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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我竟然和马纳同龄 ...


  •   “……我还是觉得这么说有问题。”

      就在我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落差,也说不清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因对自己高大上身份的过于自信而生出了那么一丝丝微妙的不平衡时,那个音色偏低的女声忽然毫无征兆地远离手上的这个录音装置,转向了旁边的什么人。

      “要真对现有情况一无所知,突然抛过去这么几个名字,她对得上号就怪了。”

      是的,对不上号,完全对不上号。虽然“第14号”和马纳这两个名字多少还算耳熟,但塞拉斯是谁?这个说话的女人又是谁?交代遗言之前,请务必做个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好吗?

      “能拿到这段录音,就说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下一秒,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了我的耳中,“最多,给她解释下我是谁。”

      你是谁?

      什么意思……?你不是……

      “如果‘塞拉斯’这个名字听着尚有些陌生,”那个女声便再度凑近了我手中的这个录音装置,“‘库洛斯·玛利安’,总应该知道是谁吧?”

      “刚才提到的塞拉斯,塞拉斯·坎贝尔,就是你当下所熟知的库洛斯·玛利安。”

      ——嗒。

      我虚搭在桌沿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动了下。

      先前想不通的、意识不到的、无法理解的所有细节,终是在这一刻,被串联在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当我问过“库洛斯在哪儿”,又画蛇添足地提及塞拉斯的下落时,会被玛萨一眼就看穿伪装。

      原来他们……竟是同一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塞拉斯是师父,这个总觉得在哪儿听过无数次,音色也比一般女性要低的女声,该不会就是……

      我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细究之下却又莫名合情合理的念头。

      会是……圣母之柩的那个玛利亚吗?

      原来玛利亚生前,和师父是认识的?

      也知道他们的那个什么复活计划?

      那个传说中的“第14号”,到底策反了教团多少驱魔师啊……

      为避免被后续的惊天内幕吓到,我环视一周,还是捧着这只没翅膀也没尾巴的低配版蒂姆,坐到了房间正中那张在一众冰冷的实验器材中显得极为格格不入,却意外符合师父一直以来品位的真皮沙发上。

      “奔着刺激记忆的话,果然还是应该从头过一遍的吧?”疑似玛利亚的女性似乎在同师父商量,“给我点时间捋捋该从哪里讲起。”

      ……所以你们这些交代遗言的,就不能事先打个草稿之类的吗?

      “你全名叫塞西莉亚·法莱,”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是贵族出身的埃布尔·法莱和坎贝尔三姐弟中的长女玛格丽特·坎贝尔的第一个孩子。”

      玛格丽特·坎贝尔。

      原来有关母亲名字的部分,师父并没有骗我。

      只是,坎贝尔……?

      我蓦地意识到什么。

      所以师父和我,真有血缘关系的?

      只不过不是爸爸,而是舅舅?

      ……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也正是源于这层关系,你才会同坎贝尔家次女卡特琳娜收养的那对双胞胎,也就是马纳和涅亚,在童年时代有过一段短暂的接触——他们小时候确实玩过一段,没错吧?”

      最后这句,显然不是在问我。

      “他们同龄,肯定见过,不然涅亚也不至于过了十年都还能把她给认出来。”师父没什么所谓地答,随即也不知想起什么,啧了下舌,“明明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像玛姬,她父亲那边特有的灰发还有坎贝尔的红发、黑发,也没一个遗传到,却被涅亚那家伙一口咬定就是玛姬的孩子,还擅自带来打断了我当时的实验……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小鬼。”

      早在玛萨问出“你现有的记忆是到哪里”时,我心里就已有了某种不能为外人道的猜测。录音中女声的那句“暂时还不确定你的记忆恢复到何种程度”,则再次证实了我此前的猜想——她们说话的对象,恐怕并不如“第14号”之于亚连那般,是沉睡在我体内的某个存在,而自始至终,都是我本人。

      这个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别的暂且不论,单说那个同龄……是我想的那个同龄吗?我和那个涅亚,还有马纳,同龄?

      可马纳,不是亚连养父的吗?

      如果还活着的话,保守估计,也有4、50岁了吧?

