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座位里掉出了奇怪的东西》有狐青青

12、表白

　　“乔疏？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有莫暗的各种联系方式，给你存一下吧，或许会有用。”放学，同学们熙熙攘攘地向门外走，陆千舟停在乔疏的桌子前面，伸出手。
　　“哦，好啊，对了，你和她很熟悉吗？”
　　乔疏觉得是谁都无所谓，莫暗或者齐颖，毕竟这两个人同他都没有交集，说实话，他觉得发短信这种做法就很傻，如果她真心想帮他，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吗？费这么大力，背后的东西肯定不简单，还这么装神弄鬼的，不过她都说了要告诉自己了，一定不会骗人了吧？
　　他更好奇莫暗和白彻是什么关系，两人关系如何，明天一定要去问问，然后找到那个跟踪狂把他打一顿，让他乱寄东西。
　　乔疏笑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乔疏没有告诉任何人，换了一身便装早早来到中央公园。
　　这个地方真的很幽静，他找了很久，穿越过树林才到了这里，再三确认了身后没有人跟着，乔疏慢慢走到那座大钟下。他拿出手机，还有两分钟就8点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切要结束了。公园里清新的空气令他感到几分愉悦。
　　过了一会儿，他站在这里有些无聊，靠在背后的大钟上，乔疏按捺不住，拿出表一看，7:59。
　　他环视四周，似乎没有任何人，只有空灵的鸟叫声回响。他突然觉得现在这种情节十分像美国片里和劫持人质的罪犯交头，自己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些激动。
　　就这样过了很久，公园里的凉风吹得他有些冷，他心里面暗想，不会吧，这莫暗也要像女生约会那样摆架子故意迟到吗？直到乔疏再也等不下去，他无比确定自己被人骗了。
　　他拿出手机，已经是8：30，这也太迟了吧？他眉头一皱，轻声骂了一句，准备离开了，这时，
　　叮咚~
　　来了一条信息：
　　虽然有点迟，真是对不起，但是你要的好东西已经到了哦。
　　接下来是一张图片，
　　明显是陆千舟的家里，这人拍了一张门牌号，熟悉的数字。门边是一套撬锁的工具。
　　莫暗要撬锁？乔疏有些紧张不安。
　　过了一会儿，发来一张陆千舟的客厅，很整洁。
　　然后又是一张卧室的图片。
　　乔疏明显有种不好的预感，莫暗去陆千舟家里做什么？陆千舟为什么不在。
　　过了很久，莫暗终于拍来另一张照片，乔疏一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是他们家的书架，最顶端是那本黑色的笔记本。
　　黑色笔记本的封面，莫暗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作势要翻开。
　　乔疏抬起头对着湛蓝的天空深呼吸几口，甚至没有勇气继续向下看。
　　接下来几张都是笔记里的内容，乔疏逐字逐句认清后，整个人呆滞了，他勉强理解着这些信息的意思，却什么都思考不了。
　　莫暗似乎存心嘲讽他的呆呆傻傻，又不嫌残忍地发来一张图片，是陆千舟家里的柜子，打开抽屉后装满了没有开封的避孕套。
　　呼吸那么阻塞，莫暗想要达到的效果的确达到了，乔疏被惊讶得说不出话。
　　最后一张，莫暗可爱地偏着头，发了一张自拍过去，背景是陆千舟的家，笑得无比灿烂，得意忘形，眼眶中却蓄着一汪晶莹的泪水，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悲伤。眼角的泪痣那么妖艳，让人忍不住盯着那颗泪痣不放。
　　乔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望着前面高大的梧桐树下，陆千舟正站在那里，侧着身子，平静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沉默许久，连不时响起的鸟叫声或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都消失了。
　　“假的对吧？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陆千舟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
　　“你不明白吗？”陆千舟干脆地转过头，大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意味。他仍是面无表情，突然开口道。
　　“……什么？”
　　“……”
　　陆千舟直直地看着乔疏，想要捉摸透他的心情一样。
　　“不明白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乔疏真的生气了，语气生硬地说。
　　“……”
　　陆千舟也像有着相同的疑惑似的，眉头不解地皱起。
　　“这么多年以来，仅仅是隔了几十厘米……你真的不明白，真的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吗？”
　　“我说了我不明白了！你有完没完！”
　　“连我的存在也……永远不明白？”
　　“对！永远不明白！”
　　飞鸟划过天空，留下一串串无声的鸣叫，四下无人，乔疏和陆千舟对峙着，谁的心事也不向外说。
　　“……”
　　“是我跟着你很久，是我每次偷拿走你买的tt，你知道为什么？我以为这样可以阻止你和不同女人去不同地方。是我那天下雨给你打电话，在A市，我那时候是实在不懂你，但是，我没有给你寄去尸体。除此之外，都是我做的。”
　　“喜欢着你，爱着你，比谁都要重视你，发疯一般地渴求你，那个人，一直都是我。”陆千舟的声音划破平静，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的声音才会带上这样明显的颤抖与脆弱。
　　无数个寒暑秋冬，无数个昼夜交替，隔着那一片明明不远却好似真空的空气，无法传声。
　　无论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无论是为了你无数遍的笑或哭泣，交了女朋友却为了你吸引你的注意，又因徒劳无功而分手，结果，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牢记了绝望的滋味。
　　明明不远。
　　永远不近。

