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妙手回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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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BGM：《情动》by cha cha（秦时明月插曲）
惊鸿一面间，忽见少年郎。风卷云拂面，犹记当年时。
三年可以让我做很多事情，比如拿到第一杀手之名，比如《斩雾断水》及《秋水长天》修炼到第七重，离更高层境界差之毫厘。再比如《冥阳功》接近大成。放眼明宗上下，能敌者只有阎忌一人，这下任宗主之位，我坐得很稳。
一人之下的滋味，看上去很遥不可及，但其中滋味，却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阎忌单独迁出一座山头作为我的住处，并在我十七之年，带给我了一个小徒弟。
这天，是我十七岁的日子。阎忌罕见地除了给我任务之外，只是单纯过来逛逛，外带了一个人。
我久违地，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那眉眼……
转眼中脑海里闪过了那妇人的惨状，我皱眉平定了一下心情，看向阎忌。“老师。”我起身行礼。
“阿笙。”阎忌点头，低头推了推站在身旁的少年。再抬头向我招招手，转身往前走去。
我跟着他来到了一处隐秘竹林，他紧盯着我，“看出他是谁了吗？”他问。
“看出来。”我紧闭了一下双眼。
“你犯下的错，我替你解决了。这三年的试炼他也挺过来了，你要为你曾经的过失弥补。从现在起，他是你的弟子，教好他。”阎忌拍在我的肩膀上，紧捏了一下。
我沉默片刻，“是，老师。”
“今日你十七，来了宗门十七年了。我也该放权给你了，先慢慢做起来。”阎忌说的云淡风轻，但也给我增加了不少压力。不仅要教导徒弟，还要试着管理宗门，这压力未免太大。
“老师放心。”但我能怎么办，也只能应下。
毕竟，我从来都做不了主。
“好了，去看看你的弟子吧，我要闭关一阵子，估计再出来你也应该要及冠了……”阎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拍拍我的肩，转身离开了。
我驻足竹林，一时间觉得身心俱疲。半晌，我走回了住所，看见那个站在门外却不敢进去的少年，眉毛一挑。“还不进去，吹了风若是受寒，你就没用了。”我一点也不留情，因为我知道过于松懈对他而言，在这吃人的宗门里，是活不下来的。
“是。”回答的倒是铿锵有力。
我迈入屋中，坐在太师椅上。“自今日起，我便是你的老师。我会将我所学全部教授于你，但若是你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不会认你。明白否？”我凝视他，看到他捏紧了拳头。
“请老师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少年扑通一声跪下，行拜师奉茶之礼。
我喝了他的茶，思索片刻，“你原本的名字是什么？”这种问题本不应该在宗门内提及，因为一入宗门，就要斩断过去，就连过去的名字，都没了意义。但现在关起门，谁也不会知道，我才可以这样说。
少年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一会儿，他轻声回答道：“林云悠。”声音中带着一点哽咽，应该是想家人了。
当年，我亦是从那妇人口中听到了少年的小名，悠儿。
我深思片刻，“入宗门，斩曾经。林云悠将不复存在，不过悠这个字很好。那便唤你，裘悠好了，但求心中的那一份属于曾经的悠闲自在。但跟着我，你要做好比以前要痛苦万分的准备。”我看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老师，我一定吃苦耐劳，勤加修炼，定不负您教导！”裘悠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很好，那阿悠，出去绕竹林跑二十圈再回来。修行若是体力跟不上，又如何举刀？”要知道，虽然正常弟子的刀不如我的双双八十一斤重，但也是高达六十四斤的重量。光凭眼前这个少年瘦弱的身体，估计下一秒都会被风吹走的样子，怎么能够挥刀自如？
“是！”裘悠转身跑了起来，留下我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
因我而死的，我所亏欠之人的孩子，若是日后……我握紧了拳头。不，不会有以后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我会将这个肮脏的秘密，带进坟墓，烂在白骨中，绝不会被他知晓。
出乎我意料，裘悠比我小六岁，心思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固执。三年教导，我将《斩雾断水》刀法全部教授给裘悠，他修炼得很好，但……他太过于严于律己，以至于也用对自己的方式对待自己身边的人。
