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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千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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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礼的众门派修士皆一片惊呼。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楚绍却是窃喜。
当初顺位继承人楚忆珩意外身亡,随后老阁主又逝去,阁内许多人都以为,这阁主之位会落到楚绍头上。可谁知,最后还是让只知弄花侍草的楚忆瑜给占了位置。
楚绍心中自然也怨愤不已。
如今,要是楚忆瑜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自愿让出阁主之位,他自当高兴,还省得他大费周折了。
而一旁大长老瞪大眼睛:“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可楚忆瑜模样却是坚定,竟不像是在随意说笑。
楚忆瑜遥遥朝大典高台之上拱手:“师尊,弟子从小自知天赋愚钝,于修炼一道未能大成。这次,兄长意外身亡,不得已之下由我承阁主位。可,旁人不知,师尊当最为清楚,我闲散惯了,从来无心于阁主之争。”
“当年雪漠北林,云殷救了弟子一命。今日,弟子便不能单单因一尊位,而弃他不顾,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恕弟子……不能承这阁主之位了。”
说罢,就要扶起云殷离去。
大长老在后面咬牙切齿:“混账!什么叫单单一尊位?连你父的基业都不要了,这话,你怎说得出口?!”
楚忆瑜后背一僵。
可停顿片刻,他还是将云曜一臂架上自己肩头。正欲起身,这时对方却似是清醒了些。
云殷本靠倒在椅背上,浑身血污,虚弱无比。此刻睁开眼,眸光却温润又明亮。
他张了张口,说话的声音却极小。
楚忆瑜忙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凑到跟前:“你想说什么?”
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阁,阁主,不要,鲁莽……为了我,不,不值得……”
楚忆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压了压情绪,也微微侧头,小声回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人动你一根头发,”
“……便是拼了我这条命。”
他俯身,垂着眸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却直直入了旁边人的耳。
云殷眼睛微微睁大。
楚忆瑜:“我来这继位大典,只离了你一会儿,就有人要加害你。你放心,我不做这阁主了。我们去雪漠北林,去你当年救我的那个地方,今后,我以后就时刻守着你,谁也不能再伤你害你……”
说着他起身唤来一灵鹤,将云殷扶上去,他自己也翻身上去,正要离开。这时,却有几名千隐阁弟子挡住了去路。
楚忆瑜回头:“这是何意?”
闻言,楚绍笑着上前几步。他此刻立于众长老之前,俨然就是一副代位阁主的样子。笑道:“阿瑜,我们方才只说,你身边有这个余孽,不得继任阁主之位。却没说,你不做这阁主,就能和这余孽一起离开啊。”
“毕竟,你也是老阁主之子,要是将来万一,被这云族余孽拿来要挟可如何是好?”
“阿瑜,叔父这也是为你好。”楚绍笑得端是无比慈祥,眸中却有寒芒一过,“你二人,绝不能离开千隐阁半步。”
不离开此处,那便是身家性命还捏在别人手中。
楚忆瑜:“你这是要……软禁我们?”
楚绍笑:“阿瑜,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说得那般难听。”
楚忆瑜祭出法器,就要起身硬攻出去。
而这时,他的衣角被人捏住了。对方捏得极轻,楚忆瑜却在察觉到后,半分也不敢再动。
“阁主……”
楚忆瑜忙俯身察看对方情况,就见云殷虚弱咳着,看着他,轻轻摇头。
如此,楚忆瑜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是硬攻不出去的。自己出不去不要紧,最怕的是,反倒拖累了云殷。
此处一片寂静。
许久,他缓缓俯下身,看着云殷的眼睛,又是良久,才轻声道:“云殷,我,是不是错了。”
“要害你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我。是我害了你。”
“是我的懦弱,害了你。”
云殷咳嗽得更加剧烈了,嘴角边鲜血溢出。
盯着对方唇边血迹,楚忆瑜眼中蔓上血丝。他摇头:“云殷,是我错了。今日方知,是我错了。”
“可今后,我不会再错了。”
他重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坚定。楚忆瑜又扶了扶云殷,让其坐好,转身就往楚绍一众人跟前走去。
走道长长,楚忆瑜在祭祀台之前站定,问道:“师尊,不知弟子此时完成方才仪式最后一步,可还作数?”
闻言,大长老愣了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自然……”
“那便好。”说罢,楚忆瑜取起手边祭祀之物,双膝直直跪下,俯身,完成了最后一叩。
“阿瑜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楚绍皱眉急道。见情况不对,正欲前来阻止。
而楚忆瑜两步上前,抢先将手掌至于祭坛中央石板之上,注入灵力。然后只见千隐阁摆放众先人牌位的中央阁顶明灭闪动——便是完成了阁主归籍,顺利拿到了传承。
楚忆瑜这一系列动作都来得突然。楚绍直接傻在当地。
其他人也是讶然。
过了好一会儿,观礼席位上众人才后知后觉地稀稀落落地开始祝起贺来。
至此,楚绍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已经决定,答应把你那位云族余孽处死了对吗?”
楚忆瑜此时已然正式承袭了阁主位。双眉间已隐现暗锋状的纹样。他侧眸望去,眉眼间竟多了几分凌厉。
“门主此话从何而来?云殷他若真加害了我兄长和我父上,自然要将他按规处于刑罚。可他并未做此事,本尊为何要依你所言?”
听闻称呼都发生了变化,楚绍皱起了眉。
他心知楚忆瑜这小子率先完成阁主承袭礼,事已至此,已经无法轻易扭转,只能从长计议。而此时对方对他敌意甚重,不宜把对方逼急了。
想了想,楚绍缓了语气道:“阿瑜,我是你叔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我们千隐阁好。”
“是,他是残疾又没修为,可瑜儿你还年轻,怎知这世上许多事情,并无需半分武力。你怎知,这世上最难看出来的,便是人心!你又怎知,这人是不是暗中包藏了祸心?!”
想到什么,楚绍脸色转而严肃,道:“你兄长死得蹊跷,这个云家余孽是没有能力在你兄长那场围猎中做手脚。可你又怎知,他没有参与其中?!”
闻言,楚忆瑜道:“那如果,本座可以证明,云殷他并无半分祸心,兄长的死也与他没有关系呢?你又当如何?”
楚绍一愣:“怎么可能……”
对面楚忆瑜十分坚定,反倒衬得楚绍这里气势低了不少。
见对方还定定看着自己,楚绍恼道:“我为我们千隐阁排除隐敌,没有关系便没有关系罢了,”
楚忆瑜:“那云殷浑身的鞭伤,便白白受了?!”
他沉沉看去,“门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