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火》木叶籽

77、一空

　　修真功法的公布，使得整个无名城，还有地下城，一瞬间变得热烈而又平静下来。

　　吴明从修炼中醒过来，天还未亮，感受到火棘仍在熟睡中，吴明用眼神描绘爱人的眉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来到露台上，将目光移向依旧缀满星子的天空，静默着整理心里的思绪。

　　鸡鸣声将他从无边的情丝中惊醒，无名城已经苏醒过来，各种吆喝声渐渐响起，老人、小孩慢慢出现在市集的街道上，而年轻人，要么聚集在城门口，要么沉浸在修炼中。

　　小孩子要修炼总是困难的，而且这里的小孩本来就不多，偶尔听见他们的欢笑声，这个城市就增添了一分生气。

　　城里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大多是老人，却也不仅仅是老人。

　　李乐怡最近尤为繁忙，生老病死本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但人们对于生的渴望在任何时候都会减退，尤其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然而，世界并没有留给人们更多哀痛的时间，对于死去的人，甚至连一个纪念的仪式都不会有，都是草草掩埋在城外一片荒芜的土地里。

　　病了的人焦急地寻医求药，身体健全的人则疯狂地修炼。

　　无论地下地上，都是这样。

　　身边第一个离开的人是龙老四，吴明竭尽所能也没能留下他。龙老四自己却很释然，他活得已经够久了，久到许多事情她都记不清楚，本以为灵气的增加能使得生命得到延续，结果却是太晚了，临走前，他依然是微笑着的，还颇有兴致地和卫老头拌了会嘴。

　　“老家伙，我要先一步重修轮回了，你就拖着你的老身躯等着我回来找你。”

　　“我才会等你再来膈应我，我会离得远远的。”

　　“不等就不等，我想木铮了，你说我会见到他么？”

　　“你想也不要想，你要在被那家伙骗，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别瞎说——什么时候打赢过我，”龙老四低低咳了几声，话还没说完，就离开了。

　　吴明看到卫老头转过身抹眼泪，两人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就算没有当初的情爱纠葛，就着千万年来的互相陪伴，也足以催生出难解难分的情感。

　　他没有去安慰卫老头，那人也不需要外人的劝解，只是需要发泄一番。

　　龙老四的离去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即使在末世依然能有美好生活的幻境彻底破灭。

　　无论是环境的剧烈变化还是丧尸病毒的风靡，都没能影响到无名庄园里的人，事实上，他们的生活虽然多了些困难，却依然是顺利，没有大忧愁的。

　　然而从龙老四开始，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生命的大限以至，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就是一夜过后，身体有衰弱几分，然后慢慢无病无痛地离开。

　　吴明找不到原因，就像是一个随机抽取的奖励，没有缘由，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无名城慢慢陷入一种恐慌里，地下城也是一样，甚至整个龙联盟都一样。

　　于是天一教又开始宣扬了，他们说这是天罚，无法可解，无处可逃。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玩弄于鼓掌中一样，不会给你致命一击，却会不断增加你的精神压力，将你一步步逼入绝境。

　　但是，为了什么？目的是什么？

　　吴明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人能为他解惑，他心里有一个更荒诞的猜测，却是头一次想要向什么东西祈求，不要真如他所想。

　　无论如何，与里世界主脑的沟通已经刻不容缓，不可避免。

　　那个东西也变得更加强大了，它甚至给自己去了个名字，就叫一空。

　　如今，一空存在于地下城的各个角落，火辕也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只有它想出现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吴明在原启智的带领下进入地下城一个黑漆漆的屋子，“就是这了，一空最近最喜欢待的地方是这里。”

　　“他知道我来了？如何交流？”

　　吴明才将话问出口，前方的虚拟屏上就出现了一个笑脸。

　　“你好！”吴明试着问了一句好。

　　果然，屏幕上也出现了“你好”的字样，看来它能够听得到自己的谈话。

　　“你不想找到你的同伴了？”吴明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想。”
　　“丧尸病毒是你故意释放出来的？”
　　“是。”
　　“空气的变化你感知到了么？”
　　“什么？”
　　看来是没有。经过这三个问题后，吴明停下来故作思考状，而它却变得不耐烦了。

　　“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也要吻你三个问题。修真是什么？我可以修真么？我怎样才能离开这个身体？”