就拿魏彤来举例，每每来到我这儿，魏彤都是打着商量正式的旗号实则偷懒。而有一次魏彤来找我我不在，就趴在我的照片茶几上小憩片刻。被裘悠发现之后，竟说教起来。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怎能如此懈怠”，“若是人人都懒惰如此，那岂不是不堪一击？”等等。
等魏彤他告诉我时，我才发现，我的教导出了问题。我太过严厉，以至于影响到了裘悠。他的确很听我的话，但他也将自己困住了。我教给他天道无情论，他便一直遵行，以至于现在，他对任何人都是严苛地如同对待自己那样，不讲情面，只讲对错因果，固执地让人既畏惧又心生厌恶。
遇见懒惰懈怠的，裘悠便会嘲讽到那人恼羞成怒却无法反驳。遇见恃强凌弱的，强的那一方他会讽剌胸无大志，只知道欺负弱者。面对弱的那一方，他便会讽刺平常不好好修炼，现如今只会落得个受人欺辱的下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对他苛刻，他便对自己苛刻。不仅如此，也对他人苛刻，如此下来，他在弟子心中的恶形象，已经留下了很多很深的印象，再想转变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我还是对他太过于放手了。这几年我鲜少外出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在学着管理宗门，就连教导裘悠也是跟阎忌教我一样，给本秘籍，放手去学，有不懂来问我。但这种方法似乎并不适用于裘悠……
又听见我唉声叹气，来吃茶的魏彤调侃道：“还在想你那小徒弟呢？我说啊，他日后怎样，与你何干呢？不就是个徒弟，上哪儿不能找。再说了，就他那形象，当一个刑堂堂主也不错，你说呢？”
“既然老师将他交给我，我自然要教好。不过现在看来，我果然还是……”我撑着额头，有些疲惫。
“你瞧瞧，都有白发了。年纪轻轻就少白头，你说你操心这么多干嘛？”魏彤喝了茶吃了茶点油腻腻的爪子就要摸过来，我抬笔打在他手上。
我抬起头看着龇牙咧嘴的魏彤，“近日西北不太平，不如由你……”
“行行行，我不说你那徒弟了，行吧？”魏彤一听，示弱地还挺及时。转而趴在我的案前，嘟囔着，“好无聊啊，出去走走吧齐笙，都要发霉了。”
“你才来此半个时辰。”我只觉得好笑。
“去看看你的竹林不行吗？我那儿就只有老头种的菜园，一点都不好玩。”魏彤撑着脑袋盯着我。
“我还有如此多的卷宗要批，哪还有时间出去？”我指了一下旁边堆积如山的卷宗。
“那其实你是想出去的吧？！”魏彤一脸期待。
“其实并不。我一般出去，要么是去帮裘悠收拾残局，要么就是有任务……”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阵铃响。我转头看去，是只有任务需要我去完成的时候才会响起的铜铃，看来是说不得啊。
“噗，说曹操曹操到，您这张嘴怕是比乌鸦还灵吧。”魏彤调侃着。
我放下笔，站起来整理衣袖，走向了放置刀剑的木托。“帮我看着裘悠，我很快就回。”随后我转身离开。
这次，任务同样完成的很顺利。在回去的路上，我路过一家金石铺子，想了想，走了进去。
一月后，我回了宗门，手里提着一柄刀身鲜红的利刃。我找来了裘悠，把刀递给他，“阿悠，生辰礼。”
裘悠一愣，随后接了过去。“多，多谢老师。”这时候的他嘴巴倒不利索了。
“无需言谢。不过阿悠，赠刀予你，是想让你专心于自己的修炼，其他人，你没必要去管。”我说的还算隐晦，但瞒不过聪慧的他。
“老师，如此懒惰懈怠，怎能成大事？”裘悠一脸颇为怨愤，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那些弟子。
“因人而异，魏彤就是个例子。该修行即修行，该放松就应该好生修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着极高的天赋又有着肯吃苦的心的，阿悠。”我皱眉，静下心来仔细讲述给他听。
“就是因为如此懈怠，魏前辈的实力远不及老师！若他有点自知之明，又怎能不为了要跟上老师的步伐而努力？偏要时刻来扰乱老师的修行？”裘悠咬牙的样子就好像要扑过去咬死魏彤一样。
“裘悠。”我止住了他还想说下去的话语。“搞清楚一点，我不需要任何人跟上我的步伐。我也是宗门的一份子，同其他弟子一样，万事，应以……宗门为主。或许方法不同，但他们始终是宗门一员。裘悠，潜心修炼，会扰乱你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不要去管。明白否？”
裘悠还想辩解什么，我疲惫地撑着脑袋，挥手逐客。裘悠愣了一下，只好起身离开。
但裘悠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我太多的意见，也想着插手去管。但我这一插手，竟是将我和裘悠之间的关系刺破，成了一处嫌隙。
