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传》澹容

159、第 159 章

　　阳王嫡长女出生，恒襄兴高采烈地到昭俭宫来请安，顺道邀请延溯和呼延洛一起参加阳王府的洗三礼。
　　南巡回来，恒襄与呼延洛越走越近。二人年龄相仿，秉性相似，就算有利益人心种种算计在其中，彼此都是半大少年，我也乐得看着他们三人平日里学习玩耍日渐熟络，总比孤家寡人的好。
　　没有重要的事，没有天子首肯，即使皇子也不能随意出宫。阿洛和延溯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等着我的训示，眼神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看望那个才一点大的小侄女不过是个借口，想顺便休沐一日恐怕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吧？
　　“去吧，三个都要少喝酒，落钥之前记得回宫。”我扭过头吩咐宫人准备给阳王府的贺仪，恒昭、恒颢兄弟三个已经提前动身出了宫，我忽然记起恒宇，弘义宫仿佛还没有什么动静。“恒宇今日出宫了吗？”
　　三个跃跃欲试的少年忽然安静下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瞪了几眼之后，呼延洛再一次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推出来，吞吞吐吐道：“小皇叔还不知道罢，最近弘义宫有些闹腾，陛下让太子殿下反省几日……”
　　“禁足……反省？”我诧异地挑了眉。烛烈昨日还与我讨论恒歆等人的封王之事，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露出对恒宇的不满，恒宇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禁足了呢？
　　弟不言兄过，恒襄谨慎地解释道：“弘义宫之事，侄儿不敢妄言，只是那对羊脂玉瓶，却是大宛国的国宝，价值连城……”
　　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弘义宫。
　　岑良娣的第一胎未能保住，她心心念念的皇长孙美梦成了泡影。
　　即便有恒宇百般安慰，也压不住弘义宫里其他人的窃窃私语。齐良娣有齐皇后在背后指点，只管修身养性不问俗事，除了例行宫务什么也不管。岑良娣年轻气盛，没有管理后院的经验与手腕，弘义宫里的姬妾都不是省油的灯，看出她外强中干、心浮气躁，没少给岑良娣下绊子。
　　岑良娣原想博一个贤良温淑的名声，便忍了下来，不曾想这些女人越发得寸进尺，张狂起来。前些时日，一位李淑人借故迟迟不来请安，原就积了满腹怨怼的岑良娣大怒，责令罚跪两个时辰。不想李淑人已有身孕，跪了半晌体力不支晕厥过去，腹中胎儿亦未能保住。
　　此事一出，恒宇生母柏贤妃大为震怒。
　　恒宇入主弘义宫数载，姬妾数十人都未能生出一儿半女，已经是柏贤妃心中的隐忧。岑良娣独占宠爱也就罢了，如今还胆大包天打压其他姬妾，简直恣意妄为。
　　恒宇的苦苦哀求无疑于火上浇油，柏贤妃既惊且怒，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她如何不知，恒宇这是被岑良娣迷昏了头，连最重要的子嗣都不顾了。柏贤妃倒想把迷惑了恒宇的岑良娣除之后快，可她再如何骄横也还记得，后宫之主齐皇后还在，她不能逾越了本分插手恒宇的事。
　　任何与皇太子有关的事情都是大事，齐皇后亦不敢轻举妄动，她支撑着病怏怏的身子面见雍宁帝，得到了天子的指示才颁布了中宫笺表。
　　李淑人抬为孺人，岑良娣行事不端罚禁足百日，抄写女则、宫规百遍。
　　恒宇要安慰小产的李孺人，要思念牵挂禁足抄经的岑良娣，时不时被传唤到含凉宫接受柏淑妃的训示，还要随朝听政学习处理国事，不免精力不济，神思恍惚。
　　大宛国为了恭贺雍宁帝更换年号之喜，特意派遣使节进贡了比往年更为丰厚的贡品。其中有一对一模一样的羊脂白玉瓶，精美绝伦，价值连城。
　　当日大宛国使节当朝进贡玉瓶，雍宁帝将玉瓶放置御前让群臣欣赏，众人无不啧啧称赞，谁知皇太子将玉瓶放回原处时一时失手，打碎了其中一只玉瓶。
　　玉碎乃不祥之兆。众臣立刻骇然变色，缄口不言，惶惶然望向御座之上的天子。雍宁帝面沉如水，只说皇太子心不静，命其闭门思过三日。
　　皇太子闭门思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玉瓶价值几何，御前失仪又该当何罪？身为天子，烛烈的父爱与耐心十分有限，只希望闭门思过能让恒宇真正清醒过来。
　　我一低头，就看到三人面色惶惶地望着我，我不由地笑起来，弘义宫之事与我何干？“好了，快去快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