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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有嘉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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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嘉树
泱泱大兴,振于景公,溃于灵帝。兴北有木,谓之“萧萧”,三年植成,风雨飘摇,扎土扶疆;五年阴翳,辟恶于野,名遍北境;七年扶株,引义荒原,今已亭亭。
-----《兴颂·嘉树》
大兴帝都,汴京,鎏明殿。三月末。
殿中积文多日,宫娥举宫扇立于案牍圣座后,寂静无声,只剩邓相殿中来回踱步的声音。
内监匆匆来报,“禀陛下,赵大人求见。”
邓相抬眼不等皇帝言,直命“快宣”。
赵至巍重甲麟冠大步上殿,跪地行了一礼。
邓兴安举了圣上案前几封密函,怒不可竭扔到地上“封君栩反了。我本道无能鼠辈,割据江陵,苟且偷生。今日看来,他是狼子野心,隔岸观火。”
忽然久不开口的皇帝从金銮座上跑下,一把抱住了赵侯的左腿,泣涕零零,嚎啕大哭“赵卿啊,孤如今只剩你和邓丞相能相信了,你可万万不能离开孤啊。”
邓相与殿中宫人皆震了来搀扶,“赵卿啊”而立之年的皇帝此时哭嚎不止。
“陛下放心,臣是不会走的。”至巍揽起他双臂,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皇帝仍哀声,邓相过来安慰几句,皇帝顿一振,瞪眼指着殿外骂道“兴北的泼皮混户,怎敌我大兴名将,待赵卿你把他们通通杀尽”。
邓相见陛下喜出,连着在他耳边说道。至巍见皇帝面色猛然狂喜,眼中闪过一丝歹毒“对,对,待那些狂徒除尽,孤还要亲征江陵,将封氏满门抄斩。”
至巍不言,瞟一眼邓兴安,俯身行礼“臣要事在身,现行告退。”
正欲退,兴帝想起了什么起身留道“赵卿,孤忽然想起了,你家娘子,你家娘子是叫....”邓相斜眼提醒道“正是那封贼的妹妹。”
渝州郊野,官道客舍,四月初。
赵普占了她多日,柴粮不足外出打听方知,汴京前日陷落,反军那日夜里忽从毫州夜渡,火袭汴京晴晚渡,兴兵死伤惨重,攻至神武门已无可抗之力,稍有顽抗者皆被敌军重弩射杀。兴帝连夜递了降书,朝敌军叩拜涕零才保住了命。
他庆幸自己轻差之托没能上前线,不然此时也跟他主上一样曝尸荒野了,哪能在这坐拥如花美眷。
不过渝州官道上的流民渐渐多了,大抵是汴京逃难来的,汴京是不可能再回去,也不知反军何时攻至渝州,他掂紧手中粮米快步行走,已觉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他开了厢房的锁,见她跪坐在床榻一隅,脸色苍白神形消瘦,直直望着窗外。他生了几分怜意,想起这几日多是顽拒不从,心生一计。
他解了腰带,上前去拉她,若祈掐打他的手臂,把被褥扔了过去,不叫他接近。
赵普嬉笑“小娘子脾气不小,你不是想知道赵军侯现在如何吗”说罢扑上去揽了她的腰上下摸索。
若祈听闻泣然“军侯可安好?”
赵普见她含泪凝眸,不免心动,一把将她抱紧了“今天叫我舒坦了便告诉你。”她掐闹的手颤着放了下来,闭目静躺,任人捉弄。
她抓住头顶的床栏,汗滴顺着手上的青筋流下,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淌不下来,末了喑哑问道“你同我说,他如何了”
“他死了。”
“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
“你骗我....”她嘟哝着掐住赵普的脖子,挣扎起来,他未料便被她掐的一口气难平,大怒起身一掌扇了过去。她摔到床角,一口血加孕吐全摔了出来,她拧眉干呕起来,喘息难平一边呼着“你骗我,你骗我。”
“老子骗你?你还指望你哥哥那势利小人能来救他?恐怕知道汴京失守,他连你都不要了。”她呕着呕着,忽然没了声响。她梨花带雨,哭的叫人怜惜,赵普才消几分得意尽兴,此时又被勾出兴致,翻过她身子。
几番来去,只见她喘息流泪,再听不到半分声响了。
他正奇怪时,客舍外便传来人声,一大片一大片的朝这涌来,他挑了衣物推窗,只见远处三五重骑,赶着乌压压的一片流民而来,均服棕甲,并非兴军。
心下大惊,想是反军已扎营汴京,派小伍在京郊侦探巡逻,心一沉,自己现在身着大兴军装,与其照面岂不自投罗网,要早早躲开才行。
他速虏了榻上女子,衣物三两裹弄,剥了军装外袍,去后院取马。
将她拦腰放到马上,一把起身拉了马缰,猛踢马肚,没入官道两旁的竹林中,林间乱石居多道皆皴裂,马行之甚慢,无奈揽了女子下马,扔了令牌铁剑在林中徒步起来,女子捂腹跌走,他才见几行细细的血流如小蛇般从她小腿上蜿蜒而下,她一面抓着竹子挣扎不走。
此时身后几句喝声,惊的他抓起女子衣襟就往前拖行,行的极快不敢回头,她痛的咬唇闭息,嗓中却发不出只言片语了。
略了大半竹林,眼看前面便是另条驰道,他加步疾行,她赤着脚在石间扎的伤痕累累。出了林子,眼前忽现几匹精骑,他张皇回望,发现林中道上两伙人将他围住了。
两队人马相视疑惑,领头打量两人后向众人点了点头,将眼前行踪鬼祟的一男一女擒下,捆绑着拖跑在马后,回营地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