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鬼切丸 之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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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疼。
香取抿掉嘴角的血迹，手伸向小白，面无表情。
“搞定，薄绿还我。”
“……………啊嘞？”小白懵了。
只见少女反手一甩，对准鬼切十连击。
刀背不足以致死，但对方并非人类，吃源氏的退魔特攻。
“您这是在做什么？”
“补刀。”
“诶诶诶！？”
白藏主呆若木鸡，头顶的毛又掉了一片。
自己、自己好像在不得了的凶杀现场，会被灭口吗？不对呀，刚才气氛还很悲伤，生离死别的亚子呀，怎么现在就……鬼切被单方面殴打？
他哆哆嗦嗦地问：“您下得去手？他不是源氏的传家宝吗……”
“都杀到面前了，难道要我用爱感化。”
并不是否认鬼切的忠心，只是——没有力量空谈情感是行不通的。
如果只会哭哭啼啼的哀求，早就死在第一刀了。
被杀死和自刎是不同的，只有让鬼切感到她的棘手，在这时主动放弃生路才足够震撼。
拔刀自刎的一瞬，她如愿以偿看到了鬼切眼中的一丝恐慌。
「……香……取？……你不是源赖光，是少主，等等！……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已经够了。
自己的刀回来了一半。
托付薄绿、短刀被打飞，都在香取的计划之内。
「哈哈哈！她现在手里一把刀也没有，我们赢定了！未觉醒的我，还不快解决她！」
对方完全放下警惕才好得手。
鬼切混乱的确出乎意料，但接下来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
香取向小白讲明自己布的局，对方眼睛里全都是星星。
“听起来好考验智商的亚子。”小白扶着香取靠墙，“但是，如果鬼切还是决定下手怎么办？把薄绿交给我，您不就手无寸铁了吗？”
“天真，我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少女衣袖里哗啦啦掉出一堆刀。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义丸，虽然是裁纸刀但割喉足够了，方便携带，轻薄既是缺点也是优点。清丸和季丸是室町时期的日本短刀，铭吉光……有尺刃的是任丸——折叠爪刀，刀刃角度小、切割力极强，通常刀尖刺入体内利用弧度钩出内脏，开膛破肚专用，我觉得不错上个月入手的。”⑴
刃处泛着凶光，每一把都有好好保养。
白藏主深吸一口气。
鬼切分明是救了他自己！
源氏，恐怖如斯。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大佬放过我吧！”
“你说什么啊，白藏主。”
“电视剧演到这不都是灭口吗，嘤QAQ”
“………啧，你这傻狗。”
香取像被冒犯到了，平日里无精打采的眼睛圆溜溜瞪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终于稍微符合十多岁的少女了。
她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停在白藏主眉心。
「夭寿了，杀狗灭口啦！」
嘭——
小白领了一个弹额头。
“再胡思乱想就去给山风做衣裳。”她收回手，清咳一声。“不过今天能翻盘多亏了你啊，白藏主。”
“欸、我吗？？”
“你有好好遵守命令。”少女毫不吝啬地夸赞：“没有你我早就被杀掉了。”
“呜……”
小白想来很久，终于在他光秃秃的脑袋里搜刮出来了。
「我说不要动！白藏主，我命令你快停下——！」
「小白你带上式神录，绕到前面给我！这是命令，一定要在五米以内！」
不！他早就忘啦！！
留在香取身边是真舍不得她死，毕竟她是小白在这世上唯一认识的人了……等等！如果一开始就下了命令，那托孤难道也是——
“送式神录也是套路？”
“当然了，不然怎么把刀交出去。何况我真的一个都召唤不出来了。”
白藏主眼泪汪汪，心里的委屈如同翻江倒海。他明明、明明那么伤心！恨不得以命相抵！
“居然是个谎言，太扎心了。”
“谎言？不是的，我没有说这种谎的必要。虽然的确是为鬼切设计的陷阱，但是……姑且当成演习好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
香取失血过多，面色更加苍白，似乎露出无奈的神情又似乎没有，仿佛不过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只是，黑暗里，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那时，毫不犹豫地舍弃我，去找夏目贵志吧！”
就算这么说，谁知道会不会也套路呢……起初小白并不相信。
直到香取亮出了手上的契约。
龙胆草的纹样、鲜红色的印记，这是阴阳师与式神的约定，亦是人与非人之间唯一万无一失的保障。
“我没有荣誉、没有信仰、没有家族，只有剑和残躯，但我愿把仅剩的托付给你们——
