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丞喜

81、剑灵

　　魁守喜欢我？
　　说实话，我是不信的。
　　昔日青云山朝夕相处，魁守都没有对我动情，怎么如今就对我情根深种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下凡历劫，受了巽川的影响，所以才喜欢我。
　　但心中却隐隐生起一丝期待，我不由得暗自猜测，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
　　下一秒，我立刻否定这种猜想。天帝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大骗子，我才不相信他呢，他一定是骗我的。
　　自那以后，天帝再也没来找过我。也不知是因为被我戳破真面目心生羞愧，还是觉得我无趣。
　　魁守也没有回来，那些小仙娥因为我是妖不愿理我。原本我想出去走走，但又怕遇到天帝或素雪上神，只好整日闷在府中不出来。
　　在一个地方闷久了，人就会变得多愁善感。近来我时常想起青云山的一草一木，也不知素色怎样了，有没有好好管理青云山，想没想我。青云山虽然不大，但是灵气充足，精怪们相处的十分融洽，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有几个善心的小仙娥见我实在是无聊，偷偷帮我在槐树下扎了一个秋千，我没见过这般新奇的东西，近两天玩的不亦乐乎。
　　就当我玩够了秋千，打定主意偷跑回青云山时，战神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大概五六岁的年纪，一进门便指着我大声嚷嚷：“快给小爷准备热水，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可要累坏小爷了。”
　　被陌生无礼的小屁孩指使，我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生气。但我什么也没说，微笑着端来一盆滚烫的开水，然后将水盆摆在他面前，和煦道：“您请。”
　　小屁孩没有防备，直接将手伸进去，又迅速的抽出来，连连抽气，“嘶！烫死小爷了！你这小仙娥办事真不牢靠，回头我让上神把你贬到下界！”
　　我单手叉着腰，拎着他脖颈子处的衣裳将他提起来，因着双脚突然腾空，小屁孩挥舞着双手嗷嗷大叫，我却不管他是否难受，斜睨道：“你小子是谁？来战神府所为何事？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将你扔到下界去！”
　　小孩听我说完突然就不挣扎了，他“咦”了一声，惊喜道：“难道你就是上神说的青岸姐姐？”
　　我松开手，瞧着他道：“你认识我？”见他点头，我又问：“你说的上神是魁守吗？”
　　“自然是魁守上神。”他点点头，坐在院内的石凳子上，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的上神小爷也是不认的。”
　　我却没有心思想那些没有用的，我只是没想到魁守竟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虽然这个小滑头也是他带回来的，不过按照他离开的时间推算，也不能是他的私生子。可能是路上捡的孩子，亦或是故友的遗孤。我默默原谅了小朋友一开始的无礼，笑眯眯道：“那魁守上神现在去哪了，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小屁孩想了半天，然后摇头道：“不知道，回来就被旁人带走了。”
　　我大概能猜到魁守会被谁带走，毕竟天上地下能召唤魁守的也只有天帝一人。只是不知天帝唤魁守过去做什么，希望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个孩子。听他的语气，倒像是与魁守十分熟稔，也像是认识我一般。我戳了戳他的脸，问道：“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爷名唤昆仑，可不是你口中的小屁孩。真要是算计起来，小爷的年岁可比魁守上神还要大，你须得叫小爷一声老祖宗。”
　　我扯扯嘴角，克制住自己想要掐死他的欲望，不屑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还什么老祖宗，真当自己是创世之神不成？我问你，你为何会认识魁守？”
　　小昆仑歪着脑袋看了我半晌，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夏科又眨，也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就当我皱眉想要开口说话之时，他突然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小爷我真是太难过了。”
　　我：“……？？？”这孩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昆仑貌似说上瘾了，见我怔住接着道：“你不认识我，小爷对你可是有印象的，只是没想到你长这个样子，倒比小爷我想象中好看许多。”
　　我现在能确信，这孩子真的有点问题。
　　“昆仑。”熟悉的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如玉如珮，比之从前更加低沉动听。也许是因为许久未见，我甚至觉得自己满眼满耳皆是他。魁守信步而来，不远的距离我却觉得他走了许久，他径直像昆仑走去，道：“不可胡闹。”
　　虽是教训，语气却并不严厉，仿佛只是寻常一句话，甚至比寻常更柔和一些。我直觉昆仑与魁守关系不一般，果不其然，魁守训完昆仑，便与我解释道：“他叫昆仑，是昆仑剑灵。”
　　我：“！！！”
　　剑灵昆仑！魁守他竟真的将昆仑剑炼化了，如此说来这个小屁孩倒真的没有撒谎，他确实比魁守的年龄还要大些。不过因为他是魁守炼化的剑灵，所以还算听魁守的话，魁守刚叫他不许胡闹，他就真的乖乖站在一旁，仰头笑道：“青岸姐姐好，我叫昆仑，是魁守上神的剑灵，你不记得我了吗？”
　　从前青云山也有许多年龄小的精怪，仿佛一个又一个的肉粉团子，软软糯糯的。我向来受不了肉粉团子的撒娇，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只想抱在怀中大呼“弟弟真可爱”。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昆仑粉嘟嘟的小脸，应道：“记得记得，姐姐怎么会不记得呢！我们小昆仑竟然幻化成人形了，甚好甚好。”
　　昆仑捏着衣角，扭捏道：“多亏上神相助，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幻化人形。”
　　“上神心善，自然会助你修炼。”我揉揉昆仑的脑袋，想起当初的我也是被魁守点化才得以化形，不免对魁守心生感激。于是想悄悄看他一眼，谁知这一眼正巧与魁守四目相对。
　　我心下一颤，连忙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再次望过去，眼中所触及的是说不清的深情，我与他静静相望，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