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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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学历史，老师分析王朝灭亡的原因，总是把根本设置在内在——外部的冲击不会摧毁事物的根本，一旦时机成熟它还会生根发芽。可如果从内部开始腐烂，那，就连再生长的机会也不可能存在。
外部的冲击，会让一个人暂时处于低谷，但，内部的打击，却能让一个人彻底绝望，没有重来的机会，让他，在对命运的恐惧中，等待死亡……
萧家上下，沉浸在一派喜悦之色中——一直以来的麻烦太子现在终于收心养性，准备成家了，而且未婚妻还是年轻有为的韩雨，那么至此以后，不会再有多大麻烦需要操心了。
萧家老老少少都在为婚宴操心，相较之下，身为主角的两个人就显得清闲多了。
萧家宅地一角
静静地伫立在湖畔，眺望那未去过的另一端，韩雨，露出浅浅的，幸福的笑容……
突然，什么人从背后环上了自己的腰，那淡淡的汗香——
“晨跑完了就去洗洗，别把一身汗臭传染给我。”
嗔怪地说，但并不回头。
“你还真是不留情面诶，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丈夫。”
“现在还不是。”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开了，就像当初，刚遇见一般。
即便如此，环在她腰间的手仍然不肯松开。
“真的好像做梦一般——要不是那次的巧合，相信到现在我们两个还是停留在在公司里争来斗去，谁也不让谁的阶段。”
“你的意思是今后不再跟我抢了？这才对嘛，绅士一点才会有人爱啊。”
“谁说不跟你抢了，我的意思是——不仅要在公司里斗，连回到家里也不能清净了！”
身子一僵——可恶！
用手肘狠狠地给身后的家伙来了一下，萧楚延吃痛闷哼了一声，随后生气地扳过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体，俯面强吻了下去……
午饭后，萧楚延被他爷爷叫去了，韩雨在管家的陪同下到萧宅四处参观。
偶然间进入一个房间——白色的墙，白色的帆布，映照着白色的光芒……
“萧管家，我能进去吗？”
韩雨指了指里面，试探性地问到——萧家可是名门大家，有许多忌讳，不能像在公西家一样到处乱蹿。
萧管家想想，笑着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请进吧。”
走了进去，轻轻掀起一块帆布——是一幅素描。
画的是一个女人，似乎经过艺术处理的，有些星座圣女的感觉，面容——怎么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再往别的地方转转，这里，似乎是画室。
周围摆放着许多的画，全是素描，一摞摞的，每一张，似乎都画着同一个人。
“韩小姐，请你从这边看。”
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画室的一角。
“就是这里，看吧。”
根据他所指的“路线”，韩雨开始翻看这些画——从最初的横竖斜线，到简单的几何图形，再到平面静物……慢慢的，内容开始单一起来，全都是一个女人。
一开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生气的面容，自豪的面容，高兴的面容，受伤的面容，不甘心、挫败、振奋、骄傲……
一颦一笑，都是这般的神似——自己。
渐渐的，小女孩长大，个子变高，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也渐渐减少，但——那双眼睛，那双永不服输，永远渴望胜利的眼睛和自己是这般的相似，不，应该说完完全全是同一个人！
“这是……”
老管家的脸上浮起笑容——自豪的笑容，仿佛在说着什么让自己陶醉的事情，遍布皱纹的脸上竟然有一抹红晕。
“少爷原本讨厌画画，说这太费时间，不肯学，可自从十二岁那年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了，吵着闹着要学画画，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画事里一天也不出来。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少爷开始画头像，一个小女孩的头像。当初陪少爷出去的人，看见这个头像，说了一个名字——韩雨。”
抚摩着这些从稚嫩到成熟的笔触，心里，似乎有些颤动——只不过是一天而已，小时候的事情，真的这么重要吗？
“画室一般是不会让别人进来，但——当得知你的名字叫韩雨，再看到你的面容时，我相信，已经无所谓了——真人已经回到他的生活中，那，这些属于想念的东西，也就不会再被禁锢了。”
脸上有些发烫——真看不出来，只见过一面而已，他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少爷一直都是萧家的骄傲，我看着少爷长大，看着少爷蜕变，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少爷如此关注一件被他认为‘没有必要’的事情。少爷他——他很单纯，没有心机，萧家上下都在保护着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现在，我们希望你能给他带来幸福，继续保护他。”
保护吗？这个家伙还真好命，出生于豪门，却没有卷入是非争斗，没有被权利所污染，无忧无虑地成长，难怪他会没有心机。
从小就被家人小心翼翼呵护着吗？
呵呵，如果，韩家没有遭遇到那样的事的话，我，会不会也这样呢？还是因为豪门争斗而活得更痛苦？
如果韩家没有倒，公西叔叔也不会把我带走，不会遇见小守，公西叔叔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恨吗？可笑，现在，是在逃吧，若不是自己，不会变成这样，当初要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真的，只要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一切都会不一样，都会不一样。
