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王后传》一叶飞英

5、5 唉，只能睡一个房间了

　　走到一个镇上，已经入夜了，万籁俱静，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幸亏一路月色不错，才没有多走弯路。月光如莹白的纱幔轻转涌动，两人身上闪烁着月亮的光华。这一路很有趣，她一点都不觉得疲乏，因为身旁有一个傻蛋拌着嘴，逗着乐。
　　“喂，傻蛋，你多大了？”
　　“不知道。”他摇头。
　　“你多大都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我马上要十五岁了。”
　　“奥。”傻蛋木木应了一声。
　　“那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这总该知道吧？”她的嘴角又翘起来。
　　“我是男的。”
　　“那我呢？”她追问一句。
　　傻蛋转脸瞅瞅她，笑了，“嘿嘿，师傅也是男的。”
　　她很不高兴了，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从小和师兄们混在一起，一副男孩子装扮，但她还是很明白自己是个女孩子。而且，最近一两年时间，她特别不喜欢别人把她当作男孩子了。
　　“你真是个大傻蛋。”她闷闷地大喊一句，突然丢下他，飞速向前跑去。她身轻如燕，又有一身好功夫，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傻蛋在后面急的哇哇大叫，拼命追赶。
　　到了小镇，她才停下，等着傻蛋。好一会儿，他的身影才出现了。月光下，他气喘吁吁，脸孔上汗流如雨，狼狈不堪。她瞧着他的模样，咯咯笑出了声。傻蛋看她笑了，愣了愣，也笑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她让傻蛋大声叫门。店家的好梦被人吵醒了，瞥一眼门外的两个人，很不耐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只剩一间房了。你们俩人凑合一下吧！”
　　“什么，一间房？”她大叫。
　　“不想住，就去别家看看吧。”店家又打了个哈欠，打算关门。
　　“住，我们住。”她赶忙推开了已经半合的门。
　　到了房间，房子很小，而且只有一张床。桌子上的一盏花叶造型的青铜灯虽然灯火如豆，却吸引了她。在山上，她只见过简简单单的石灯，如此漂亮的青铜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凑近了，忍不住摩挲着灯盘上凸起的花纹。
　　“店家，有什么好吃的，只管端上来。”她从兜里掏出两枚小贝币，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临别时，大师兄偷偷塞给她一点贝币，告诉她，盐煮豆吃完了，可以用这个买食物。此刻，她又累又饿，实在不想再吃那盐煮豆，就迫不及待使用贝币了。
　　店家惺忪的眼睛瞬时有了光亮，他拿起贝币，握在手中，“哎呀，都啥时候了，哪有什么吃的，不过店里刚新酿出了李子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李子酒？”她的眼眸亮了，“我要喝，多多的拿来。”她在山上时，就时常听师兄们说起，山下有一种叫酒的东西，喝了以后全身轻飘飘的，舒服极了，还可以美美地睡一觉。可惜她从来没有机会尝过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很快，李子酒送过来了，盛在一个肚大嘴小的青铜器皿里，还有两个喝酒用的青铜酒角。
　　“傻蛋，倒酒。”她命令一旁发愣的傻蛋，然后抓出一些盐煮豆，就着李子酒吃这盐煮豆，应该别有一番味道吧？
　　这李子酒的滋味果然好极了，又甜又酸，喝下去唇齿之间还留着一线绵长的香味。更奇妙的是，不久之后，腹中竟然有股暖暖的气流涌动，然后这股温热的气流漫漶全身，身体好像渐渐变的轻飘飘了。师兄们说的不错，酒果然是让人舒服的好东西。
　　“傻蛋，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她摘下颈上的玉佩，拿在手里，斜着他，她已经有些微醺了，“你来猜一猜，玉佩在哪只手中，猜中了，我就喝酒，猜不中，你就喝。”
　　“我听师傅的。”傻蛋也有些醉意了。
　　她瞄了一眼他，把玉佩悄悄藏在身后，然后伸出两只手，让傻蛋猜。傻蛋当然是无论如何也猜不中的，接连饮了好几次，她乐的哈哈大笑。
　　“师傅，该你猜了。”傻蛋竟然提出要求。
　　她瞅着他，嘴角荡起一丝慧黠的笑纹，把玉佩递过去。傻蛋煞有介事地把双手藏在身后好一会儿，然后才伸出手。她观察一番，想了想，很有把握的指着右手。
　　右手伸开了，竟然是空的。傻蛋笑眯眯把酒角给她端起来。她瞪了他一眼，只好喝了。一连三次，她都猜错了。她盯着面前依然笑眯眯的傻蛋，有点稳不住了。怎么会那么巧？难道傻蛋和她一样，把玉佩藏了起来？但他傻兮兮的，应该不会耍诡计的！难道是天帝眷顾他？想想自己先欺骗了他，不觉有点心虚。
　　“傻蛋，不玩了，我渴了，给我倒水。”她睃他一眼，有点泄气。
　　傻蛋摇晃着站起身，好一会儿，却没有动静。她回头，却发现他已经歪倒在床上，健壮的身子和长手长脚把整张床都占满了。她生气走过去，一把拽起他，从床上扯下一条被子，扔到了地下。
　　“你，睡地下。师傅我要睡床上。”她嘟起嘴，一脸气急败坏的凶相。
　　他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铺开被子，躺下了，很快起了鼾声。
　　她也躺下来，来不及多想什么，马上睡熟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然一片明亮。一道破窗而入的阳光正投射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头有些沉，想移动一下身体，忽然感觉双腿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
　　这才猛然睁眼四顾，却发现她竟然睡在了地下，而更可气的是，傻蛋的头竟然枕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原来她成了他的枕头。她又羞又气，傻蛋真是胆子太大了，竟敢冒犯师傅？她可是女孩子呀！在山上时，她都是单独居住一个房间的，师兄们都知道这是她作为女孩子的特权。她狠狠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弄醒了。
　　傻蛋怔懵地瞅了她好一会儿，含混地问，“师傅，你怎么睡到地下了，床上不舒服吗？”
　　她本来想好好教训他一下，可看他那茫然无知的模样，竟不知怎样说了，只好恨恨瞪他一眼，“我喜欢睡地下。”
　　他不知为何惹怒师傅了，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师傅，对不起，我夜里压着你的腿了，要不，你以后睡觉就压着我的腿，想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好不好？”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气又乐，啐他，“你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