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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   无锡富春路的世纪佳缘大酒店门口,用紫白相间的花扎成了一道小拱门,上面点缀着红色的彩带和心形的气球。拱门边上站着一对新婚的男女以及迎宾的伴娘伴郎团,来来往往的客人在门口总要跟一对新人以及其他的宾客握个手寒暄一番,所以其他进出的酒店的客人只得好不容易侧身挤过这一道人墙。
      上了酒店的二楼,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早已坐定。叶子一家三口都来了,两岁的儿子长得又白又嫩,成了席间众人关注的焦点。小瑶一边逗笑着小家伙,一边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前些日子跟叶子通电话,说小瑶最近又跟她们单位的一个责任编辑聊得很欢。变化最大的应该要算思思,她一个人的背影近乎有两个小瑶那么宽,从前乌黑浓密的头发略微有些泛黄,旁边挨着思思坐了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
      “好久不见啊,你们怎么都到得这么早啊?”
      “我们昨天晚上就赶到苏州啦,彤彤结婚我们就等你呢,一会儿自罚三杯啊!”
      说起与同桌的这几个女人的缘分,那是九年前一起上大学的时候啦。我们几个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宿舍里有半堵墙隔成了两块空间,左边住着四个女孩子,右边住着两个女孩子,那便是我和思思,没有隔断的空间便是我们大家的“客厅”。
      思思是我们寝室最后一个来报到的。那晚,同寝室的几个都睡着了,半夜有人敲门,学生会的学长带了几个人把思思和她的行李迎进了宿舍。
      因为有相同的逛吃逛吃的爱好,思思和小瑶逐渐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进了大学的门就是人生的全面大解放啦,想谈恋爱的忙着参加各种社团,参加学生结识新的朋友,期待遇上自己心仪的对象;也有一批人觉得高考发挥失常,不甘心,在大学仍旧保持自主学习的习惯,希望有一天一鸣惊人;还有一批人觉得高中三年压抑太久,大学就是要放飞自我,做最自由的自己。于是揣着家里给的生活费转悠在学校的各个小吃街和食堂,小瑶是天生的怎么吃都不胖的类型,思思则在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现自己比刚进校时涨了20几斤。学会了网上购物之后便有了似乎接收不完的快递,到了狂欢购物节或者是网上大促销的时候,思思早早加了购物车守候着零点的到来准备开抢。大学的后面阶段,专业课程越来越少了,需要早起的日子不多,熬夜追韩剧和韩国综艺节目成了思思生活的新宠。
      “你说我到底是找工作好呢还是去考公务员或者考个研呢?我们家那边一般的语文老师一个月才工资两三千块钱,但是包吃包住,而且比较稳定,混口饭吃肯定没问题。考公务员那将来就是当官,坐办公室,也蛮稳定,不过这几年公务员抓得严了,没什么油水可捞。读完研究生出来,多个文凭,工作肯定肯定好找多了,底薪也高一些。早点工作呢就能早点独立,自己手头有钱想买啥就能买啥,继续读书呢那就还得再熬三年……”思思在工作与考研之间徘徊了好一阵子。
      酒席在一片喧闹声中开始了,化着淡妆的服务员把各种装着菜的大盘子端上了桌。思思身边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准备伸手再去帮她夹一块肉,一抬手,打翻了刚盛好的那碗汤。汤汁在桌面上蔓延着流出了桌面,滴在了思思的衣服上。男子赶紧抽出纸巾欲帮忙擦拭,“大男人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思思瞪大眼珠白了男子一眼,夺过他手中纸巾自顾擦着,随后把纸巾揉成一团砸在面前的桌面上。叶子瞥了一眼二人,没说话,仍低头给儿子喂饭。小瑶此刻正面带微笑沉浸在手机里。
      叶子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即将进入大四的时候,她首先选择考了家乡的教师编制,准备回去当人民教师,我们其余几个纷纷选择考本校的研究生。思思 也在经过了考前两个星期的不懈努力,再续了三年的同学情。结果是除了叶子,同寝的五个女孩子都在一起读研。
      “刚刚在研究生公寓楼下我跟李丹迎面碰上,她看见我啦,我也看见她啦。你们猜怎么着?”我和小瑶期待地望着她,“我当时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跟李丹打个招呼,虽然她上学期就搬出去不跟我们住了,关系也不怎么好,但毕竟是一个寝室的,还是笑笑打个招呼吧!我笑容都挤出来了,她丫的竟然装着一边打电话一边低头就这么走过去了。哼!她明摆着故意这样的,以后我看见她,我也趾高气昂地不跟她打招呼。”小瑶张大了嘴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喜欢跟老师搞暧昧嘛!我上次在楼道里还遇见她呢,我也没跟她打招呼。”“真是气到我啦,想起她心里就不舒服。算了,不说了。彤彤上课去了,我还得回去把她的狗牵出去拉屎,烦死了。自从彤彤养了个狗,还得天天帮着伺候它拉屎吃饭,东西也老被它啃坏。”说着哐当一声消失在我们寝室的门后面。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去倒垃圾的时候路过思思寝室的门,门缝里头哈皮(狗的名字)正叼了一个破瓶子蹲在彤彤面前,听得思思的声音在一旁似乎笑得真的很开心说“皮皮呀,你怎么这么聪明!”
