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没有放弃》包儿小白

7、原来我们都不知道

　　苏祁苍白着脸抬头看着窗外的树叶，或许是窗外更远的地方，仔细听着吊瓶里的营养液有规律的低落的声音。屋内的沉默膨胀在每一个角落。他缓缓闭上发红的眼睛，过往像是湖底沉睡的被惊醒的泡沫一层一层的网上四散开来，最后带着覆盖的气息涌向湖面和心头。

　　那时候好像也和现在一样，夏天是最让人烦躁的。耳边女生压低了的尖叫声，脖颈上黏腻的汗水，刺眼的光线。仿佛闭上眼，伸出双手就能触摸到。除了那个人，一直挺拔的背影走在他眼前，自己却没有勇气上前说早的人。好像做的最多的就是不停的查课表，双目死死的搜寻，再不停的锁定那个名字。叶黎。心口毫无预兆的一跳，没有缘由，似乎就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不知道这样日复一日的装作若无其事，偶遇，跟在他的身后有什么意义。他有的时候会抬头看看天空。却又发现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什么意义。自己傻笑一会就又抬脚看着身前不远不近的背影跟了上去。看到他进了篮球场，想想自己也不懂篮球，便又在树荫下偷偷看了对方手持篮球，几步助跑后一个帅气的上篮的流汗的耀眼侧脸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叶黎幽黑的双眸中开始荡漾着一层一层的涟漪，在LED灯光的招摇下异常的亮眼。眉头微微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转了个弯，来到了医师门前，扣了扣门，很显然对方很诧异刚刚异常暴躁的男子竟然还会来找自己。想着，却又发现叶黎的神色很是阴翳，心里咯噔一下。

　　“医生。告诉我苏祁现在的身体状况。”满是不容拒绝的口吻，让对面的医师不禁手心出汗。“这个……病人现在身体很差，咳咳”医师不自然的咳嗽，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嗯。”叶黎面无表情的挑挑眉示意他继续。“需要大补！而且根据身上的伤痕来看，新旧交替，淤青处皮下还包着血，下手很狠，看来病人之前受过很严重的欺侮。”医师说完又小心翼翼看了看叶黎的神色，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拿着茶杯的手指不停的颤抖。

　　叶黎眼睫毛微垂，遮挡住了幽黑眸子中的腥红。全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并不是普通人压抑愤怒的表现，相反，却像是一个常年行走于黑暗中的人所表现的杀戮与残忍。他没有说话，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弧度。只是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欺侮伤痕他坐在了过道上的消毒座位上双手紧握，闭上了双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扇形的阴影。像是黑祤，一身黑色的羽毛，却独自在雨夜中前行。是的。这一次，他开始不知道如何判断下一个方向在何处，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该横冲直撞嘛？睫毛微颤，干脆放任自己压迫着的神经，任由大脑皮层传递过来的回忆，一动不动的感受着。

　　就好像知道鱼跳出水面，乌云黑压压聚集一片，就会下雨打雷一样。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有个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从上第一天的自习课开始。而且那个人是个男孩，还是上次微红着脸站在一堆女生中慌乱的手足无措的男孩。他快速的走到拐角，贴着墙壁，抬头看了一眼凸镜上反射出来的人，呆呆的迷茫着站在路口一会看向左，一会看向右，似乎在做一个很大的抉择而犹豫不决，小脸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他蹙了下眉头，便装作从另一栋教学楼走出，迈向了左边的拐角。余光瞥见对方立马挺起了沮丧的腰身，又害怕跟丢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便起了戏耍的心思，步子一下子快，一下子慢。等到他习惯了自己快的步伐，便突然转向了右边的路，脚步停顿，静静等着什么一样。果真，当苏祁一不小心没刹住车撞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窘迫的神色，低着头看着鞋尖，“学，学长。你，怎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马捂住了嘴巴，连耳根都开始发红发烫起来。

　　“嗯”怎么突然停下了是吗？叶黎的黑眸中流光闪过，嘴角微勾。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兀自走开了。走到了对面的篮球场，随便投了几球，见旁边的小树荫下男生离开的背影觉得篮球再打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想了想也走上了那条小路。

　　图书馆在一条笔直的林荫小道的尽头前，一进门时的头顶迎面往下扑来的冷空气让人神清气爽。他在进门处就已经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瘦削的身影。

　　屋内一点没有嘈杂声都没有，冷空气迅速在巨大的书架与书页间来回穿梭。叶黎舒服的微微眯起了双眼，忽视旁边拿着手机对他拍照的女生。

　　“啊!怎么数学连图像都这么难啊!”书架的缝隙里突然传过来了一阵轻声的埋怨，带着压低了的干净好听的声线。

　　他稍微低下了身子，透过书架的缝隙，装作拿书的样子，却半眯着眼睛。或许是第一次的窥探，但是他却并没有什么不好。

　　身穿格子衬衫的男孩蜷坐在书架的角落，将脸深深的埋进了书页间，不是还有几声抱怨。他又快速的一瞥。平稳的嘴角似乎颤了颤。

　　书好像拿反了吧。。。。。。。

　　快步走出图书馆，身后又传来无休止的小声的嘟囔“真难!怎么跟踪都这么难！”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怕再不快点走，会当场笑出来。引来更大的骚动

　　阳光静静的洒在少年微皱着的眉头上。静谧又美好。

　　似乎，时光真的会温柔的对待着每一个世界上的人。

　　所以，或许，并不是在你遇到了谁之后你开始变得四处寻找。

　　或许，谁又早在更远的地方更早的看见了寻找中的你。

　　苏祁胸膛微微起伏，室内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静谧却又温柔。

　　叶黎站在半透明的玻璃前，透过阳光的直射看了看那个睡着的人，便径直走开了。

　　我们也许都一样，迷茫又彷徨。
　　只是你在我的十九岁出现了
　　而我却在你的十九岁到来了
　　唯一相同的是，原来我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