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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   3、
      在别墅一楼货舱的最深处,我缓缓走进去,里面没有人,我旋开墙上的按钮,左侧墙壁的门缓缓打开,一阵百年葡萄酒的甘香扑鼻而来,我拾级而下,在黑暗的通道里弯腰前行,几步之后前方突然明亮如昼,豁然开朗。
      苍绿妖野的大理石地砖在脚下喧嚣,踏在上面恍若一袭青酽酽的旧梦,就像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完全全,身不由己。
      这里不冷不热,很是宽敞 ,十分的隐秘又极其安静。原先是一处用来关押敌人的监狱。有若干的房间,都配有门和气窗。
      帝王黄的墙纸,象征尊贵与权力,它四面八方至铺天盖地,我只觉得压抑。
      灯光从左侧第二间房里透出来,Larry可能就在里面,我深吸了一口气,理理着装,走了过去。
      他在看书,安静专注,没有一丝分神。
      我轻咳一声,他扭头看我,冷哼:“进来前不会敲门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不认为有敲门的必要。”我嘴角含笑,顶过去,“Larry先生,请注意身份。”
      “你不该称呼我为老师么?”他明显怒极,我可以看到他眼理的无数血刃,避开了旁人在场,他收起了温文尔雅,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他在骂我,“没规没矩的野女人。”连语调都仿佛颤抖,他想必是恨透了我。
      我不明就里,依旧忍住,不打算和他啰嗦:“上课了,尊敬的Larry老师。”
      他冷哼了一声,开始教起了那些陈腔滥调。
      从信仰至素质,从身手至学识,从人品至能力。每一项,他都认认真真地教我,虽然时时态度恶劣,但他确实是一个称职的老师。
      也许这样枯燥的生活,本本分分地熬满三个月,终究会过去,我已打算忍下去,也许隆让我受训,并不是为了让我能掌握什么更好的技能,他只是让我学会忍。是的,聒噪不安,是成大事者的大忌。
      可是,太多事情,都难以预料。
      那日,我梳洗完毕,回到地下室,准备接受今晚的八国政治考核,Larry的房间还是透着明晃晃的光,我轻手轻脚,在靠近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以为是隆来看我,正喜不自禁,走了进些才发觉那不是隆的声音,隆的声音总是温柔又缓慢,而那个人的声音冰冷清淡而且阴沉。
      那人在低低在说:“Larry,你终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然后有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我终于按捺不助,探出身去,现身门口,看向里面。
      刚才倒下的,显然是Larry,此刻他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分不清是死是活,这个嚣张的男人,终于也有倒下的一是天,我微笑,毫不吃惊,因为我们这类的人,所遭遇的突发事件实在太多,形形色色之中,我早已学会了冷眼旁观。
      隆曾说过,面对很多事情,你若毫无头绪,那你必须置之不理。
      刚才说话的男人,此刻正立在Larry面前,他也冷冷看着Larry,静静的一个姿势,悬在头顶的灯光映出他一道萧索的影子。
      他一身普通的黑色皮衣,身形颀长,足上皇家军靴的领口处,隐约别了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也看不出什么来历。
      也许他也是某处的杀手,也许是隆的朋友,我走了过去,问他:“你是谁?”
      他扭头来看我,只一眼,我几乎全盲。他长的的确若隆那般英俊,高大挺拔的意大利男子,但又是如此的不同,因为他的脸,他的表情,冷的没有任何温度,苍白而且决绝,于冷艳中飘渺着一丝寂寞。
      他淡淡回答:“叫我夜燎。”
      我不认识这个人,亦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事实上,我认识的人,实在太少。
      “你杀了Larry?”我屏息,冷冷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不理会我,自顾自地低下身去,探手在Larry身上细细地摸索着,他的手修长且有力,动作不急不徐,没有任何顾虑。
      我看到Larry胸脯在微微地起伏着,料想他也还没死。
      “你到底来干什么?”我又问他,这次我明显地发怒。
      他还是不理会我,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向什么人解释。他终于在Larry贴身内衣里摸到了一张羊皮纸,他手一转,那方羊皮纸便隐匿在他手中,办完了事情,他再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动作简洁明利,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我自然不能这样放了他,我闪身拦住她:“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他冷道,轻轻绕开我,又要走。
      “你知不知道这里的主人随时可以杀了你?”我我冷冷盯着他,又加了一句,“你逃不掉的。”
      “你是说德隆?”他嘴角泛起一层笑容,淡淡道,“我怎么会怕他?”
