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叹》何娈娈

12、锦瑟

　　翌日，舒潋滟早早地候在了我的宫门口，说是来给我请安。我将她迎了进来，拉着她坐下，笑着：“都是自家人，姐姐何必和我行这些规矩？来人，给舒夫人沏茶。”
　　她低着头，无力地叹了口气：“妹妹，昨日要不是你，怕是姐姐现在早就无颜再在太子府待下去了，我……唉，总之姐姐是真要好好谢谢你了。”
　　我回敬一笑：“姐姐何必和我客气，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姐妹俩还这么客套作何？”
　　她抬眼，然后柔媚一笑：“妹妹真是旷世的才女，才情堪比天高。”她凑近我，“妹妹当时为何自己不做呢？”
　　我谦逊地回答：“不瞒姐姐，这诗并不是我作的，是晚韶国的一位大臣而作，我不过是借用了一下罢了。不过姐姐放心，一定不会有人发觉的。”这可是实话，我的确“是借用了一下”，也的确“不会有人发觉的”。
　　她“啊？”了一声，然后脸上浮现出“我就知道”的表情，说：“原来是这样啊！”
　　我低头啜了口茶，用茶盖在茶面将茶叶上一下一下地擦拭着，没有看她：“姐姐今日来，不止是为道谢吧！”
　　她闻言尴尬地笑了，有些不知所措到：“唉呦，你，妹妹……”
　　我微笑着抬头，替她说了出来：“姐姐是想问我有关凤印的事情，对吗？”
　　她忽得把眼睛睁地迥大，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心生一计，我笑着放下茶杯，没有直接回答她：“姐姐，那是父皇赐的。我也推托过，可是还是坳不过父皇。其实呢，姐姐大可不必担心，”我定定地看着她，低声细语，“其实姐姐根本不必在乎什么凤印，姐姐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将来等太子等上皇位，皇后也必然是姐姐的囊中之物，姐姐又何必计较一个小小的印章呢？”
　　果然，她如我所料般尖锐地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凤印可是历代皇后才该掌有的，若是没有凤印，我又怎么能……”她蓦然住口，疑心地凝视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不想当皇后么？”
　　皇后？给我皇帝我都不要。我轻嘘了一口，目光飘向远方：“我想都没有想过，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我这一生，便心满意足了。”的确，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我这一生，可是啊，天不遂人愿呵。
　　舒潋滟看我有些呆滞的脸，也有些感触地说：“我啊，希望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只有我们两人，这样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她说着，便沉入无底的深思中。直到良久，她才回过神，有些不自然地站起离开，独留我一人，静伫在椅上。
　　我缓了好一阵才从太虚中回来，一晃眼，竟然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我叫上丫鬟，照惯例去花园散步。
　　走到半路，突然听到有低低的啜泣声，本想不管它就这样离开，谁知那呜咽声越来越大。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色衣群的少女蹲在地上，哭地正伤心。落霞走近，和那丫头说了几句，那丫头马上抬起一双红肿的大眼委屈地看着我，然后跑到我面前，跪下说道：“请，请太子妃娘娘救命啊！”
　　我挑了挑眼，让她起身，她却倔强地不肯起来，硬是要我收留她，说是若我不收留她，她一定会被打死的。我问原因，她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原委：原来她是舒潋滟身边的一个丫鬟，因为不小心烫了舒潋滟极爱的波斯猫，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后丢在这里，说是要把赶出太子府。她拉着我的裙袂，脸上是红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身上的衣服也被打地破烂，杏雨梨花的样子真让人不忍心拒绝。紫烟有些同情地对我说：“公主，您就收留她吧，怪可怜的！”
　　我扯了扯唇，面无表情地问她：“你叫什么？”
　　她瑟瑟地回答：“秋花。”
　　“好，”我点点头，“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不过以后你就不叫什么秋花了，在我这里，你就叫锦瑟。”
　　感激在她眼里涌动，她冲我重重地磕了个头，语不成调：“锦瑟，谢太子妃娘娘……”
　　我让别的丫鬟带她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她欣然退下。
　　冷着一张脸，我吩咐：“紫烟，落霞，我要你们给我盯紧这个人！”
　　紫烟和落霞都是一怔，诧异地问：“公主，为什么呀？”
　　“因为她是别人派来放在我身边的卧底！”我肯定地陈述着，看着两个丫头不可置信的样子，我抿抿唇，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她如果是从舒潋滟的行宫被打后被人丢出来，又怎么可能丢在这条人人都可能会通过的花园大道上，不是欲盖弥彰么？如果真是丢在这里，为什么这么碰巧正好让我遇上？而且她脸上的巴掌印很清晰，说明是刚打的，可是舒潋滟在半个时辰前才回去，从这儿到舒潋滟的寝宫恐怕都要走上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内，舒潋滟要怎么打她？”
　　两个丫头听我说完，一下子恍然大悟，紫烟不解地问：“公主既知如此，为什么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我冷笑了笑：“不留着她的话，我怎么能揪出她背后的人－－那个刺杀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