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掌心的一滴泪》夏安娜

5、（四）

　　生活不是悲剧，没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可生活亦不是喜剧，终究无法哗众取宠。
　　S城的的一年四季并不分明，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陆小乔与慕菲依旧在一起。
　　进入高三年级，课业变得冗杂繁多起来，慕菲与陆小乔依旧会忙里偷闲，用难得小憩的时间一起畅想未来。
　　“阿菲，你想考哪所大学？”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慕菲，陆小乔问道。转瞬却又道：“其实我并没有特别好的想法，总觉得，我们还只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下子却要面对未来，好像很遥远。”
　　听着陆小乔的这番话，慕菲心里想着，我又何尝不想念十六七岁的时光？可是时光总是不停地催促，我要快点长大，才能够保护你啊！
　　陆小乔，愿所有的时光都停留，愿所有的烦恼都离你远去，我会穷尽一生去向佛祖祈愿，佑你岁岁平安喜乐。
　　想着，我便开口说话：“小乔，我只愿意你一生喜乐无忧。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慕菲的感情从来都是深沉而内敛的，陆小乔是个聪慧的女子，她能够明白。
　　“阿菲，我只是觉得去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依旧是想和你在一起。有你的地方，我觉得天涯海角也是好的。”
　　听得这样的一番话语，慕菲有一瞬间是震惊的。其实慕菲有想过，在她和陆小乔的这一段友情里，最先开始的是她自己，甚至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慕菲觉得，陆小乔是抗拒她的。可是慕菲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陆小乔心里已经变得无可替代。
　　可是感情不就是毫无道理可言、不计得失的，不是吗？无论谁先开始，无论慕菲与陆小乔有着怎样的过往，两年多来，她早已经离不开陆小乔。
　　“小乔，我想去你的家乡看一看，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大学，我们去北方吧！”
　　“阿菲，我会冻死在那儿的……”陆小乔说着噘起嘴巴，皱着眉头望向我。
　　慕菲没想到陆小乔的反应会是这样的，一时间震惊地望向她。
　　你瞧，十八岁的陆小乔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开心也好，不高兴也罢，总是会无所顾忌的表达，这样的陆小乔总是让慕菲充满了保护欲。
　　陆小乔在向我表达不满的时候总是会拖着长长的尾音，浓厚的鼻音让陆小乔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而这样的陆小乔，是慕菲拒绝不了的。
　　“阿菲，我们去F大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慕菲好像看到了陆小乔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高三的日子是枯燥而又漫长的，后来，慕菲与陆小乔便再也不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
　　陆小乔依旧很有人缘，即使是在这炼狱般的高三，也依然风生水起。
　　此时的陆小乔，身着一身红色的运动衣，在操场上踢毽子。明媚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个女孩子，总是如此的容易满足，长长的马尾在脑后摇曳飞舞，彰显着青春的魅力。
　　慕菲坐在操场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陆小乔。慕菲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会将红色穿的如此明艳，如此优雅；而她也从来都知道，只要陆小乔在的地方，那她便是整个世界唯一的光。
　　十八岁的陆小乔，明艳动人。
　　原本这世间一切的邂逅都是不容错过的美好。但后来慕菲终于明白，一切的美好皆是假象，是最残酷的温柔。
　　高三第一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慕菲代表了洛华中学参加了两千零二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走的那天早晨，陆小乔告诉慕菲，等到慕菲回来，她有一个秘密要对慕菲讲。
　　慕菲在京参加的数学竞赛，得到了第一名。回到学校后，学校为慕菲颁发了荣誉证书，并在全校大会上进行了表彰。上台领奖的慕菲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她却一心只想着能够找到陆小乔一人。
　　陆小乔已经好几天都没来上课了，慕菲每天都在担心，班里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陆小乔的家在哪儿，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就好像，这样的一个女子，凭空消失了一般。
　　慕菲焦虑，却也无可奈何。
　　当消失了一周的陆小乔再次出现在慕菲的面前时，已经是两千零三年的元旦过后了。
　　看着略显憔悴的陆小乔，慕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一向明艳的陆小乔这么的糟糕，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心疼。
　　“小乔，你回来了。”
　　没有华丽的安慰，也没有动情的言语，慕菲所能给陆小乔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一个能够让她放松下来的臂弯。
　　“嗯。阿菲，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陆小乔抬起头问道。
　　“嗯，我记得的。”
　　“阿菲，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吧，一个想念你很久的人。”
　　当慕菲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慕菲是觉得有点熟悉的，可是无论如何却也记不起到底在哪儿遇见过这个男人。
　　一旁的陆小乔趴在那个男人的枕头边，轻声说道：“爸爸，阿菲来了。”
　　噢，原来他是陆小乔的父亲。慕菲又不明白了，为什么陆小乔会带她来见她的父亲？
　　床上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在看到慕菲的那一刻，男人的眼里好像有光在闪烁。慕菲不明白，陆小乔今天好奇怪，还有她的父亲，为什么也那么奇怪呢？那男人的眼神就好像他看着陆小乔的眼神，却又有些不同。那眼神，看得慕菲浑身都不自在。
　　“叔叔您好，我是小乔的朋友，慕菲”。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慕菲并不想失去基本的礼貌。
　　从进来的那一刻起，陆小乔始终是安静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就在慕菲以为这将是永恒的沉默时，陆小乔开口说话了。
　　“阿菲，这是我父亲。”
　　“我知道。”
　　“也是你的父亲……”
　　“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转学来到S城，就是为了找到你，带你回家。”
　　“这是父亲所期盼的，也是我所期望的……”
　　后面陆小乔说了什么，慕菲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她记起来了，两千年母亲忌日，祭拜完母亲回家的时候，她有见到过这个男人。那个时候她还在想，这个男人定是疯了，这么大的雨还往山上跑。如此想来，当真是可笑。
　　很奇怪，慕菲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喜悦。她只是静静地开口：“噢，你是我父亲，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小乔很震惊的抬头看着我，“阿菲，这是给你血脉，给你生命的人，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嗬，陆小乔，你说这个人是我的父亲，那是不是说，你就是我的妹妹咯？”
　　“很抱歉，我没有亲人。”
　　“这一点，陆小乔你应该最清楚。我只有母亲，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
　　床上的男人在此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听到他用微弱的声音问我：“小菲，怎样，你才会原谅爸爸？”
　　快要走出病房的我停下来，望着走廊上不断来去的病人医生，静静地说：“这句话，你应该对我的母亲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陆小乔在身后追上我，向我质问：“阿菲，我没想到你的血是冷的。他就快要死了，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
　　“好听的？”我转过头瞪着陆小乔：“陆小乔，你还真是会说话。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们一家就在算计我了吧？何必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的死活，与我有何干系？”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第二天，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F大校长去世的消息。此时的慕菲才知道，那个男人，是F大的校长。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刻意的安排。
　　后来，慕菲转学去了别的学校。听说陆小乔在那个男人死后，依旧留在洛华中学。
　　曾经的慕菲与陆小乔，是所有人羡慕的好朋友。现如今的慕菲与陆小乔，是彼此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经的慕菲，发誓会保护陆小乔一辈子。曾经的陆小乔，是慕菲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原来啊，曾经的诺言并不是能够相守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