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你怀里醒来》塘朗

7、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高二请的一星期的病假，可以说是我学生生涯中请过的时间最长的假了。巧的是我也并非天资聪颖，补课的一周各科老师都拼了命地讲新课，再回学校我看着桌子上的一摞卷子皱眉。
　　“嘿嘿嘿，组长，你看，你一个星期没来，你看这卷子，都能把你淹了。”坐在我前面的黑胖子转过头冲我乐，呵，幸灾乐祸。
　　“这些卷子我也不一定要做完吧，有的你们不是已经讲过了的……这卷子叠得倒还挺整齐，你叠的？”我看着桌子上一摞快比新华词典还厚的卷子挑眉问他。
　　“我哪有那闲工夫给你整理卷子？你谢谢人家李牧汀吧，你不在这一个礼拜都是她每天课间过来给你收拾桌面。”黑胖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有些诧异。
　　其实我觉得我和李牧汀没有这么亲密，亲密到我不来上课她还留意帮我整理卷子。我这个人天生怕麻烦，对别人的事情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少插手。像她这种主动管别人的……嗯，我很费解。
　　不过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
　　“那个，谢谢你这几天帮我整理卷子，麻烦你了。”我从位子上挣扎着起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向身后她的位子走去，这么道谢，怪难为情的。
　　在补生物作业的李牧汀抬头看我，“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她笑了，手伸过来要捏我脸……
　　我知道我脸软，捏起来手感不错，万南絮在我小时候经常捏我脸玩儿，我长大以后一直怀疑我脸大是被她捏的……但是我还是习惯性躲避与别人的肢体接触。
　　然而每次面对李牧汀伸过来的手我都僵直着身体，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的手不像她人那么肉呼呼的，手指很细，手也总是凉凉的，还带着她身上的内股茉莉香气。她捏我脸也不像万南絮那样没轻没重，下手很轻，我总觉得有一丝宠溺在里面……应该是我想多了。
　　“不过你要是真的感谢我，中午请我吃饭吧！”李牧汀笑得更欢乐了，我俯视她的角度能看到她一边儿的小虎牙。
　　“哦……可以，你想吃什么？学校食堂还是出去吃？”
　　“学校门口那家砂锅米线怎么样？”她眨着眼问我。
　　“可以。”
　　于是中午下课铃一响，李牧汀就拽着我往学校大门走。
　　“哎，等等，你中午不都是跟陈瑜一起吃饭的吗，……就这么丢下她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拽住了她。
　　“……其实我更想和你一起吃饭。”李牧汀拉紧了我的手，接着往前走，我一脸疑惑。
　　“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喜欢陈瑜，每次我找你说话她一过来你就走开了……”她转过头来问我。
　　“哦……我跟她有过节，是初中同学，很久不说话了。我这个人擅长冷战。”
　　“而且我感觉你很喜欢她的样子，因为我影响到你们关系就不好了。”我急忙解释。
　　李牧汀扭过头没再说话。到吃饭的时候除了跟我说她要吃什么以外也一声不吭。
　　我没什么食欲，扒拉了两口就停下来发呆，她好像还很饿的样子，吃的正香。
　　我们去的算早，店里唯一一个靠窗的位置被我们霸占了。我的余光里学校门前的小街上人来人往，北京冬天凛冽的寒风吹的树木光秃秃的枝丫左右摇晃不停歇，正午的阳光打下来，树木乱舞的影子在桌子上扭动，李牧汀正好坐在摆动的阴影里。
　　其实她身上肉多，但脸还是小小的，下巴很尖，她正顾着和砂锅里不安分的米线斗智斗勇，眼睑低垂，像一个一心被吃食所引诱的幼儿，外界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
　　我笑了，这姑娘还是挺可爱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只是那一个瞬间，我宁愿我的生活里从来不曾出现过万南絮这个人，我不必被她的阴影所遮挡终年不见阳光，我可以放下心来去喜欢某一个女孩子，比如说我眼前这位。
　　但是我还是不舍她，即便我知道我与她万事无缘，万事难续。
　　饭后我说去学校门口的超市买东西，要李牧汀着急就先回去，不必等我。
　　她瞄了我一眼，“我不着急，跟你一起去。”
　　我从超市货架上拿下来一排AD钙奶的时候，一路沉默的她噗嗤笑了。
　　“你乐什么？”
　　“原来你这么大了还爱喝这个？”她一脸鄙夷又好笑地看着我。
　　“童心未泯，不行吗？”我白她一眼，转身准备去柜台结账。
　　“哎，”她回手搂住要走的我，“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我腰部敏感，抖了一下儿。
　　“我觉得你真可爱！”她笑得更欢。
　　“随你心意，你开心就好。”我又白她一眼。
　　内心却有一丝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