      我、我和他同龄?

      虽然我一直都对传说中的姐弟恋心怀向往没错,也一直都在暗搓搓地期望着有朝一日能一跃成为拉比最喜欢的姐姐辈,哪怕只有外表呢——但这何止成为了姐姐辈啊,这都直接越级成奶奶辈了好吗?

      “我记得,后来是发生了海难?”那个极有可能是玛利亚的女人又和师父确认过一条信息,才转过来继续,“大概在你6、7岁的时候,你们一家四口不幸在某次赴友人约的途中遭遇海难,全船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我觉得她可能会想知道自己是如何生还的,怎么说?”

      一家……四口?

      除爸爸妈妈和我外,还有谁?

      “谁知道,这部分她只和涅亚提过,好像是跟她的那个什么曾祖母有关……用不着那么麻烦,这里设下了魔导结界,随便给她开个头,剩下的让她自己想。”

      ……您就管这个叫“那里有你想知道的全部真相”?

      谁家真相还需要听众自己脑补的?

      想象力再丰富,仅凭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你是那次海难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也根本没可能脑补出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吧……

      ——不,或许真的能。

      我呼吸微滞,只觉得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眼前竟好似真的浮荡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昏黑的舱房,围在周遭影影绰绰、看不清面目的人影,脚下冰冷、湿漉又黏腻的液体,以及……突兀的闪光灯。

      很像我一直以来做的那个梦。

      而梦的最后,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个不知什么人扯上甲板,接着便是阴风和巨浪。天空蓦然倾斜,一切都变得深黑而模糊,只余冰寒刺骨。

      “给我。”我微微出神,又过几秒,才惊觉眼前的低配版蒂姆已然被师父拿在了手里。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许多,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概括来说,就是你因为溺水,把脑子泡坏了,除个名字外什么也不记得,就这样独自在外漂泊了近十年。”

      “是涅亚,无意中遇到你,认出你,你才终于知晓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里。”

      我屏息听着,不想这句话过后,整间实验室却陡然陷入一片难言的沉寂。过了能有一分多钟,装置中才传来“刺啦”的一声,像是师父擦燃火柴,重新点了根烟。

      “所以,你感念他的恩情……”

      等等,这中间是不是稍微漏了点什么?这就感念他的恩情了?这恩情……很大吗?

      好吧,仔细想想,确实也不小?但总觉得似乎远不止如此的样子?

      随着这一念头的产生,仿佛根植于记忆深处的某根弦被猝不及防地拨了下,我只觉眼前一晃,视野中的一切再度变得模糊——好似自己并非处于什么陈朽的实验室中,而是抵墙坐在某条冰冷的石板路上,隔着周遭如烟似雾的雨幕,戒备地打量着什么。而前面不远的地方,有昏白的光线自巷口破旧的路灯处漫射而来,明明灭灭地在雨丝中漂浮。

      “我”目光下移,发现面前还伸着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我”却不为所动,直到很久以后,听对方说了句什么,才缓缓将手搭了上去。

      也将那只原本白皙干净,尚还属于少年的手,彻底染上了鲜血和泥污。

      所以,他应该是救了……教了……他应该是帮了我……一个什么忙。

      如此,我才会感念他的恩情,成为了……

      “——成为了他最爱的哥哥的保镖。”师父不带一丝感情地为我翻涌着的思绪作了结语。

      我:“……”

      总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啊?起码,不只是这样啊?

      但要我拿证据说话,我又拿不出,眼前似乎始终隔着层薄薄的什么,明明剥茧抽丝,呼之欲出,却又怎么都戳不破,触不到。

      “这就是你隐于当前伪装下的真实身份,以及和马纳、和涅亚之间全部的联系。”

      “再后来,”听声音,师父像是轻轻呼出口烟,“就是涅亚身死。不过死前,他曾将记忆尽数放入了一个叫‘亚连’的人体内。”

      一个叫“亚连”的人?

      提及亚连时的这种语气,当时的师父……并不认识被他们列入计划的那个亚连吗?

      “但中途,却出了意外。”

      意外?

