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耘者

2、离开

　　第二天早上起来，邵寒特意将自己收拾的精神一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觉得这应该是他见苏岩昭的最后一面了，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所以他想尽可能的给他留一个好印象。这样即使想起来的时候，在他的印象中也不至于太过于落魄。
　　咚咚咚，邵寒敲响了门。他没有拿那份钥匙开门，因为他不确定里面会不会有一些自己不想看见的人。
　　出来开门的是苏岩昭，邵寒跟着他进屋，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看到上次那个小男孩。他还以为他一走，苏岩昭就会迫不及待的将他请进屋当另一个男主人呢。
　　屋里的东西还是他最后一次收拾的模样，基本上没有怎么动过。邵寒看着洗手台前那两个相互依靠的牙刷，苦笑出声，那模样简直比哭还难看。邵寒将衣物收拾打包好，将牙膏牙刷洗面奶类统一仍在了垃圾袋中后，来来回回查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这个家里面再没有他的痕迹为止，他才敲响了书房的门。从他进门只是以后，苏岩昭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中，他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忙还是不想见自己，只是现在自己要走了，以后也许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了，总归是要打一声招呼的。
　　“走了？”苏岩昭将脸从屏幕上抬起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邵寒。
　　“嗯……”邵寒还想说什么，说什么呢，难道要他笑着说祝你们幸福？犹豫了半天，四目相对无言
　　“苏岩昭，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不知道是被苏岩昭淡漠的眼神刺伤到了，还是他这几天理所当然的冷淡态度刺激到了，邵寒说出了一句自己听了都发愣的话。
　　苏岩昭显然也被邵寒这句话说楞了。从撞破他出轨到现在，邵寒几乎一句责怪他的话都没有，甚至连他提分手都能理智的答应。现在却站在门边看着他，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苏岩昭心中一紧，嘴上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看着邵寒关上书房的门，良久的，盯着那扇门板，听着行李箱在地板上的咕噜声发呆，直到外间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知道，邵寒走了。
　　出了小区的门，邵寒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林峰家的电话。他没想到，苏岩昭竟然问都不问自己接下来是去哪里，以后住在哪里，有什么打算，甚至连那晚的道歉都没有。他邵寒算什么呢？和那些外面的鸭子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邵寒脑中突然蹦出来一句话，还是当时林峰对他说的，“TMD的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喂了狗！”他想笑，这不就是喂了狗了吗，不只是只狗，还是只白眼狼。
　　急速的刹车声还没让他从自己的情绪中醒过来，脑袋就感觉到像是磕到了什么硬物上，热热的液体流到了脸颊上，紧接着一段天旋地转，他脑中能想到的却是苏岩昭完全解脱的神情，他知道，他完了。他放不下那个人，甚至在生命的危难时刻。既然你这么想离开我，那我就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吧……

　　邵寒是在一阵嘴巴的涩意中清醒过来的，此时正是半夜，周围一阵静谧。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哪里，不过他猜想应该是在医院。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件双人病房，房间不大，隔壁的病床被布帘挡着看的不是很清楚，瞅见床头放着的水杯和水瓶，邵寒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坐起给自己倒一杯水，却被头顶传来的阵痛停住了手。忍着疼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他才慢慢记起之前的事。他去了苏岩昭的家，他去收拾东西，他坐车离开，然后……他出了事故。
　　邵寒想笑，当初自己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竟然还在开心自己终于从苏岩昭的魔咒中解脱了出来，却不想世事不会像小说中写的那样轻松。他没有离开，苏岩昭不会回头，而生活，还是要继续。
　　他摸索着找到了护士站，恳请护士找来了自己的手机，给自己的好友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却是一直无人接听。也难怪，这半夜的打电话给他，能接到才怪。邵寒苦笑了一身，朝护士道了谢又回床上继续休息，等着天亮。
　　第二天林峰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时，邵寒正翻看隔壁病友的一本小说。
　　“终于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早上有做检查吗？”看着林峰额间跑出来的汗，邵寒笑着将床头的水递给林峰。
　　“身体很好，你放心吧，医生说这两天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对了，你有通知苏岩昭吗？”
　　邵寒心中一紧，捧着书本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你告诉他了？”他极力让自己的表现的像是一般朋友的询问。
　　“你出事的地点正好在他家附近，周围有以前认识你的，看到你后就直接去他家找他了。”
　　“唔……那是他送我来的医院？”
　　林峰回他一个’不是他还有谁’的眼神。
　　邵寒将手中的书放下，道：“这件事你先别和他说了，我自己来说吧，医院那边……”话刚说到一般，就被门口的来客打断了对话。
　　“只要我不来，是不是就是等出院以后才告诉我？”苏岩昭看着正朝自己发愣的邵寒和林峰，很想丢这么一句话给他们。可是却在进门的一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没有哪里难受？”他将公文包放在床尾，站在那里远远的说道。
　　“没有了，不是很严重，谢谢。”多年不见的生疏与客套又用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中。
　　“那就好，早上医院打电话给我，我顺便过来看一下，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还赶着去上班……你注意休息。”丢下这句话，他提起他的手提包准备离开。却在不经意间将步子放慢，他在等，等一句留他下来的话。可是知道病房的门关上，他都没有等来他的一句挽留。
　　离开的就是离开了，能挽留下来的只有怜悯而已。病房门关上的瞬间，邵寒觉的，自己的力气也随之耗尽。林峰看着邵寒惨白的脸色，想要冲着苏岩昭的背影骂上两句，却不知道骂什么；想要安慰邵寒两句，却也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倔！
　　第三天早上，瞒着苏岩昭，瞒着林峰，邵寒办理了出院。自此三年，朋友间谁也不知道邵寒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