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风流》辣椒籽

19、第 19 章

　　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宫廷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的走动，西殿里正在迎接外宾。
　　御膳房里一列列的宫人举着手中的菜肴，举在头顶上低着头向殿内走。
　　浓彩重漆的殿顶，皇帝坐在正位，下首坐着北地之外前来进献宝物的巫族，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带着飞扬跋扈的美貌，神采飞扬。
　　她身上穿着编织的黑裙，裙角绣着简单的花纹，头顶用兽骨制成的簪子梳着辫子，耳朵上带着珊瑚制成的耳环，通红的耳环衬着她脸上的妆容，眼尾的红妆，红艳的嘴唇，染成火红色的指甲，手里拿着的白玉杯，都给这个女人艳压群芳的资本。
　　不同于中原女人的含蓄端庄，也不同于边境女子的豪放，她似乎很好的满足了男人对女人的幻想，随意扫过的眼神，分明不带情绪，就能让被眼睛扫到的人浑身发烫。
　　文帝坐在殿中的高台上，金黄的龙袍加身，明晃晃的刺眼，少年天子，深沉的却不敢让人逼视。
　　“巫族已有数年未曾现世，今次突然进京，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殿中有许多人这样想，只是大家都只看着身前的桌案，并无人开口说话。
　　宫人跪坐在地，低着头端上手里的御膳，整齐的动作，随后起身列成一队，躬身从侧门走出，随后又有新的队列进门，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偌大的大殿，竟然听不到一点碗筷碰撞的声音，大巫挑眉看着特地摆出来的阵仗，并未出声，只是弯起嘴角看着坐在皇帝身边的女人。
　　殿内各处摆放着南海进献的明珠，与宫灯争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端妃穿着妃子的制服，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鬓，身上的染成海棠红色的长裙，衣袖抖动间，如流水一般，恍若月华流淌其上，引人遐想。
　　玫咕的眼睛在那长裙上扫过，笑容带着意味深长，只是一带而过，看见对方朝着自己点头示意，大方的冲对方一笑，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菜肴。
　　御膳房显然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江南连夜运来的蔬菜，配着北地运来的牛羊，再用海里捞来的鲍鱼，用走地的鲜鸡，高山上长大的黑猪，一起吊了一口高汤，每人一碗，硬生生吊起来人的胃口。
　　北地冬季寒冷，江南人眼里是一毛不拔，实际上走遍南北的商人都知道，只有北地才有别的银片鱼，是何等的美味。
　　这种鱼，只在天气寒冷的冰层下活动，其它三季，俱都寻不到影子，出书之后，要用极寒的冰块冻着，三个时辰之内必须食用，否则就会腐烂。
　　曾有商人在极寒的天气捉到了这种鱼，运往京城，结果刚出北地，就已经化成水，找不到痕迹。
　　北地的冻湖，湖水深不可见底，有擅水者，潜入百米，看见湖下有银片鱼在食用一种透明的水草，采之出水即化，不得而解。
　　巫族就住在冻湖岸边的林中，一日三餐，俱都采林中果实，冬日时长，以银片鱼为食，如今再来吃这特意吊出来的鲜汤，只觉得味杂而不纯，俱都尝了一口就放下手中汤匙。
　　一人就罢，一整个访团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变得显眼起来。
　　寂静的大殿，在座的官员不由都侧目看去。
　　“大巫这是何意？”皇帝高高的坐在台上，明晃晃的光挡住了投来的目光，看不清神色，只是底下的臣子只觉不当，当下就有人开口问道。
　　玖咕毫不在意，只是抬眼看着高台，轻柔的开口笑道，“圣上莫怪，我一族居于冻湖之侧，食银片之鱼，天然无雕饰，这头汤定是用多等食材熬制，味甚佳，只是我等食不惯此味。”
　　说到这里，气氛似乎有所缓和，玖咕也不再开口，只是抿嘴轻笑。
　　荀太师不好再开口，一场宴会就这样在继续沉寂下来的氛围里结束。

