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林黛玉》明月晚照

2、002

　　偏贾敏爱女如命，林海宠女似宝，岂可放心？长子虽然沉稳，到底年少，不过十五，四子更是幼小，六岁尔，纵有护卫丫鬟等随行，他们也还总觉不够稳妥。
　　“一家子浩浩荡荡，先生嘴上不说，实际必认定我太过骄纵。”林黛玉不前刚过五岁生辰，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因盼这天很久了，生怕入学考有任何差错。
　　一听这话，贾敏妥协了。
　　林海却有些犹豫。自云松道长帮忙改命，他简直一路顺畅。
　　二十五岁长子林宣诞生，又三年次子林宁出世，再四年有了三子林宇，再又两年添了四子林宏，一改林家嫡脉单薄之传统。
　　他的仕途也是一片平坦，守完母孝考了状元，直接进入翰林院天子跟前行走，封兰台寺大夫，后苏州任知府，任满擢升江南巡盐御史，已有七载余，因能预知未来，比之梦中那世更顺遂。
　　此期间，林海不是没有得意忘形过。
　　在贾敏怀着次子的时候，他就差点纳了房美妾。不过在临门一脚当下，林宣重病难愈被判死刑，贾敏险些流产极可能一尸两命，林海方想起云松道长的警告，歇了心思。
　　没几年，林海旧态复萌，却被妻儿近半月昏迷不醒所阻，但终究还存了不甘的绮念。
　　尔今女子地位较五百年前大有改善，名义上多是一夫一妻，私下另有乾坤，尤其文人才子，哪个不风流？传扬开来亦是美谈。
　　直到黛玉降生，那场断子绝孙的噩梦连做了一个月，林海才彻底放弃了红袖添香的奢望，专守着贾敏安稳过日子。
　　阖家兴败系于女儿一身，林海承担不起丁点风险。
　　“父亲。”
　　面对黛玉祈求的眼神，妻子又从旁劝说，加之长子幼子信誓旦旦的保障，林海方同意了，叮嘱林宣一通，后道：“既要上学，为父给你取个大名。且从你兄长，叫林宪，愿你做人守则，行是尊法，如何？”
　　“谢父亲赐名。”黛玉兴高采烈领了，她可不想到了书院大家都黛玉黛玉地叫唤她。
　　准备好仪仗，林宣林宏带着妹妹出发前往书院。
　　至于林宁林宇，被老师们带去金陵游学还未归来，否则他们定是要同去的。
　　扬州书院位于城北，离林府并不远，乘车一刻钟可达。
　　今儿月中，值休假日，除外地求学的住院生，夫子们也多数都在。
　　扬州这地盘上，林海的官职是排得上号的，他又出了名的疼爱女儿，故林黛玉的入学考书院不能说扫径以待，还是很重视的。
　　一屋子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十二位，黛玉竟不怯场，表现落落大方，跟着兄长向老师们行礼，礼丝毫不差。
　　入学考也容易，按例先背三字经，再写大字，最后接对两个小对子，其一合格算过，若皆未合格，在六艺方面有突出才能亦可。
　　于黛玉言，这简直轻而易举，背诵固清晰流畅，只她的字因力道不足稍稚嫩，却难得自有风骨，更绝的是她的回对，不落俗套别出心裁，堪称巧思。
　　负责考核的江老师实未料到，心欢喜，问：“读书不曾？”
　　黛玉答：“刚读到论语。”其实她四书已经读完了。
　　江老师又问：“可解其意？”
　　黛玉点头复摇头，想了想，道：“母亲与我讲解过，懂的，却不甚明白。”
　　江老师不由笑了，屋里的其他老师也跟着笑了，笑意和蔼。
　　“你还小呢！”江老师怜爱地摸了摸黛玉的脑袋，“会作诗么？”
　　黛玉两颊染了点点红晕，应：“作的不好。”
　　边上林宏插道：“怎地不好？父亲说比我好。”不等老师细问，又赶紧把黛玉作的诗念了一遍，一副我妹妹最厉害的样子。
　　那是首五言咏月诗，颇灵动，所欠不过用词工整立意深远，韵味是足足的。
　　黛玉臊得慌，若在家中少不得剜林宏两眼，这会却不能够，只暗暗绞着帕子。
