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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或者是为了吹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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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比较野,基本周末都是七点一起来就去外面浪,等我爸下班了都没回来,我爹也懒得管我,不过每天晚上都会等我回家。都10点多了,刘埝铰链制造厂门口的黄灯下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我鼻子不禁酸了一下,父亲就是父亲,这么晚了还在等他的儿子回家。
但就是他手里拿着的棍子有点让我尴尬。
我爹极不正经,所以因为反差萌,我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严肃脸),那时候我一直被我妈收拾得比较干净,后面我妈去服装厂做工人后,这苦差就落给了我爸,我爸比较懒,不愿意帮我洗脸洗脚,我妈去的第一天,我就没洗脸没洗脚爬上床,我爸为了培养我自己洗漱,就趁我睡着,往我脚底板滴502胶水,第二天我发现我的脚粘在凉席上动弹不得,他就说,让你不洗漱就睡觉,你看你,被污垢黏住了吧。
小时候做的噩梦都是由床头那张黑白色的海报引起的,时至今日,我也想不起海报上那人究竟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脚下踩着细高跟,倚在一辆老式汽车上面,嘴里叼着一只烟,披肩挂在手肘上,香肩袒露,很迷人。再加上那时候黑白电视机里总播放的天使爱美丽里那首孤单的钢琴曲和手风琴曲。我的梦境就陷入了那个黑白、无声的世界,就像突然置身于卓别林的电影里,非黑即白。身边的人跟你言语不通,昼时苍白无力,夜间漆黑无比。每次这样的梦境都要循环上几天几夜,等我被当地警察抓到煤矿里挖矿时就醒了。醒来时,那个倚在车上的摩登女郎朝我微微一笑,吓得我感觉起床,这个噩梦直到我九岁时搬家后才结束。
小时是个药罐子,吃药不管用时我妈就带我去我干奶奶那,她是个神婆?总是用碗装满米,然后用一块布在我身上轻抚而过,倘若她不让我喝我妈指甲上刮下来的末泡出的水的话,我还是挺喜欢到她家去的。
她还算是个有良知的神婆,也懂一点医理,结合那套方法,算是发了家,人孩子病重她也不耽误,捯饬几下就说这吓得太厉害,孩子吓伤了身体,她抽不了,得去大医院。
我爸对我心极宽,八岁那年跟他抢电视,挨打,我跑出家门,他直接把门给锁了,我砸了几下他不开,我就去镇上找妈妈,鬼知道那时候几点,刘埝村到钱圩镇也不知道有多远,印象中老爸骑着凤凰都要骑十几分钟才到。
我就这么出门了,踩着乡间的石子路,借着月光在路边排水沟里的反光走了估计有一半路,一辆面包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还好那时候的人还古道热肠,买得起面包车的也不是什么落魄人,不然的话,我可能现在就在人民广场看着你们吃炸鸡,然后表演头顶皮桶的断腿乞丐少年了,
那位叔叔下车问我:“小bang友,侬哪哈呀里头一估宁又拉外头?”
“啊侬去寻妈妈。”
你见过我妈妈吗?小蝌蚪如是说。
他让我告诉他我妈妈的厂名,他带我去,一车人在指责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然后以为我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一个劲得让我吃水果,搞得我像骗吃骗喝的。
到了厂门,我清楚急得我妈厂牌上的工号,在传达室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她了,她看到我的表情不好描述,用现在的话来讲大概是一脸懵逼?
着急之下都忘了跟人道谢,就任由那群人走了,事后我后悔呀,应该认那个开车的当干爹,那时候买得起车的可是有钱人,指不定那人就是王健林呢。
我妈回去跟我爸闹离婚,吵了很久,后面他就去厦门了好像,几个月才来看我一次。买一些以前从不舍得给我买的零食,看着我吃,我递给她,她就说妈妈不爱吃这个东西,谁知道她爱不爱吃呢,可能是想减肥罢。
四年级时因为户口问题要回老家念书,我爸异想天开“让他自己回去吧,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能一个人去福建砍了柴担回来,第二年就自己来上海闯荡了。”
我一惯讨厌被他看低,就承了下来,说我自己回去,妈又跟他吵,不过这次吵的没那么凶,可能是我有个弟弟了吧。我爸还想让我带一万块钱回去,被我妈直接劈头盖脸甩他脸上。
那是夏天,我妈在我内裤上缝了个兜装了一百块钱,口袋里几十块钱,行李袋里还有个暗袋里面还有些钱。
我爸还在教我怎么逃票,又被我妈骂一顿。
我妈交代一定要把我送上火车,我爸说好好好,结果把我带到嘉兴火车站就不管我了。我自己买票,坐车,搞定一切。傍晚六点回到广丰,一看最后一趟公交已经开出,只剩下开面包的师傅,十块钱,公交只要三块,后面师傅说看你年纪这么小,我就收你三块吧,你莫要声张。我心想,不行啊,兜里那么多钱回去怎么成,我得找个网吧玩把泡泡堂。
我寻思着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回不去了,没车。要不在广丰住个旅社吧。我妈说包车!第一次听到我妈说这么豪气的词,一般她死也要等公交的。
“包车也没车。”我有点支吾,她在那头犯了愁,我激动得想一会儿上哪找黑网吧。
“我想起来了,你有个表哥在广丰,你去找他吧。”
“诶?有车了有车了,车来了,我走了妈。”
回到家自不多言,浑身被大姨搜了个精光,后面到我二叔家吃饭才知道,我爹也没那么能,第一次出门也是跟亲戚去的,读了十年书愣是初中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