      他不怕他?那他到底是谁?
      沉思间,眼前潇洒冷傲的男人已经走了,他真的很消瘦,走得稳,而且轻。我回头看了看Larry,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灯光照出他昏睡时木讷的表情,很好笑、俗不可耐。
      在强者面前,他也只能永远地睡着,连站立,都不够资格。
      事已至此,不如让他永睡不醒。
      草草处理了一下,我追上夜燎,他已到了地下室走廊的尽头,我喊住他,呼吸恳切:“夜燎先生,请带我离开这里。”
      我是真的想离开这里,隆的确很用心用力的栽培我,但一切皆有目的,我年轻貌美,他只是在利用我这一点,所以他对我的好不再是好,对我的呵护也不再是呵护。我总有厌烦的一天,今天,便是这一天。
      他顿了顿,并不理我,推开走廊尽头处的一扇机关石门,就要走进去。
      “先生。”我拉住他,“我是Larry的学生,可是我不想呆在这种鬼地方,求你带我离开这儿。”
      “你当初如何来到这里,大可以原路回去。”他回头看我一眼,冷得没有任何温度,“我不认识你。”
      “走原路不过是回头路,而我,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我叹,“先生,我的处境,你应该是明白的。”
      他嘴一挑,上下打量我,冷笑:“懂得是一回事,慈悲又是一回事。凡事靠自己,这句话,你也应该是清楚的。”
      “好吧!”我突然微笑起来,“那你跟我一起去见隆,你在他的别墅里伤了人,拿了东西,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他看了看手中的表,神情一凝,便不再与我做任何的交谈,转身蹿入石门后密道。
      在石门闭合前,我也紧跟了上去。密道里狭小而湿润,地面起伏不平,他在前方走得极快,我跌跌撞撞地奋力赶上。
      密道极短,应该是从外打入内的,不知道是何人何时所为,又是为了什么。但势必和眼前的这位夜燎先生脱不了干系,想必他也是从这里进来的。
      我只顾着离开地下室,走得飞快,一分钟后,便破土而出了。
      这里是德隆公馆背后的一片荒地,空气微凉,虫鱼声不绝于耳,这片杂乱荒败的灌木丛中,杂草矮木仅有半人多高。我紧随着前面夜燎的身影,顾不得环顾四周,逃命一般,奔到了马路边,随着夜燎进了一辆停靠在边的灰色捷达轿车。
      这是一辆有档次且内设十分奢华的捷达车,一般的人,是无法拥有的。我不禁又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一起坐定,夜燎并不急着发动引擎,他看着我,目光阴冷,路灯下的脸似镀了一层霜,让人迷醉。
      他好一会儿才说:“从现在开始,一切后果,请自己承担。”
      他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警告他自己。
      我刚才的做法出格到连我自己也不能解释,我就这样离开了那里,义无反顾。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那么轻而易举地离开德隆公馆,但看到夜燎,情不自禁间,我尾随着他,离开了隆。
      无法相信的何止是我,连夜燎可能也只认为在做梦,他不曾想过会遇到我,也不曾想过有一个隆身边的属下会在片刻之间跟他走。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与此同时,汽车发动了。
      我不会去想背后的那些了,是与非,对与错。也许对我来说,任何地方,任何人身边都是一样的,生命不过是从这处到达那处,可能方式会变,但我还是我,日子也总是要过的。
      我只想离开那里,远离隆身边的这种生活,其他的,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因为,我害怕。
      “你要去哪里?”我问他。
      他不说话,只顾着开车,神情专注,像极了曾经的隆。
      “你和隆是什么关系?”我忍不住又问他。
      他还是沉默,目光中没有任何热情,侧脸看去,五官如一块巨大的美玉中凸透而出,神秘且晶莹四射,我渐渐地感到可怖,他会不会杀了我?
      虽然满腹疑问,但我相信马上我会明白的,因为答案离我并不遥远。
      也许是为了赶时间,夜燎把车子开得飞快,窗外的风景一排排向后扑倒,夜凉如水。他始终没有再说话。
      他的脸上依然是冷冷的决绝,不再看我,独自向前方沉默。
      对待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是这样驾轻就熟,用冷漠来遮掩一切。
      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车子越过一小片茶园,我看到易北河畔有隐约闪烁的烛火,星星点点,如女子脖颈上的长链碎钻,游人们的幢幢黑影,来去穿梭,静静的一幕夜市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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