这是命令，同我约定吧，白藏主，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替我保护它。”
小白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契约下令。
无法说谎。
也没有退缩的余地。
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无关利欲，没有欺瞒，只是缓缓道出了自己判断出最合适的去路。
白藏主对这个眼神记忆犹新。
和鬼切也好，和自己也好，她眼中的坚毅和决绝都不曾变过。
「事先说好，我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在鬼切你手里。」原来、原来那时眼里的自信才不是为了骗人。
——这叫作「觉悟」。
“届时鬼切一定不同意，哪怕拼尽全力也把式神录留下给我陪葬。别人或许没办法，但你不同，白藏主，你是最坚厚的盾。
般若、酒吞、茨木是货真价实的鬼，会与某个人交好但别指望对不认识的人如何。若他们想走不必留……啊，对了，千万别找漱石，你搞不定他。
一目连、姑获鸟、惠比寿和大天狗，这些是你要拉拢的人；你和日和坊之前关系就不错，好好维持；御馔津在秋季回到现世，这期间交给夏目贵志最好不过，放心，她那边我早就打点过了。
还有，情报是假的——夏目贵志不在横滨。”
在少女的示意下，小白摊开掌心，默读她写下的字。
——琵、琶、湖。
“你直接去找不到人的，需得由我派到那的两个式神接应。”
一层一层又一层，托孤也步步为营。
源香取心思缜密到了可怕的地步，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抛弃，这样的人……过于理性，甚至不近人情了。
白藏主后背湿透了，夜风吹来凉嗖嗖的，打了个冷颤。
月色，是那么的绮丽。
月色，是那么的冷酷。
眼前的少女，亦如出一辙。
正怕着，整个人被羽织盖了起来。
“诶？”
“披着点，都跑出汗了。”香取不在意摆摆手，开始查看鬼切的伤势。
——哪里是跑出汗，分明就是害怕才……白藏主心中惭愧不已，涌出了一股感动的热流。
「又放出狠话、又对我这么好，香取大人好奇怪哦」
他悄咪咪望向香取。
少女并未看着自己。
她的脸上划了三道刀口，最深的一处在眼角，血迹宛若泪痕。
“得把惠比寿叫出来，鬼切被我打得不轻。呼，恢复一点灵力了，应该差不多……”
「明明你才是伤得最重的啊！」
小白突然明白了这种奇怪出自何处了。源香取一层一层又一层，唯独没有想自己。
「我没有荣誉、没有信仰、没有家族。」
换言之——
式神录是她的荣誉，信仰，家族。
他为自己的恐惧感到羞愧。
从这一刻起，白藏主认定源香取是自己现在的主人。
并非出自同乡的情谊，那最多做个朋友。
并非看在晴明的情面，她流淌着源氏的血。
只是——
看到了有着笨拙的温柔、又强大的某人，想去追随。
仅此而已。
◇
鬼切枕在少女膝上。
鲤鱼旗迎风飘扬，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慢慢痊愈，剩下一些陈年旧疤。
“治疗结束，他已无大碍了，香取。”
香取松了一口气，再也无力支撑身体，咣的靠在墙上，撞得后背火辣辣。她大口喘气。“哈……才攒的灵力，又耗光了，看来这次伤得有点重……”
毕竟毫无防备挨了那么一刀，撑到现在全靠她超乎常人的意志力。
可惜阴阳师的血量恢复速度不如妖怪，现在还不满两成，惠比寿为她又插了一次旗。
“唉，你也别太辛苦了。”
“对了，惠比寿，今天的事……”
“你放心吧！老爷子就算一把年纪也没糊度到给人添麻烦，嚼舌根的事我可不做！”
“多谢……”香取费力地睁开眼睛，语气颤抖。“还有小白，今天……今天的事你也不要和别人……”
“喂！那边的！谁在哪？”
一道吆喝声打断了香取，几束手电筒的光线在她附近扫来扫去，夜蛾纷纷被光引来。
一个男人挑着嗓子对同伴喊：“移回去！！刚才那个地方，你好像照到什么人了！”
“是吗？在哪在哪？！”
——是保安吗？
香取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她给鬼切施了个束缚咒，把他交给惠比寿。“老爷子，你先带他回式神录，剩下的我想办法。”
“好，你小心一点。”
现在留在香取身边的只有小白了。
“香取大人，我变回原型带你离开！”
他的毛发变得更加透明，连香取的下半身开始模糊——这是咒术失效的预兆。
香取已经虚弱到连维持他现界的力量都没有了。
“你确定？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一万个保证！我刚才明明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走，我们到前面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
光，探出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鬼切丸 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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