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汐倾

8、陪你成长，伴你老去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多么贪心，仅仅是想一直陪着你，一起白头。

　　自那日生日宴过去，已经一月余了。这一月，肖何总是时不时寄些小东西来，蛋糕、小摆件……还有，17朵紫色的郁金香，17朵，伴你一生。方忆宇看着客厅里的花，手不自觉地抚上娇嫩的花瓣，伴你一生，伴你一生，伴我一生，吗？
　　晚上，十一点钟，优美的音乐又响起，方忆宇看着手机，神色复杂，这一月，每到这个时间，肖何就会打来电话，最开始，方忆宇是不接的，然而一天又一天，方忆宇最终还是接了，但也不说话，就坐在垫子上，听肖何讲话，讲他最近又接了什么案子，遇到了怎么样的人；讲他到哪里哪里去出差，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然后轻轻地问上一句，“忆宇，哪天你有空，我们一起去吧，好吗？”；讲他送的那些小礼物，问方忆宇喜不喜欢……肖何醇厚如大提琴般的声音，总是惹得方忆宇想睡觉。后来，他就把手机放在枕边，伴着肖何的声音入睡。所以，他从不曾听到肖何最后那句缱绻的晚安，也不曾知晓自己熟睡时微微翘起的唇角。
　　方忆宇拿起手机，轻轻划开。
　　“忆宇，今天送你的郁金香可还喜欢？前段时间，我去了杭州，可还记得那个公园吗？我去看了看，郁金香正开到盛期的尾巴，红的、黄的、紫的……一片摇曳，很美，很美。我又想起三年前我们去杭州的时候，”方忆宇听到这话，手紧了紧，“看到这片花海，你说‘今夕何夕？’，对吗？可惜，我不懂，我还以为，你是惊于美景。忆宇，我……”
　　“都过去了，”方忆宇急促地出声，打断了肖何的话，“那都是原来了。肖何，那都过去了，过去了。”方忆宇低声喃喃，似是说与肖何听，倒不如说，是说与自己听。
　　很久，肖何才出声：“忆宇，明天，你生日，晚上七点，我在清雅阁等你，你来，好不好？忆宇，好不好？”肖何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细听，声音却有细微的紧绷，透着隐隐的期盼。在肖何看不到的地方，方忆宇早已泪水决堤，他挂了电话，嚎啕大哭，哭到哽咽时，嘴里还在说着——今夕何夕，今夕何夕。
　　第二天，是个极好的天气，万里无云。肖何到学校上课，心中一直念着晚上，在办公室里，总是盯着窗外，想着那句话，“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见此良人。到晚上六点下班，方忆宇还是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发呆。学校对面的步行街，灯火闪烁，映在方忆宇的眼中，形成明明暗暗的光，‘去吧，去吧，就当是，最后留个念想，去吧。’方忆宇收了东西，去清雅阁。
　　清雅阁，听着像个茶楼的名字，实际上，是家餐厅。室内均用竹木装饰，配上绿植或花，显得雅致极了。肖何就在门口等着，看到方忆宇，微微一笑，拉着方忆宇的手往里走，“来得正好，菜刚上。”方忆宇挣了挣，没挣开，便满脸不自在地随他去了。
　　进到雅间，桌上都是方忆宇喜欢的菜色，看到这，方忆宇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坐下了。肖何给方忆宇倒了点酒，也没说话，就给方忆宇夹了点菜，然后自己便也开始吃饭。见状，方忆宇便也没有说话，沉默地吃着饭。肖何不时将理好刺的鱼、剥好的虾放进方忆宇的碗里，虽未说话，但却令人感到温暖，惬意。渐渐地，方忆宇紧绷的大脑也松懈了些，这时，肖何，举起酒杯，“忆宇，一晃神，你都25了，祝你生日快乐。”也不多说，就举着酒杯看着方忆宇。无奈，方忆宇只得举了酒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一顿饭，虽吃得沉默，但到也吃得久，饭后，就已经九点过了。
　　方忆宇疏离地道了谢，准备转身离开，肖何一把拉住方忆宇地手腕，温热地手心贴着衣服，热度却透过衣服一直蔓延到了心底，方忆宇地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忆宇，你愿意陪我去看看夜景吗？”看着肖何温柔的笑颜，方忆宇轻轻点了点头。
　　开车离开市区，到了郊外的静岭。下车，肖何背了个包，看着沉沉的，拉着方忆宇的手，一起上了山。天已然全黑了，纵然打了手电，可山路依旧看不太清。肖何紧紧地拉着方忆宇的手，说着一些事，说着这两年来分别开来的一些事，方忆宇静静地听着，眉眼很是认真，像是要将这些话都记住，记在心底。
　　等到山顶，月光打在早地上，别有一番韵味。这时，肖何轻轻地放开了方忆宇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坐垫，牵着方忆宇坐下。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山下的美景，看着天空的明月，都没说话，似舍不得打破这份平静一般。肖何从包里拿出两个包好的小礼盒，递给方忆宇，“这是这两年的生日礼物，很早就做好了，可惜……”可惜没有机会送给你。方忆宇拆开其中一个包装，看到是一个相册，里面装满了许多的照片，都是方忆宇，满满的，都是。吃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走路的样子，写字的样子……只是看着，就能感到拍摄照片的人，是带着怎样的快乐，是怎样的，心满意足。方忆宇的手，有些抖，颤颤巍巍地拆开另一个礼盒，同样是小册子，不过却是一幅幅的画。有客厅，卧室，书房，花园；有杭州的花海，大理的白塔，西藏的宫殿……还有一份地图，标满了时间和顺序。一一看过去，都是两人曾经讲过的，说好的，要一起走过的地方。
　　肖何轻轻搂着方忆宇，柔声说道：“从我知道自己喜欢你，我就一直在想象我们的未来，将它一笔一笔画下来。原本是想等你24岁的时候，告诉你的，结果没想到，你会离开。”啪嗒，啪嗒，方忆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泪水一滴又一滴的顺着脸颊流下，眼眶绯红。“别哭啊，别哭，别哭。”肖何轻声地哄着，指腹擦掉方忆宇的眼泪，爱怜地亲吻方忆宇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别哭了，乖，别哭了。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不哭了，好不好，嗯？别哭了……”额头，眉眼，脸颊，肖何一一吻过，充满爱意地、虔诚的，最后轻轻地咬着方忆宇的唇吮吸，撬开贝齿，勾着方忆宇的舌，邀他一起沉沦。
　　再也无法抑制，心底的城墙瞬间崩塌，方忆宇主动地，攀着肖何的肩，迎合着肖何的吻。像是要将这两年来的情感全部展露，肖何狠狠地吻着他，舌尖扫过上颚，勾缠着方忆宇的舌，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方忆宇的唇角溢出。轻轻地勾了勾舌尖，慢慢地退出来，犹还不知足般，在方忆宇的唇瓣上舔砥许久，才松开来。“不哭了，忆宇，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方忆宇还在微微喘息着，听到这话，他又轻轻凑上去吻了吻肖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