      “于是,塞西莉亚,你就成为了‘最后的保险’。”

      等一下,什么叫……“最后的保险”?

      “只交代这些,她听得懂吗?”一旁的女声问。

      问得太好了,一句都没听懂,可以的话,请务必用简洁明了的大白话逐一进行解释说明。

      “等到记忆恢复,”师父却只撂下了这么一句,“就全懂了。”

      叮嘱过一句别忘把桌上的怀表也一起带走后,我手里的低配版蒂姆便“嗞啦”一声熄了火,任我如何拍按,都再无动静。

      我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桌边找了找,果然在一堆杂乱的文件下,翻到一块做工考究的金属怀表。能看出并不便宜,缝隙却好似被什么给焊住了,我掰了半天,都没掰开,只好暂时作罢。

      玛萨意料之中并没在外面等我。推开建筑物锈迹斑斑的铁门,又在门口杵了一会儿,我才试着照之前的步骤又原封不动地来了一遍,果然看到爬满光阴气息的建筑物如水波般散去,眼前所见,再度恢复了墓碑林立的景象。

      只是相比几个小时前,冷风已停。云消雾散的晴空上,暖阳高照,并不过于浓烈,也不刺眼,洒在身上干燥而温暖。

      我披着松暖的阳光,于墓碑间穿行,鼻端满满都是被微风卷来的青草的气息。随着教堂的渐近,被繁枝茂叶割裂的一缕缕日光中,还依稀可见有细小的尘埃飞舞。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仿佛刚才的那间实验室以及在实验室中所看到、听到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场不能为外人道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我风衣的口袋里,此刻就躺着那块师父再三叮嘱我一定带上的金属怀表。

      我本想好好跟玛萨道个别,却被回到教堂的巴巴告知对方刚刚出门,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我不可能在利物浦等到晚上,便没强求,直接乘火车回了河对岸的伯肯黑德,又通过位于伯肯黑德的连接门,迈进了也就数日不见的新总部。

      “拉比?拉比早就回来了,这个时间的话……应该和亚连他们在食堂吧?”

      告别在地下研究室做着相关记录的利巴班长,回到房间放下行李,又匆匆洗了个澡,我才在窗外接连不断的闷雷声中,赶到了食堂。

      一进去,就看到他们三人一如既往地坐在西侧那两排几乎算得上我们专属的座位上,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我起初还只是走,渐渐地,从走变成快走,又从快走变成跑。

      拉比侧对着我,叉起一块烤肉,在往嘴里送,却蓦地感应到什么一般,侧过头。接着飞快放下刀叉,起身绕过长椅,配合地张开双臂。

      下一秒,我便一头扎了过去,拉比熟练地卸去我撞上来的力道,把我抱了个满怀。

      “……我说你们两个,”被迫旁观全程的亚连嘴角抽了几抽,“能不分开还不到一周就跟几个世纪没见了似的吗?”

      我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往拉比的怀里拱。

      一直以来,哪怕忽遭师父交代遗言,哪怕毫无防备地被玛萨带去墓地,哪怕在那间陈朽的实验室中获知所谓的真相,我都自认足够冷静,足够镇定。除听到自己竟和亚连已经过世的养父同龄时,心态稍微有那么点崩外,情绪并没如我预想中那般,有过什么太剧烈的起伏。

      不想看到拉比后,却好似有什么憋了太久、压抑了太久的东西顷刻决堤,我忽然便不安起来。

      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恐惧和不安些什么,只好……

      嗯?等等?

      “你身上,”我抬起脑袋,不太确定地问,“是不是有股……奇怪的味道?”

      并不难闻,有点像……草药的味道?

      他受伤了?

      “啊,这个,这个啊……”

      “这个我知道!”对面的亚连举手抢答,“拉比早上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掉了几根头发,就拜托书翁也给他抹了那种防止变秃的药!”

      拉比:“……”

      拉比:“别听他胡说!才没掉呢!我、我这不过就是在防患于未然而已!”

      我目光飘忽了下,不自觉地朝他发顶瞟去一眼。

      拉比:“是真的啊!你相信我!”