      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实行导师制,每个研究生都希望成为导师的得意门生,但往往事与愿违。思思的导师带了我们这一届的一共三个学生,两女一男,男学生是极具创造力的聪明型人才,另一个女学生是某大学教授的女儿,书香门第,又勤奋努力,相比之下,思思觉得好像就只有自己是个学渣。她常常抱怨,为什么他们要跟我选同一个导师?为什么老天爷要把我放在学霸堆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老师肯定觉得我不是个好学生。我说:“这有啥?上次我去见我导师,导师问我最近看了什么书,有什么心得体会?我直接回答了两个字——没看。因为这段时间确实没看什么书,又怕扯谎被老师戳破了,我就只能实话实说了。现在在导师的印象里我应该早就是个不上进的人啦。”思思一拍大腿“你这样好啊!你在老师的印象里起点不高,这样就没那么大压力,你稍微看点书,写写论文,老师就觉得你在努力啦!会很赞赏你的。”
      按照惯例,婚庆典礼结束后新郎新娘要去每个桌给来宾敬酒。轮到我们这一桌,彤彤开玩笑说“你看我们思思,以前上学的时候给她介绍对象,让她好好处处,她死活拉不下脸跟人家谈。还非说要等30岁以后再谈对象,你看这现在不是还没到30 呢嘛,现在知道等不及要谈了吧……”思思略带羞涩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瞥了一眼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低垂着眉眼,刚才汤汁弄脏衣服的不满又隐约在思思的心中起伏。
      读研的时候,小瑶与我同住,思思与彤彤同住,但依然不妨碍小瑶与思思形影不离的关系。小瑶跟思思抱怨“那个朱风不是跟我一个导师嘛,每次导师都夸她一个跨专业考过来的学生能有这等勤奋真是不容易,还说朱风不管刮风下雨每周都在教学楼自习,让我们向她学习呢。那个心机婊每次都爱抢风头,假惺惺,知道导师喜欢听好话,每次都拍导师的马屁,搞得我一个本专业的学生倒还不如她了。”
      有一回下了课,大家都在收拾书本,朱风对小瑶说:“你一会儿是去哪儿?”“去吃饭呀!你呢?”“哦,我晚点再去吃,我要先去找个同学,有点事。”出了教学楼的门,小瑶突然叫住我们,“不对啊,朱风不是说去找同学吗?她干嘛往教师办公楼那边走呢?这个心机婊难道是背着我偷偷去找老师套近乎?”“嗯,看这样子十有八九就是的呀!”当下小瑶和思思一拍即合,准备跟着朱风去办公楼抓她个现行。我与彤彤便吃完饭早早回了寝室。
      晚上八点多钟的样子,小瑶和思思一边进门一边讨论着网上某家店铺的口红色号齐全,包邮,还买三送一。照以往,今天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分享“捉老虎”的战况如何。看她们二人迟迟没开口,我便抑制不住一颗八卦的心“你们去办公楼结果如何?”小瑶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朱风的一个同学在办公楼找老师签字,她等她同学弄完一起去吃饭的。朱风觉得我们怀疑她,很不高兴,尴尬死啦!”思思一向都是替小瑶伸张正义的,“那个心机婊,要不是她自己平时行为不端,别人会怀疑她嘛真是的!”
      席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思思的脸上早泛开了一层红晕,叶子笑说:“彤彤今儿把婚事办了,接下来就看思思你的啦!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来喝一杯你们的喜酒。”思思挥了挥手,摇摇头,“我们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前几年读书都是贷的款,毕业之后都是在给自己还贷款,家里的钱都筹了给我弟买房子娶媳妇儿了,我跟他两人一个月几千块钱也就够日常开销,结婚的房子还不知道在世界上哪块角落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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