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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及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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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之中,那个稚气的少年已经相貌堂堂,无一丝童真时的模样,他们也再不能如幼时那般无忧无虑,
她也渐渐明白他他想的是什么心思,渐渐明了他为何那般快接受了她这个姐姐,可笑的是,她却从未发觉他心机如此深沉。
她开始处处避着他,不去理睬他,年少时的初心,终于还是在这权势之下越走越远;可当他随身侍卫求她去探望他时,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了他。
“姐姐,如果说筠儿是喜欢姐姐的,姐姐相信吗?”
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整个屋子里都是酒香弥漫,他就那样拉着她的手,豆大的泪珠啪塔啪塔落在她手背上。
她不记得怎么是怎么从他宫中跑出来的;依稀记得,那一夜下了很大一场雨,雨水冷冰冰的落在她脸上,砸痛她的脸,砸碎她的心,雨水与泪水融为一体,被尽数冲刷干净。
假的,假的!他定是有了什么新的阴谋,定还是想把她作为棋子利用!
凌筠啊凌筠,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被你骗了那么多年,又怎么还会相信你的话,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仍然希望自己可以相信你的话呢?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我们也永远没有可能啊。
“陛下?陛下?”女官的声音传进耳中,吓得她从梦中惊醒,已然满脸泪痕。
“陛下做了噩梦?近日定是操劳过度了,虽说国家大事不可掉以轻心,可是这龙体却也不能懈怠了。”女官一边说着,一边为凌璎珞擦拭着脸颊便的泪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有些心疼;这一路上,她的一切,她何尝不是一清二楚的。
而她对于宁王的手下留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臣让御膳房为陛下煮了解乏的羹汤,陛下可要用些?”她手一顿,像是精疲力竭的点点头:“好。”
刚刚过上皇子生活的凌筠并不习惯,或许是因为她帮过他一次,给了他现在的生活,也或许他只熟悉她一些,也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是为了别的,他跑过来找她,缠着她说想喝燕窝粥。
其实她完全可以让御膳房的人为他准备,可是她却鬼使神差的想跑去为他亲自做一次。
可当她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凌筠将粥喝下去时,却看见他蹙蹙眉头吐了出来:“糊的。”
凌璎珞一直藏在袖子下满是血泡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可……可能是御膳房的人打了盹,对皇子的膳食竟敢怠慢,该罚。”
凌钧笑着点点头,露出可爱无邪的虎牙,她也低头笑了笑,可她并不知道,她低头那一刻,凌钧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她的左手的袖子上,像是想透过袖子看清她伤成如何。
如今,左手上那时烫伤的疤痕依然隐约可见,却再也回去不了当初。
她曾答应替他修好玉佩,明明知道不可能再修好,她还是执意去做;最后只得让人重新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去送给他,说是修好了,看着他的笑容,她却有了愧疚,玉佩已经碎了,又怎么修的好?她不过,是穷尽心力找了块一模一样的罢了。
如今那玉佩在月光下仍是格外亮堂,月光下的白衣男子坐在房梁之上,看着手中的玉佩无言,眉间透着丝丝冷意,邪魅诱惑的丹凤眼也带着无尽的深邃,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自讽的笑意,长发随意披散身后,任凭夜风吹捧。
白衣更胜落雪,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璎珞……”其实,他多想叫她一声璎珞。
那一年她及笄之日的时候,他看着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左眼边以那颗朱砂痣边,描了一朵血红的落梅,在她的笑靥面前,周围的桃花都好像失了颜色,天地间好像就只有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她看着他,笑得倾城,缓缓伸出手:“筠儿,到姐姐这里来。”
她带着他在身边,接受着朝臣们的祝贺,而那些王公贵族眼里流露出来的惊艳与其他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他也知道,公主是要和亲的,无论是君与臣,还是国与国之间,是永远逃不过的。
而他也知道,他的姐姐,凌璎珞,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条路的。
自古,并不是没有女皇继位的先例。
看着她的笑,那么倾城又那么迷惑人心,可他心里却不知是什么在作祟,突然就狠狠甩开她的手,跑回了自己的寝宫,他也真切的听到后面有人急切的唤着他的乳名。
那一夜,他第一次喝了酒,不胜酒力的他喝的烂醉如泥;她遣退宫女走了进来,心疼的把他手上的酒盏拿开,声音悦耳安心:“今天筠儿是怎么了?怎么喝酒了?”
“还喝这么多。”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含满了宠溺,凌筠此时竟有些不喜欢,不喜欢她这样子对他。
这么亲切,却也……只是亲切。
“姐姐,你及笄后是不是就要嫁人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答非所问,她听后愣了愣,良久后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筠儿,姐姐终归是要嫁人的呀。”
“我不想你嫁人!”他听后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姐姐,为什么我还长不大?”
她竟是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笑道:“钧儿很快就会长大了。”
后来,他总是在问她,他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她总会笑着说……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