　　吴明没想到对方干脆利落地回答问题，是为了抛出自己的疑问。只是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令他有些惊讶。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你今年几岁了？”
　　“几岁？我们没有这种算法，如果俺这里的说法，就是2岁。”

　　它还真像是获得了传承记忆的刚出生的小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于他的问题，吴明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简单介绍了所谓修真的事情，告知对方不能修真，而且也很难离开这里之后，一空的情绪非常激动，具体表现在快速流动的乱码屏幕和室内不断闪烁的刺眼灯光。

　　等了好一会，它才平静下来。

　　“我可以收回丧尸病毒，你带我离开这里，可不可以？”

　　吴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意外的请求。他确实有办法送它离开这里，但需要冒险，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低头想了片刻，还是选择诚实地告诉对方。

　　因为一旦知道它只是一个才两岁的小娃娃后，之前想的那些方案就都没有决心实施了。

　　“我有办法送你离开盖亚，但去到哪里，并没有把握。”

　　“你很好，不像之前那个老头，没有骗我。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我会去找你的。”

　　回到无名庄园时，吴明还有些回转不过来，就这样轻易与一空化敌为友，火棘和其他人知道消息后也一样很意外，纷纷说这是个意外之喜。

　　吴明没有比其它任何时候更期待吴暗的醒来，现在他能够确信，这里灵气的变化，肯定和吴暗有关，他弄不懂他的意图，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需要对方给于解答。

　　一空果真如他所说的在三天后的一个早上拜访了无名庄园，在大厅里留下“早上好，我决定住在地下一层的实验室”的字样，丫丫妈把这当做一个恶作剧，知情的人却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空给他们打的一个招呼。

　　一空的到来，可谓有好有坏，好处是它非常聪明，帮助很多人解决了问题，坏处就在于，主堡里几乎没有隐私，为此，吴明将三楼的所有电子设备就搬下楼，对此他十分无奈。

　　龙少年毫无疑问是欢迎一空的到来的，还与之一同探讨天锁的研究问题，他对一空没有任何芥蒂，俨然将对方当做了一个智能百科全书和随叫随到随问随答的导师。

　　而一空也很乐意假扮这样的角色，他喜欢跟着龙少年，两人的相处模式最后演变成了一空屈身在一块电子表里，随时随地都跟着龙少年，为此，龙少年还和果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眼看着事情都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了，围城的丧尸在吴明见过一空后的那一晚就消失了踪影，因为一空选择站在吴明这一边，地下城高层对无名城的态度是越来越好，吴明的担忧却不减反增。

　　因为不明缘故而死去的人依然在增加，但城里的人却已经不再恐慌这件事情，因为死去的都是老人和儿童，这被天一教解释成为世界的自然选择与淘汰，毕竟他们属于更弱的那一群人，越来越多的人也相信了这种说法。

　　这也是吴明所不能理解的，为什么要从这些人入手？他起初认为这一切是世界为了回到它原有位置所做的努力，可事实又似乎并非如此。

　　一空讲过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出生后有了自己的记忆，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弄出了一个丧尸病毒，它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灭掉人的存在，搜寻自己的同胞，只是没想到不仅没找到同类，而且会有人能够免疫这种病毒，并从中获利，更过分的是，还有人借此机会闹出了夜半人失踪的事情，把它也弄糊涂了。

　　修真在盖亚的出现，使得它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情，它本来不属于这里，若可以离开这里的话，离开才是最佳的选择。

　　尽管记忆并不是很清楚，但一空还是知道，它本该生活的地方，时空是可以千变万化的。

　　既然后来发生的一切与一空无关，吴明就不得不往其它的方向去思考。火棘也是一样，这会正在头疼人们不知不觉失踪和死亡的事情。

　　吴明看着窝在角落矮塌上的火棘小脸皱成了乱糟糟一团，不由得放松起来。

　　他笑着看向火棘，就这么注视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向来敏觉的小家伙的反应，便开口笑道：“想什么呢？快成一小老头了。”

　　火棘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只觉得这一眼看到自己心里，心湖不自觉地泛起了层层涟漪，然后泛起了滔天大浪，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许久没有亲近自己的伴侣。

　　火棘的抱怨和疑惑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吴明堵住了嘴巴。等到回想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随着气温开始下降，夜间依然人离奇失踪，白天依然有老人小孩死去，无名城周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自由居住区，唯一让吴明高兴的是无名城管理起来更轻松，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修炼，不断修炼。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个好天气，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