      好好好,相信你相信你。

      拉比本想也拉我坐下一起吃,得知我已经在火车上吃过后,当即放下刀叉,表示自己也饱了,毫不犹豫地踹了亚连他们两个,拉着我就回了房间打算说点悄悄话。

      “拉比,其实……”

      我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刚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以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透露给他,走廊中就骤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还不是一般的警报。

      前线传讯,世界各地忽于同一时间出现大批恶魔,具体原因不明,只知数量还在持续上涨中。是以科姆伊立刻通过司令室的广播下了紧急指示,命令总部及世界范围内的所有驱魔师,即刻放下手头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距自己最近的方舟连接门。

      “拉比,塞西,你们是去哪儿?”

      刚穿过地下研究室的“门”,踏入方舟,就撞上了明显是吃饭中途被打断,嘴角还沾有一点奶油的亚连。

      拉比和书翁被派往了清国的黄山;亚连要去希腊;我的目的地,则在西南亚的约旦。

      “那就过会儿见了。”经拉比提醒,亚连抹掉嘴角的奶油,刚要先我们一步穿过眼前的连接门,就被我突兀地叫住了。

      “怎么了?”他疑惑转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还是现在就把神之道化给亮出来比较好吧?”我听到自己如此说,“谁知道过去会是个什么情况。”

      “有道理。”亚连恍然,和赶上来的林克对视一眼,果断发动圣洁,披上了神之道化。

      我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借着站位形成的死角的掩护,趁拉比和林克不注意,又往他披风下面藏了点血。

      “怎么就只提醒亚连啊——”两人走后,拉比控诉似的拖了个长声,顿了顿,又叮嘱,“塞西才是,一定要做好充足准备再出这个门。如果敌人数量太多……啊,刚才听利巴说,优也在约旦那边?这样,如果实在打不过,就躲到优身后去。有他在,不管发生什么都肯定会搞定的。”

      你确定这么做不会先被神田拿六幻给砍了吗?

      “总之就是一定要万分小心,加倍小心,然后就是……等回来了,我有……”

      “打住!千万不要说那种‘等回来了我有话想对你说’的话!”

      “——东西想给你看。”

      我:“……”

      我:“这句也不行!这就是那种典型的说了就会出事的话啊!”

      “欸?这样的吗?”拉比惊恐地睁大眼,连忙找补似的捂住嘴,“那我收回去!塞西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我配合地捂住耳朵,大力点头:“我什么也没听到!”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能有十几秒,我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我缓了缓,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上前半步,勾下他的脑袋,贴了上去。

      拉比目光一颤,刚想捧住我的脸,就倏地察觉到什么,改为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推离些许,同时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塞西……?”

      “太激动了,”我不是那么太好意思地解释,“一不小心就把舌头咬破了。”

      “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啦。”拉比脸上的疑惑顷刻便被自己头发的颜色取代了,又示意我张嘴,想看看咬得严不严重,“疼不疼啊?”

      “不……”

      “——你这半吊子!到底还在磨蹭些什么?”

      然后我就看到眼前的拉比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那我就先走了哦?”

      拉比只好揉着脸从地上爬起,老老实实地跟在书翁身后,踏入了通往黄山的13号门。

      就在他身影即将消失的一瞬,我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慌,下意识紧走几步,想要去拉他的衣角。却终究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被他披在身后的深红围巾,随着主人的转身,在自己眼前划过一道半弧,继而连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

      我慢慢停下脚步,只身站在空荡荡的方舟中,看了一眼前方的13号门,又看了一眼亚连离开的6号门,有那么几秒时间,竟莫名生出一种只有自己一人被遗弃原地的错觉。

      不过一次战斗而已,还不至于如此,结束后,马上就能再见了。

      我深吸口气,抬脚迈入了通往约旦的那扇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我竟然和马纳同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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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强迫症终于断断续续地修完全文了,三次忙成狗,开始存稿下一本(_ _) 下本想写晨曦公主或天行九歌,肯定是这两本之一,大概率先开晨曦。 奶一口预收: [天行九歌/秦时明月]去他的意难平 [晨曦公主]磨刀霍霍向绿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