　　宴后圣上移驾御花园，一行人转移地方，玖咕不是很懂还要换个地方说话，只好轻微耸肩，跟在领路的宫人身后变幻地点。
　　当下已经入秋，成片的金菊开的正好，众人按着摆好的位置坐下，对着盛开的正好的菊花吟诗作对，一轮下来，巫族人都挂着恰到好处的表情，不出声的听着中原人对着菊花吹捧。
　　终于想起来是在招待使臣，新贵的兵部尚书蔡大人抬头，对着正在饮酒的玖咕开口，“大巫此次一路辛劳，不如多留些时日，也好看看朝中江山风景。”
　　玖咕放下手里的糕点，眼睛带笑，“冬日将近，我一族需要准备冬日所需物品，不能久留大盛，还望圣上海涵。”
　　她不正面回答提出问题的人，只是一昧的将提出问题的人当成皇帝，开口不离皇帝。
　　坐着的臣子就不由猜测起她的意图，巫族此次进宫，难道是要将这大巫送进宫不成？
　　玖咕不再开口，有人出声询问，她也不管这问题是谁提出来，只是几句话带过，直到赏花宴结束，众人俱都当她是要入宫，少部分人不这样想，却也猜不透她的意图。

　　明月高垂，大使馆中的巫族人已经休息，玖咕洗漱完，靠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换下了白天穿着的黑裙，换上了另一件裙装，手里拿着骨质的酒壶，面容慵懒的倚在窗边，长长的黑发，浓密的披在身后，又从椅子上滑落在地板上，玖咕并没有在意，依然笑着看着天上的月亮。
　　酒香覆盖了原本的冷香，又被窗外的冷风吹散，门外有人敲门，低声的开口，“玖咕大人，您应该休息了。”
　　从椅子上坐起来，披着的外衣滑下，她贴身只穿着束胸，腰上系着黑色的软裙，银线钩织其上，露着一双臂膀与细腰，应了一声，回头带上窗户。、
　　这一夜，似乎过得很快，不管其他人，第二天，因为后宫暂无皇后，由端妃接待玖咕，其它巫族人留在了使馆。
　　玖咕并不在意这些人防范的动作，只是打量着端妃身上的常服，似乎觉得很有趣。
　　“又是冰丝缎啊~”撑着下巴，整个人靠在旁边的桌子上，随意的搭着交叠着腿，她还随意的穿着昨日的软裙，只是外面罩着的衣服变成了一件宽大的金线外袍，宽大的罩在身上，她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端妃娘娘，”等她的注意力转过来，又接着开口，“我今天就回去了。”
　　端妃很是惊讶，一时忘了问这大巫怎么认出这已经绝迹的冰丝缎。
　　昨日到，今天就要回去了？
　　“大巫是有哪里不随心的地方？”这要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这冰丝缎，是从哪里来的？”像是没听到端妃的问题，玖咕接着开口。
　　“这是家兄派人送入宫中？”似乎想起来什么，“只是只做了两件外衣，再没有多的。”
　　玖咕闻言只是点头，皇帝下朝，来了这里，两个女人起身行礼，又移了地方，去了昨日的西殿。
　　今日御膳房改了做法，专用菇类烧了一锅清汤，光凭鲜字提味，果然，虽然也是没有多食，到底不是进口就放下汤勺。
　　玖咕看又有人想要开口，出声吸引了注意力，“我一族此次进京，承蒙圣上厚爱，甚为感激。”
　　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个玉盒，起身站到高台前，她穿着那件长长的外袍，拖延的黑发只用了骨簪束在头顶，披在身后，染着丹寇的双手捧着盒子，当着满殿群臣打开。
　　盒中放着一个冰块，这冰块并无特别，也不引人注意。只是当玖咕放下了那玉盒，从那盒子里取出来冰块，捧在手中，吞吐的寒雾在她手中飘荡。
　　明明已经快要入冬，这冰块在空气里竟然还在散发着雾气，并且毫无融化的迹象！
　　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冰块不是重头戏。
　　玖咕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冰块捧至胸前，无视了周围的吸气声，语带笑意的开口，“巫族此番前来，奉上苍旨意，为圣上献上我一族之力寻得的至宝冻莲花，食之肉身不腐，增寿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