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光阴只有你》魁葵

54、第三章（17）

　　陶立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阮平和谭雅、阮宁回到家，他们去西月家道歉，不管怎么说做错了就是错了，道歉是应该的，而西月家出的事阮平和谭雅夫妇的确是托了两天关系搞了个大致清楚想问明西月妈妈的打算采取措施帮忙的，但在西月家吃了闭门羹，从半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也没人来开门，他们无话可说，几人静默的回到家。
　　“儿子你干嘛去？你才回来几天啊就又要走？你要去哪里？”谭雅放下包赶紧来陶立房间，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差不多，从宿舍搬回来的东西能带走的也都收拾了，谭雅皱眉，这不是出差。“你这是要出去住？”
　　陶立点头，抱抱妈：“公司离这里远，我先去冷翠苑住一段时间。”
　　“你不早说？那里都没收拾，在家多待两天我让人收拾好那你再去。”那里是陶立过去的家，和亲生父亲与妈妈在一起的家。
　　陶立瞥一眼房门口似乎想挽留他的阮平和一脸暗淡的阮宁，转过来摇摇头搂着谭雅的肩：“老妈，舍不得我就送送我呗~~反正这段时间我还得多多找你呢，杨叔叔给介绍的医疗机构的关系还差那么点儿意思。”
　　“可是你一个人这么没头没脑自己住我不放心，过去至少宿舍还有三个人。”谭雅还在劝，可都被陶立拉到门口了。
　　“哎呀走吧。中午陪我吃饭，我请你，用我赚的钱。”说着母子二人开门离去，对陶立来说，和这对父子在同一屋檐下，多一秒都是煎熬。
　　阮家父子面面相觑，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阮平躺靠在那里出神的琢磨西月父亲的案子，而阮宁，一下下看着父亲，终于还是开口道：“爸，我有件事需要问你。”
　　“说吧，一个男人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对阮宁，阮平还是有气的，到现在他也没让陆蔚灵进门，他认为这俩人做出这种事实在太不地道。
　　阮宁质询的看着爸：“你一点儿都不介意陶立一直以来的态度么？你对他比对我可上心多了，他这么不领情你不生气吗？”
　　阮平一愣，奇怪的看阮宁：“问这个干什么？况且我爱他妈妈，你不是不知道，当年我是答应了把陶立当亲生孩子对待她才同意嫁我。”
　　“只是这样？”
　　“你到底要说什么？”
　　“陶立告诉我……13岁那年的事，他从来没失忆过。”
　　阮平身体一震，一个年逾50的男人像受了惊一样备受打击，他直勾勾的看着阮宁的眼睛，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灵儿听到了，但是她不明白，她你可以放心。而且陶立说这件事要避过谭妈……所以，爸，是真的有内情？”
　　“我原来怀疑过他失忆是不是真的。”阮平颓丧的靠在沙发上，“因为他真的失忆那几个月和后来对我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一开始他是迷茫，所有的事都很迷惑，可后来就开始慢慢讨厌我，只是他的态度是逐渐变化的，等他康复上学好像我们也都习惯适应了。”
　　“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之前的事你知道，你妈抛下我们自己在国外不回来之后我都独自带着你，但是小雅是我少年时的女神，命运兜兜转转让我在分别二十年后遇到了她，我依然爱她，虽然很遗憾陶立爸爸的去世，但命运不就是让我在这时候能重新追求她，给她爱护吗？”
　　“我知道，我理解。所以你说要尊重谭妈我就把她当妈妈一样，反正我妈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谭妈最靠谱。陶立也一样啊，本来我们就是培训班的同学，我们一直关系挺好的。”
　　“对，但是，我食言了。”阮平长叹一口气，神情里满是愧疚，“我的确不配让他喊我一声‘爸’。那天是周五，小雅去一个乡镇谈扶贫项目走了三天，我想给她个惊喜，也想带复习很累的陶立出去散散心，于是我们就开车上了高速，那条隧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因为就是在那天隧道上，我抛下了他。”
　　阮宁似乎猜到了后面的话，可还是紧皱着额头认真听着，他希望结局有反转，他不相信他的猜测会是真的。
　　“十八车连撞的现场是那么惨烈，中间的车付之一炬，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下意识的打了把方向盘，但车还是直接冲进了现场……其实我是被陶立叫醒的，他一直在摇晃我，我醒了，我想救他，可是一辆辆车就那么撞的撞，起火的起火，而他的腿卡在座椅的缝隙里，变了形的车让他的腿每出来一寸都万分困难，可是灾难不等人啊！我眼睁睁看着前面的车起火，撞在一起的变了形……后面一声巨大的鸣笛响起来，那辆摞了三摞新车的运输车就要冲上来，我……跳车，跑了。”
　　屋里寂静无声，父子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阮宁在父亲眼里看到了浓重的恐惧和悔恨，这十几年来陶立所有的隔阂全都有了解开的答案，13岁的男孩儿，眼睁睁看着即将叫爸爸的人抛下自己……阮宁的心颤抖起来。
　　“是我抛下他的生命，是我丢掉了他！”阮平痛苦的将手捂在脸上，回忆是可怕的，尤其这种让人永远逃不出地狱的回忆。“如果他没叫醒我……不能想也不敢想。”
　　“我一直以为你爱谭妈爱到了没有尊严的程度，我一直以为陶立的冷漠可笑而自私，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容忍陶立的没有礼貌，但是为了顾及谭妈我什么都没说，原来……”
　　“是我在赎罪。”阮平苦笑，“医生说他失忆的时候我还暗自庆幸过，比起小雅离我而去的痛苦，我更害怕陶立会因为生死做抉择时清楚听见看到自己被抛弃的痛苦毁了他的一生。我知道我无论怎样对他好、补偿他都比不上亲眼送他去死的狠毒，可是没想到啊，这个孩子，竟然委曲求全瞒了这么多年。”
　　“他知道你爱谭妈，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谭妈。”
　　“是，好小子！他爱他妈妈，这么看他也很清楚我的自责，他知道我不会再做蠢事，所以把幸福的机会都留给他妈妈了。只是，他没有原谅我，也不会原谅我，借着失忆和受伤的后遗症，他在强忍着对我的恨。”
　　“爸，我们……都欠他的。”
　　阮平略略奇怪的看一眼儿子，却也没再说什么，“这一生没有比想当个好爸爸更让我迫切的了。儿子，无法逆转的错没法回头，能做的，就只有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地狱不能去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