　　乔疏的头脑一片茫然，完全不能理解陆千舟刚才所说的事情，脑海中铺天盖地的只有恐慌与混乱。那些难以忘记的，有关那个人的事情全部涌现了出来，这些恶心，下等，疯狂，黏腻又冰冷的事情，完全不能与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就是……那个人？
　　陆，千，舟？
　　乔疏小心翼翼地回想着面前人的名字。
　　恍惚间想起开端的那件事情，那时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可是，
　　即使有再合理的解释，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去正视面前的人。
　　所谓幸福，惊喜，激动……那些爱情小说中暗恋被回应的心情，在面对这样的真相时，一丝一毫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平静的表情都无法展现出来。
　　只能以控制不住的，外露的一丝丝嫌恶面对着眼前人，注视着他清秀俊朗的面容——此时也万般令人不齿。
　　乔疏控制不住地说出了口——

　　那天之后，乔疏忘记了当时是怎么拒绝陆千舟的，他也没有余力去关心。
　　他明白了莫暗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他，而是选择这样慢慢地去揭开陆千舟的秘密。因为只有关系变得这样好了之后，才会惊讶得这么深……厌恶得这么深。聪明的女人。
　　慢条斯理，一刀一刀的。
　　陆千舟大概也明白莫暗的用意，他本应该离自己远远的，好让结局和平些，可是他没有，他还是见到了一簇自己给他的火苗，就忍不住靠近取暖，哪怕这簇火苗很微弱，哪怕被烫伤后会很疼。

　　回到宿舍之后，充盈心中的也只有陆千舟说出他的身份时的震惊，他好像还是不断地从那段回忆中被捞起又被浸入。那夜，乔疏的梦中也是，满是那个被尾行的下午与雨夜的片段，在那些慌乱而恐惧的心情中反复沉浸。
　　第二天乔疏迟到了，来到教室时却发现陆千舟的座位上空空如也，没有去问白彻，白彻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长长地望着乔疏，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后来从其他同学的口中得知，陆千舟今天一早来到了教室，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之后就离开了，大约是与乔疏错开了。
　　乔疏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果然，接连几天，陆千舟都请假没来学校。乔疏曾忍不住去翻陆千舟的座位，找到的只有那天的名单，乔疏看着手心中薄薄的纸片，上面的字迹让他忍不住收进了衣兜里，好像这是陆千舟留给他的最后的痕迹。
　　直到这周的周末过去，星期一上早读时，老师淡淡地提了几句，说完就继续讲题，还略带惋惜的叹息一声。
　　“陆同学……转学了……”
　　“虽然……”
　　“大家……不要忘记……”
　　能进入乔疏耳朵的，只有些零星的碎片罢了。
　　乔疏有些慌乱了，去了陆千舟的家门口，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无人应接，不管是大鹿还是小鹿，都默契的一丝声响都不发出来，害得乔疏趴在门上听了许久。
　　他突然有些愧疚，其实陆千舟，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当时自己失去了理智，怕是说的过分了吧？

　　A市仍是下雨的深夜，乔疏突然回忆起来了，那天，他对陆千舟所说的话：
　　“等等，我还有个疑问……”
　　“……”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帮我找那个人？”
　　“……我看不了你那样的苦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