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坠人间》昔我杨柳

32、第三十一章 谈心

　　我看了一眼这块石头，转过头去，一脸茫然地看着伊朔赤。我根本没见过这块石头，更别提解开封印了。伊朔赤也是怔怔地看着我，问道：“你不知道解开封印的方法？”看着他失望的神情，我说道：“我试试看。”
　　说着，我伸手捧起那将要掉下来的蓝风石。就在手指与蓝风石接触的一瞬间，本已衰落下来的蓝色光芒再度强盛起来。石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和我身体里的蓝色菱形晶体在一下一下地律动着，互相呼应着。沐浴在这种光芒中，我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值似乎也在提高。
　　紧接着，蓝光大放，我们都被光芒刺激得闭上了眼，再睁眼时，眼前已经多了另一个人。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完全不加任何修饰。一头柔顺的黑发直垂到腰间。脸庞清瘦，更显得她楚楚动人，像是画上走下来的美人。从流的身上多少可以找到她的影子，这就是流的母亲，上官若水。
　　我悄悄地退出山洞，把时间留给重聚的一家三口。“小公主，等一下。”轻灵的声音响起，上官若水微笑着看着我，我愣了愣，停下来，说道：“我不是什么公主，你认错人了。”她仍然微笑着，“不会认错的。”她眼里泛起温柔的光芒，“小公主，你就留在这里，等会我还有话和你说。”
　　我站住了。她微笑着转过身，走到伊朔赤身边，感受到他的身体状况，脸色一白，喃喃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伊朔赤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永远地留在脑海里。他平静地说道：“没事，能在死之前见你最后一面，已经足够了。”
　　上官若水的眼泪汹涌，她哽咽着说道：“我不要，你答应过我的，等我从封印里出来，我们一家三口找个地方，避开这些家族的利益纷争，好好地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伊朔赤笑笑：“我恐怕要食言了。”他闭上眼睛，一滴浊泪从他眼角滑落。我心里一沉，感受到他身上越来越薄弱的生命气息，他怕是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和流对望一眼，我们一起走出了山洞，让两人单独享受最后的时光。
　　我和流一起坐在山洞外的石头上，流的眼角有些红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肩膀借你，好好哭一场，伯母以后还要靠你呢。”流身体狠狠一震，伸手把我拥入怀中，力量大的让人窒息，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伸手回抱着他，有些心疼，家族被灭，父亲不知所踪，背负着一族人的希望。为了找到父亲，他和我分手，现在，好不容易救出了父亲，却又要这样仓促的离别，他经历得实在太多了，而对伊家下手的凶手还没有查出，他身上所背负着的是与他年龄不符的重担。
　　感受着腰上传来的力道，我叹了口气，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我们这样救走了伯父，韩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韩家背后的势力到底来自哪里还扑朔迷离。只有趁现在释放心理的压力，才可以面对接下来的事。
　　过了良久，流才缓缓地开口道，“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我几乎以为是我听错了。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样轻轻的一句话一点都不能抵消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庆幸，幸亏我遇见了你。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像是上天对我的馈赠，因为有你，我一直灰色暗沉的生活终于射进了阳光。”
　　他松开我，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说道：“谢谢你帮我救出了我的父亲，解除了我母亲的封印，韩家的人随时有可能追杀过来，这里处境危险，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移开视线，略有些失望地说道：“流，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不会走的，我能够解开你母亲的封印，你母亲好像也认识我，我留下来是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世，不是因为你。”
　　“朔赤……”山洞里传来凄厉的悲鸣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们连忙进了山洞，只见流的母亲抱着伯父，泪流满面，伯父已经停止了呼吸。流上前轻轻环住上官若水的肩，目光悲戚地看着伯父。
　　上官若水哭的背过了气，昏倒在流的怀里，她刚从封印里出来，身体虚弱，自然禁不起这样的大悲情绪。
　　流将手放在她的手上，催动魔法给了她一些生命能量，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这时候，流才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细细地端详着，似乎想看出自己是她的孩子的痕迹。其实很明显，流那一头水蓝色头发明显是从她这里继承的，还有那看向心上人的时候温柔如水的表情，简直和她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只是流在人前惯常是面无表情，在那温柔上又多了几分英气。
　　流看了许久，最后抬起头来迷茫地问我道：“这就是我的母亲吗？”我没有回答，知道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倾听。
　　他又接着说道:“我对母亲一直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她低着头坐着，那一头蓝色的头发垂下来，温柔地看着我的样子，小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母亲还在，我是不是就不会在家族里无人理睬，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人一直用那种温柔的目光看着我。”
　　他怀里的上官若水逐渐地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但她没有做声，继续地听流讲着。
　　“后来我想明白了，就算母亲不在身边，我也应该连着她的份一起好好地活着。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看到其他人的热闹景象，还是会觉得有些孤单，想着如果母亲在就好了。”
　　上官若水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起身紧紧地将流拥在怀里，流着泪说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自己长大，是我亏欠了你。”流也紧紧地回抱着她，道：“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
　　我看着流脸上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子二人，想到自己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心下不免有些黯然，只是现在实在不是询问上官若水有关于我的身世的事，只好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等到上官若水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我们一起将伊朔赤的尸体火化了，将骨灰收好，待来日回到伊家时再葬入祖坟。
　　明灭的火光照着上官若水的侧脸，显得模糊不清。她的脸上露出渺远的神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小公主，你最后还是到这里来了，这恐怕就是宿命吧。”我沉默不语，思索着该从哪里问起好。
　　她却是自顾自地往下说了下去：“想起在魔界的那段日子，真是恍若隔世。除了主人，那地方简直没有一丝的温情存在。”
　　我终于开口问道：“你说的主人，就是我的母亲吗？”
　　她点了点头，说道：“主人是魔界之主的女儿。”就算心里已经有所猜想，直接听到她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快跳了几下。那么我会流落到神界，我的父亲理所当然的就是…我不敢继续往下想，沉下心来认真地听上官若水的讲述。
　　“魔界那个地方，是真正弱肉强食的场所，只有魔力最强大，手段最狠辣的人，才能够成为那里的统治者。主人的父亲就是天生魔力值极高，又残忍嗜血的人。他自创了一套魔法，在整个魔界战无不胜，把整个魔界都纳入了他的统治之下。”
　　“但是不知为什么，主人的个性却和她的父亲完全不同，虽然完全地继承了极高的魔法天赋，主人却对统治别人没有兴趣。她经常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地溜出家去，想找到通往外面的世界的通道。”
　　“我本来是在魔界底层的一朵雪莲，因为机缘巧合修炼成了人形，但是我的魔力值不高，又有能够增进其他魔兽修为的功效，所以总是被其他魔兽或者魔界的人追杀。那次在我快要接近死亡边缘的时候，是主人救了我。她说她喜欢我身上的干净冰冷的味道。从此以后，我就一直跟在主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