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木易飞扬

7、仅此而已

　　最后还是赵竹马请的客。
　　说好的她请客，可是却忘了没带钱。陆青梅既内疚又飘飘然地默默吃了顿早膳，回到家时已是大正午。
　　一进家门便被陆刘氏拉倒角落咬耳朵：“青梅青梅，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陆青梅一脸茫然。
　　“你和赵家竹马啊！”陆刘氏笑得很荡漾，“你个小妮子，连娘都差点被你骗了。娘还道你怎么一直没动静了呢，原来卯足了劲全留着昨夜里了啊。”
　　想起自己女儿昨夜里抱着某人的手劲那个大，怕是连十头牛都拉不开。陆刘氏一脸感慨，“看来，亲事什么的都要开始准备了啊……”
　　“……”亲事……
　　陆青梅心头一凉，面色冷了下来：“陆刘氏。”
　　“嗯？”陆刘氏还沉浸美好的幻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女儿的表情。
　　“我欠了他十两银子。”
　　“嗯……啊？”
　　陆青梅道：“我和他，只是这样而已。”
　　只能这样而已。
　　他回来了，会在这里多待几天，然后会和邻里的她多见上几面，这让她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她从来都不会说谎。
　　可最后，他会回汴京。
　　就算整颗心都溢得满满的，可他们，却仅此而已。

　　陆青梅回房简单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一袭墨绿色男装，她还是觉得自己适合这样的，简简单单。
　　饱着肚子又用了顿午膳，陆青梅很没形象地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大摇大摆出门了。
　　她先去的红绣庄，一般这个时辰，芸姐都会在红绣庄坐镇。
　　然而红绣庄的伙计却说，他们家的大小姐已经半个月没来过红绣庄了。
　　半个月没来？她那视事业如生命的芸姐？
　　绝对不正常。
　　陆青梅担着满肚子的疑惑跑到苏府，逮住个下人一问，又被告知大小姐去郊外的观音山祭拜还愿了。
　　她怎么不知道芸姐还有颗虔诚的佛心？
　　堪堪驾着马跑到观音山，寺庙住持又说，苏施主半柱香前便下山了。
　　陆青梅一阵气闷，诸事不顺啊。
　　她郁闷地望着大殿里，那尊慈眉善目，俯瞰众生的观音像。
　　半晌，她轻叹一声，缓缓跪了下去。
　　住持问：“陆施主郁气入心，不知所为何事？”
　　陆青梅道：“我找了芸姐半日，屡屡错过，不郁闷才怪！”
　　住持道：“相遇皆是缘，不遇亦非过，前尘往事，施主何以如此耿耿于怀。”
　　“你试试大热天的东奔西跑找不到人！”陆青梅斜睨他一眼。
　　住持淡淡一笑：“陆施主心中知道，贫僧所指，并非苏施主。”
　　“……”
　　身旁，一个个善男信女，跪了，拜了，又走了。住持悠悠然走开，而陆青梅还跪在观音像下。
　　犹豫许久，却不知该求些什么。
　　佛说，心诚则灵。可她最心心所愿的，却只是无妄执念。
　　难得来一次，陆青梅最后还是投了几枚香火钱，求了几只平安符。
　　回到青龙城时又是一日夕阳西下。
　　陆青梅再次跑到苏府，轻车熟路到了苏大小姐闺房门前，见到蝶衣竟没在房中随身服侍，而是端正地站在门口候着。
　　见到她走来，蝶衣上前问安：“姑娘好。”
　　“好好好。”陆青梅随意应着，顾自往里走去。
　　蝶衣快步后退几步，退到门口，恰恰堵住了陆青梅刚要推门的手。
　　陆青梅一时愣住。
　　“小姐已经歇下了，姑娘今日请回吧。”蝶衣道。
　　陆青梅望了望头顶，日落处的天空红光盈盈，“这么早？”
　　“小姐说，今日甚是困乏。”
　　陆青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往日，她出镖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来找她，找她谈一谈沿途遇到的风景，评一评其他地方发生的趣事。
　　有时候一说，便是一个昼夜。
　　多年来都是如此。无论自己多么疲惫，不管她是否忙绿。而今日……
　　“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犹豫地问蝶衣。
　　蝶衣沉默着摇头，看一眼房门，朝她歉然地笑了笑。
　　看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啊。
　　脑海中一闪而过李晓知的话，三少。
　　陆青梅沉默半晌，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交到蝶衣手中：“我求了几只平安符，等芸姐啥时候出来了，帮我送给她。”
　　蝶衣觉着锦囊有些眼熟，下意识便问：“这是观音山上的平安符？”
　　“嗯呢。”
　　蝶衣道：“小姐今日也去了那处，可惜竟没遇上。”
　　“是啊。”陆青梅摸着头笑道，“听说，观音山上的平安符很灵的呢。”
　　蝶衣看了陆青梅一会儿，微微朝她福身：“那蝶衣便先代小姐谢过姑娘。”
　　离开苏府时，烈日已然沉没到浩瀚的天际之下，一轮皎洁的月，悠悠然挂在半空。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带走了一天的燥热，却怎么吹不走，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