪白大尾巴的奇炎，疑惑道：“这位阁下怎么称呼？”
　　奇炎一声轻哼，道：“七妖君，奇炎。”
　　封奕玮把酒往桌上一摆，双手抱胸道：“九妖君，七妖君，你们十妖君里本座已经见了两位，据苍疆宫收到的消息，四妖君和十妖君也出世了，不知道你们两位，是不是要给本座解释一下？”
　　奇炎和飞岚相视一眼，心下骇人，道：“十妖君瑶蝉与我们一般，不喜争端，她出世定然也是因为治下出了问题，只是四妖君云麓……”
　　封奕玮点点头，道：“四妖君云麓，世人称云中君，那位的脾性你们两位阁下是该清楚的，连他都出世了，知道的自然明白，妖君出世是因为治下小妖为祸世间，你们清理门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十妖君要屠戮天下了！”
　　飞岚扶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道：“奇炎，你先赶去拦住云麓，本君去找瑶蝉，把出世的妖君都拦下，然后回妖域，如果十妖君尽数出世的话，别说凡人俗世要乱，妖域就得先乱了。”
　　奇炎脸色一黑，道：“你去拦云麓，本君去找瑶蝉！”
　　穆天殇看着两人争，扯扯嘴角，道：“两位妖君，这云中君脾气很差？怎么你们两位都不想去拦他？不然我去？”
　　“闭嘴！”
　　“你想去找死？”
　　飞岚和奇炎，异口同声朝着穆天殇吼去，两人脸色都很是难看，谁都不知道这些上古大妖之间，关系究竟怎样，这云中君居然能让两个，对人类甚至对他这个除魔师，都和颜悦色的妖君，同时变了脸。
　　封无眠拉了拉穆天殇，道：“云中君在十妖君里排第四，实力强横，不过他跟其他九个妖君不一样，云中君非常的厌恶除魔师，甚至是痛恨除魔师，所以你去找他，跟去送死没差别。”
　　除魔师一族的记载中，关于上古大妖，这十妖君的记载，寥寥无几，甚至有几位都只是有一个名字，一个称呼，其中就包括了这位四妖君。
　　穆天殇想尽了所有关于四妖君的记载，都只能想到，十妖君之四，称云中君，实力不详，本体不详，种族不详，特记，云中君憎恨除魔师。
　　封奕玮开了坛酒，老神在在的喝着，就看着两个让世人闻之变色的上古大妖，争得面红耳赤。
　　等到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封奕玮才笑着道：“其实要本座说，你们两位谁都别去，派几个妖兵，去通知瑶蝉君即可，至于云中君，就算你们两位都去了，又能保证，能拦得住？”
　　穆天殇道：“宫主，那些被妖祸害的人，难道不救吗？”
　　封奕玮淡淡道：“有救人济世之心是好的，但是，天下那么多人，你能救得了几个？连他们这些身为妖君的上古大妖，都无能为力，你觉得，你能比得过妖君？”
　　穆天殇不赞同：“我可以将附身害人的妖驱出宿体。”
　　封奕玮嗤笑一声，道：“你是生怕暗处的人，不知道你除魔师的身份，上赶着要被人发现？”
　　穆天殇一愣，道：“只是那些人无辜……”
　　奇炎突然插嘴道：“天下无辜之人何其多，那些暗处的人，既然把主意打到了妖域，还动到了妖君的头上，如今连几位妖君都惊动出世，你以为那人要对付的是妖域？”
　　飞岚沉声，道：“小家伙，当舍必舍，那人用这样的方法，就是想要引出隐藏的除魔师，本君虽然无法将害人之妖逼出宿体，但是本君可以，连妖带宿体一起杀了。”
　　封奕玮站起来，道：“两位妖君还是先安顿好妖域吧，至于被附身作为宿体的人，本座会吩咐苍疆宫的弟子，杀无赦，两位不要动手，以免引起仙门和妖域之间的矛盾。”
　　奇炎和飞岚离开后，穆天殇被封奕玮留在了苍疆宫，至于他身上的幻术，奇炎走的时候也解了，用他的话说，这么完美还被人一眼看破的幻术，不施也罢。
　　日子还在过，穆天殇不时的会从封奕玮的口中，听到不少妖域的消息，应该都是奇炎和飞岚派手底下的小妖，传回来让他们安心的。
　　他们两人拦下了瑶蝉君，将之带回了妖域，也是硬着头皮，去闯去其他妖君的地盘，有过几次大打出手之后，好在也跟其他妖君，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妖域总算的稍微安定了下来。
　　只不过，妖域为首的大妖君，自上古时期起就不知所踪，遍寻不着，如今妖域一直仰赖二妖君水千皇和三妖君澔熙，其他妖君清查自己治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无人能够去管制约束那位，还在人世逗留的云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