裘悠曾经跟我说，他本以为我可以理解他，理解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宗门，这样做也是为了带动弟子能够刻苦修行。但没想到我无法理解他，反而是站着那群废物的身边，指责他。
我从未想过，裘悠这般偏执，从未。
师徒二人的嫌隙越来越大，而近日阎忌出关时修为不增反退，致使受伤的事也压在了我的身上。就像一座大山，无时无刻压在我的脊背上，我却只能挺直腰杆，不在外人面前泄露出一丁点的脆弱。
难题接踵而来，这一边阎忌的情况刚刚稳定后，另一边一行外出的弟子只一人回归，伤亡惨重，似乎是早有预谋。眼看着派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但回来的却始终只有寥寥数人。我几乎是一夜之间半边头发都白了，疲惫不堪又身心俱疲。几夜没合眼，只埋头想着解决之法。
外头吵闹成一片，都嚷嚷着要给个答案，接下来又该怎么做。我一掌拍碎了红木书桌，才听见片刻安静。我的情绪焦躁中又有些忧虑，还有一些孤独感。
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压在我的身上呢？
好累，真的好累……
清晨，我推开门走出去。后在外面的一行人看见我白了半边的头发，顿时噤声不敢言语。我清了一下嗓子，但还是沙哑地如同砂纸划过一样。“这一次，我会亲自去查个水落石出，劳烦诸位守着宗门，以防调虎离山。”我下达了命令。
“宗主三思！若是连宗主您也……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裘悠率先开口。
“此时不容商量，我亲自去。另外，我现在还不是宗主，宗主也要有劳各位照顾了。”我躬身行礼。
“宗主，即便如此您也要带上些人啊，怎可能让您单独前往？”是“灵”的门主，此刻都已经将担心写在了脸上。
“魏彤跟我去，其他人留守宗门。”我思索片刻，把魏彤带上还能有个照应，至少不用我特殊照顾，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魏彤出列，跟着我一起去正装行囊。然而裘悠却跟了上来，“老师，为什么不让我跟着您去？！”裘悠拦住了我的路。
我此刻正是几夜没睡身心俱疲，也不想跟他纠缠。“阿悠，守好宗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等我回来。”我拍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
“老师，让我跟您一起去吧！”裘悠转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皱眉，心头火开始冒起来。“阿悠，我不希望我再说第二遍。你难道希望我还在战斗的时候照顾你？这不是闹着玩儿的，那群人也不是你平常多管闲事教训的门下弟子。你曾说魏彤应该勤加修炼，追上我的步伐。现在我告诉你，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在战斗的时候能够全心顾着面前敌人的能交托后背的人。而这个人，目前只能是魏彤。”
裘悠似乎是被打击到了，向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我的衣摆。我转头向魏彤示意，率先迈步。我知道我说话说重了，但是裘悠呢？他曾说我不能理解他，他又能理解我吗？
他不能。没有谁能。
我和魏彤快马加鞭，到了几队弟子丧命之处。果不其然，是陷阱。但我也看清楚了背后真凶，那个还说着让我多带几个人免得孤身作战的“灵”门主。
“想不到竟是内敌。”我嗤笑一声。
“这可不能怪我。本来我就比阎忌那家伙强，凭什么要选他做宗主？！就算如此，现在还要将宗主只为交给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杂种，我不甘心！”他狰狞的模样，颇像是恶犬。
“多说无益，取你首级来祭奠我门弟子的在天之灵！”我率先杀了进去，魏彤和紧随其后。
第一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厌权憎鬼寒光扑朔，带着飞溅的血，竟有种寒夜红梅开的诡异奇景。我几乎是机械般运动地挥刀刺剑。长久以来的疲倦让我眼花耳鸣。在我跟“灵”门主缠斗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情况越发严重。尽管在魏彤的帮助下，我成功斩下他的首级，但我还是被一刀刺穿腹部，在魏彤的嘶吼声中，落入滔滔江水中。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丝痛苦，反而有一些轻松。
终于解脱了……
暖阳普照，一双芊芊玉手拨开树丛，却见树丛中血迹斑斑。惊呼一声，随后喊着，“阿姊，这儿有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妙手回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