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Fantom》夏鸣

1、Fantom

　　16岁的藤丸立香觉得罗曼医生是迦勒底最好看的人。
　　这个念头，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开始就产生了。
　　作为拯救人理的御主，她其实并不是有那么多时间去发呆的。但是其实只要一有空，还是会忍不住坐到医疗室对面的飘窗边。那扇窗户是迦勒底少有的可以窥见外界真实面貌的地方，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作为御主48号的命运应该也是在此处开始的吧。
　　窗户很大，纤尘不染，透过它可以看见外面巍峨凛然的雪山群，这片高海拔地区常年被暴风雪所覆盖，呼啸的寒风将天空遮蔽得恍如极夜，正如已被燃尽的人理一般，迦勒底便是在自然、人类的极端恶劣环境下由此矗立。然而此时肆虐的风却不知为何消弭了，层次分明的云层少有地散开了一角，透出一束金色的阳光来，勾勒出刀劈斧砍般锋锐的山峰轮廓，连带着迦勒底的这扇飘窗也被抹上了一层细碎的光毯。
　　真是个好天气啊，少女立香想。
　　少女穿着最普通的白色制服，双腿交叠着倚在窗边，单手托腮，侧着脸仿佛出神地望着什么。迦勒底难得的阳光轻柔地沐浴在她橘红的发上，脑后翘起的慵懒而俏皮的那一卷仿佛也被镀了金，显现出一丝温柔的意味来。
　　玛修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前辈？”
　　紫发的亚从者少女顺着立香的目光，看见了在窗边公共区域办公的罗曼医生。
　　他也在享受这难得的阳光。素净的白色办公桌上除了常用的笔记本电脑，左手边还放着工作狂必备的咖啡和小甜点，右手边则是一打厚厚的资料。虽然工作繁重，他的眉间却没有紧张或是沉重的神态，反而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平日有些耷拉的呆毛也是颇有精神地立着。
　　——原来医生这个奔三死宅也喜欢晒太阳啊。玛修对这个崭新的认知略感惊讶。
　　不过空闲总有尽头，玛修过来正是为了叫藤丸立香一起去训练场接受模拟战场实习的。于是亚从者和她的御主，两位少女结伴着走过公共办公区，路过专心办公的医生时，和他打了招呼。
　　“罗曼医生，今天阳光真温柔啊。”出乎意料地，少女御主说了这么一句话。
　　光线和阴影交错着滑过窗边那个男人的额发、鼻梁、唇、脖颈和肩膀，藤丸立香觉得他的侧颜简直像被神眷顾了一般的美丽。
　　迦勒底的医疗制服本身就有些修身，也只有穿在罗曼医生的身上时才那么妥帖好看了，无论是瘦削却不孱弱的身材还是修长笔直的双腿都是合乎剪裁的黄金比例。处于关于发育和体重的小烦恼时期的少女立香，朦胧地想着，要是有医生那么好的身材就好了。
　　罗曼医生转头过来，正是最常见的姿势。他的左手扣住后脑勺，把自己软蓬蓬的头发压下一个弧度，双眼笑成了一个温柔的月牙：“嗨呀呀，有热度的光真是令人温暖，你也要多晒太阳呀，小立香。”
　　立香却在此时看到了他笔记本屏幕上给‘魔法☆梅莉’的留言。
　　——为什么光会让人如此温暖呢？
　　明明是一句废话，但是立香总觉得他问得真心实意。

　　去终局特异点之前，罗曼医生提出要给藤丸立香做一次彻底的体检。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另添了一些人工检查的项目。一边奇怪着为什么科技先进的迦勒底需要人工检查一边走进医务室的藤丸立香，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是呀，虽然迦勒底的医疗技术已经是临床研究的第一线了，不过有些方面不自己检查我没法安心呢。”罗曼医生这么说着，领着立香去仪器那做完了常规体检的一系列流程。
　　然后就是人工检查了。
　　躺在帘子后的床上，立香望着天花板一边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医生去取检查工具了，为什么我此刻会如此躁动不安呢？
　　好紧张——这样快的心跳声，等会一定会被医生听见的吧？是因为要接受人工检查吗？不，受伤严重的时候小手术也不是没做过，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
　　可是，可是即使做着深呼吸，也没有办法让它慢下来分毫，少女不经意间将身体也绷紧了。不是因为要被人工检查而紧张，而是因为——那个人，是罗马尼啊。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听到了医生的调侃：“嗨呀，你脸红了，立香。”
　　橘发的少女抿紧了嘴唇不作回答。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冰凉的听诊器还有医生那带着温度的指尖略过腹部，胸骨，很快地停在了心脏部位。
　　“我这么压会疼吗？疼要说哟。”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他发现了吧？这小鹿乱撞般的律动，他会说什么呢？一定又要略带笑意地调侃自己了吧，但是对于这陌生而新奇的少女心事，她不免感到羞耻。
　　立香分明感觉到了在她身体上检查的手指有些不安分的轻微触动。不经意间划过的角度，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意味。
　　这奔三的混蛋独身医生，难道是在揩自己的油吗？
　　一时间，她完全忘记了羞涩，属于少女藤丸立香的那股叛逆劲上来了。
　　她睁开了眼想看看那个糟糕的医生到底想做什么，却因为惊讶睁大了。
　　在短暂的寂静后，她听到上方的一个声音说：“很健康哟，立香酱。”
　　“诶？你怎么也脸红了医生——”
　　“安静。”
　　回答她的是一句清凉的话语，可是立香分明看到了，医生别过头，那故作淡定的脸上已然透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20岁的藤丸立香觉得罗马尼阿基曼是迦勒底最好看的人。
　　16岁的立香曾经非常讨厌自己橘红张扬的头发，同为橘色，可要是医生那样温柔的粉橘就好了。
　　今日的迦勒底也迎来了难得的放晴。藤丸立香习惯性地靠着飘窗，望着不远处窗边办公的男人。现在她的橘发被刻意留长，松松地垂在脸颊两侧，晦暗不明地勾勒出一个成熟妩媚的女性轮廓。
　　她忽然回想起了16岁的自己和玛修一齐走过去和医生打招呼，对他说了那么一句话，反常的不像当时略有叛逆的少女性格。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立香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轻声慢步地靠近那个男人。她弓着腰像只猫一样绕到男人的身后，恶作剧般地在他耳边启唇说道：“罗马尼——”
　　眼前的幻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立香反射性地眨了一下眼睛。阳光、办公桌，以及一团空气。
　　只有胸口项链上串着的指环，熨烫着提醒她记忆的真实。
　　啊，又是幻觉。
　　她满是无所谓地这么想着。却感觉到有一颗冰凉的泪滴划过脸庞，没入衣领中消失不见。
　　这是20岁的立香，平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