为什么要逼我！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已经开始逃了不是吗？
只是，小守，还是不想放你自由，即便已经把坠子还给你，已经说服过自己，让自己放你自由，可是——小守，真的，你真的还会遵守承诺吗？
有一些期待，也有一些挣扎，可——不想让别的女人拥有你，即便，我已经失去了拥有你的资格。
公西叔叔……
我太自以为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全然不知——这地方，由于是白色的关系吧，永远这么明亮，让人感觉不到黑暗在一点点临近。
“韩小姐，午餐时间到了，请随我去用餐吧。”
“好。”
对他浅浅地笑笑，跟了上去。刚到门口的时候——
“你怎么来了？”
门口，一个仿佛从罗马宫殿走出来的王子般气质的男人，流泻着太阳神一般耀眼的光泽，似积淀着浓厚风韵的岁月陈酿，散发诱人的醇香。
唇间的笑，是比堕天使路西法更加勾人心魄的邪媚，更加让人不能自已，但，那双浸满粗犷霸气的棕色眸子，却又透着未经人世污秽涂染的单纯和任性。
他，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个，太过于直接，太单纯的孩子。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韩雨白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等等。”
“我饿了。”
没理他，径直向前走——来时的路记了个大概，即便没有人带路，还是不至于会迷失方向。
“萧伯，你先回去吧。”
“是，少爷。”
萧管家那枯瘦却高大的身体略略一弯，走了，而韩雨却被萧楚延拉了回来。
“干什么？”
淡淡地看着他，没好气地说着——午饭时间，不喜欢被人打扰！
“看到这些，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吗？”
极其敷衍和不耐烦地拍了几下手，道：
“感动，很感动，感动得觉得你太幼稚了。”
“哦？”他有些好笑地说着，“从何说起？”
瞄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到：“你这样特地问我无非是要我表现得很感动，感动到痛哭流涕，说‘我这一辈子都会留在你身边好好爱你’，可，别忘了，我不是小女生，我是韩雨。”
“最冰冷的雨？这也太冷血了吧。”
“不是冷血——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可笑吗？十二岁，你才多大一点啊，就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做了这么多事，或许当事人会有一点感动，但更多的，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没追求，不可理喻。本来你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却为了这么一时的喜好而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在原本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上，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这么说我这样做只能让你增添对我的厌恶了？”
“大概吧——我要吃饭了。”
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想得到的是更为坚固的钳制，刚想发作，滚烫的双唇，贴了上来……
“那么，就让我的行为多些值得吧——别的不可以，那，能让你厌恶也是好的。”
烦乱的思绪，被这炙热的吻燃烧得更为猖狂——“别的不可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那为什么还要求婚呢？
不知道，反正，已经不能回头了，继续走下去吧，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模糊的视线里，是那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画纸，白色的画架，白色的帆布，以及，白色的墙——封闭一切的墙。
这里多么像婚礼的殿堂，却又是那么的像通向死亡之门的太平间。
人，真的很可笑，为什么情感的两个极端会出现在同样的色调之上。
同样的事情，为什么他这样付出，我会感觉到厌恶，而小守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却让人心碎？是因为知道他们的追求不同吗？还是因为，人不同呢？
为什么小守，这样的他，原本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型——没有追求，没有斗性，没有原则。可真正要离开他，和理想中的人在一起时，又会觉得这般不舍，这般，挣扎？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如果小守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我们能这样一直在一起，或许，我真的会嫁给他也说不定。
毕竟，小守身上，让我甘心改变，不得不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他总能让我放弃我的原则，他总能轻描淡写地改变我固执的看法和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他总能——这般轻易地左右我的思维，这般轻易……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小守真的把我禁锢了很久，用他自己的方式，即便是我离开了，依然被他禁锢着，却也甘心被他禁锢。
我到底怎么了，这，还是我吗？
或许，这样离开了也好，至少，能保全一个最初的自我，即便，那已经不再是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