　　哪知，江老师捋着小胡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以你的年纪，作出此诗委实可以。”他本想说委实厉害，但基于爱才，怕小姑娘心性不稳自满，改了口。
　　别人却无此顾虑，一女老师笑道：“岂止不错？立意新颖，构思奇巧，就是我教的丁堂也非非个个有她之能。”
　　大夏的学院按天干分类，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奎，共十堂，一般一年念一堂，不分男女皆五岁入学十五岁结课，从甲堂开始读，结课后男可参加科考女可议亲，若还想继续念书的，便在家自读。
　　黛玉大哥林宣去年年底就结课了，今年才考中秀才，如今跟着林海学习为官处事之道。
　　丁堂乃第四堂，林宇就在此堂，女老师的话无疑是盛赞黛玉。
　　剩下的老师，或真惜才，或碍于林海的面子，皆随意夸了两句。
　　观黛玉未有丝毫骄傲神色，江老师越发喜爱，和颜悦色同她说了些碎事：“明天便正式开课，上午文，下午艺，各一个半时辰，笔墨纸砚学院有备，中饭可在学院吃，也可外面吃。”
　　拜谢后，黛玉道：“先生，我想跟哥哥一起读乙堂。”
　　小姑娘的眼睛黑亮黑亮，点墨般，衬着白皙娇嫩的脸庞，真一副好画。
　　又是一屋子的笑声，开怀。
　　实则林海早与学院打过招呼，为的就是方便林宏照顾黛玉，否则他还真不愿意黛玉上学，宁可给她安排私塾。
　　学院老师先前有担忧，怕黛玉愚钝跟不上课业，导致他们为难，现见其资质极好，皆暗叹不愧是状元爷的孩子。
　　林家兄妹五个，黛玉不说，林宣一直名列前茅，不然不可能一结业就考中秀才，林宁林宇林宏仨要差点，但那是跟父亲大哥相比，比同窗，他们还是很优秀的。
　　黛玉上学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哥，四哥，那人谁呀？”才走时候，恰遇一小公子，身边跟着一中年仆从，双方几乎擦肩而过，因他古里古怪瞄了黛玉两眼，黛玉以为他也是学院的学生，顺口问了句。
　　林宣和林宏都不认识，林宣道：“想也是参加入学考的。”
　　“哦。”黛玉且丢开不管。
　　待上了马车，林宣咳了咳，一本正经道：“玉儿，刚老师们那样夸你，你万不可尽当真。”
　　黛玉故意板起脸：“怎么，大哥是觉得妹妹其实无才腹内空空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林宣急了，“我是说……”
　　“说什么？”黛玉抢过话头，又转身佯装抽泣，其实趁机偷偷给林宏挤了个眼色。
　　“我……”林宣还没说完，便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越笑越大，方知弟弟妹妹与他闹着玩呢，且由他们。
　　笑完，黛玉打趣道：“大哥跟着父亲学了也好一阵子了，怎地还没学到父亲几分精髓？”
　　“可不是，父亲就从不吃这套，精得跟狐狸似的。”林宏拍了拍黛玉的后背，帮她顺气。
　　因只相差一岁半，他俩感情最好，在林宏上学前，常常通吃同睡，养了同样机灵性子，爱玩爱闹爱笑，只黛玉亦爱哭。
　　“怎么讲话呢？”黛玉轻轻拧了下林宏，“小心父亲打你。”说着，眼瞅了瞅林宣。
　　林宏大悔失言，跟着瞅向兄长，手不由曲起，掌间似有戒尺落下。父亲打起人来可不留情，真疼！
　　林宣只当没听见狐狸之言，一脸向往道：“父亲何等人物，我自然差远了。”他打小崇拜林海，言行皆以其做榜样。
　　黛玉林宏相视一笑，逃过一劫的神情。
　　兄妹两个深知林宣性情，既现在不提，自不会秋后算账。
　　黛玉又道：“大哥请放心，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晓得，老师们之所以个个称赞，俱是看爹爹官位罢了。”她虽自视颇高，也打算上学后力争第一，但绝不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