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和谁约的啊，这么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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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来，”我放下今天看到的第七本童话书，指指自己，“我是不是整个总部中，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知道LV.4长什么样的驱魔师啊？”
亚连和拉比闻言，都是一顿；就连特意没和我们坐在一起，躲在长桌另一端暗搓搓给他家鲁贝利耶长官写监视报告的林克，也抬头瞥了我一眼。
亚连琢磨了下：“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是？”
“嘛，我倒觉得没见过超幸运的。”拉比合上手头的记录，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东西长得很瘆人啦，看到绝！对！会做噩梦的！”
“没错，”亚连深表赞同，“也不是说以前的那些恶魔长得就不吓人，但总觉得LV.4和它们……有着某种本质上的区别，就好像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冰冷而恐怖的气息……总之，还是不见的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好奇呢？”
“干嘛好奇这个啦。”拉比无奈地趴回桌上。
“当然也不仅仅是好奇，你们想啊，”我像模像样地给他们分析，“从过往的经验来看，恶魔这种东西，一旦出现了只晋级的，基本就快流水线似的批量生产了吧？那么问题来了，身为长期坚守在战斗第一线的驱魔师，却对自己即将遭遇的敌人的真面目一无所知，这在今后的战斗中，不是就会很被动、很容易吃亏吗？”
亚连和拉比对视一眼，似乎觉得我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可是，要怎么让塞西知道LV.4的长相呢……有了！”亚连灵光一现，飞快从散落在桌上的各式文件中，扒拉出张白纸，“我画给你看吧。”
“谁画？”我脱口而出，“你画？”
这才过去几天啊，你就忘了当初画“第14号”时的惨痛教训了？
“嗯？”偏偏当事人还对此毫无自觉，甚至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眨了下眼，“怎么了塞西？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问题，你画吧。”
客套的下场，就是在我和拉比的眼皮底下，成功出炉了一张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的四不像。
“难道……”我一脸深沉地摸着下巴，“难不成……”
是营养不良的大鹅？总不能……是畸形生长的地狱三头犬吧？
不是，你这画得让人猜都没个方向猜，可就有点过分了。
“啊——算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亚连。”拉比叹了口气，拿过纸笔，“还是我来吧。”
“什么意思嘛，拉比！”
拉比没理他，把纸翻到背面，三笔两笔地勾勒出一个头顶光环、背生双翼的大肚子人形。
这是……天使？
长得好恶心啊。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拉比把纸推过来，“除去部分恶心的特征，总体来说，有点类人？塞西，如果撞上了长成这样的家伙，你就……”
我就？
“立马调头，”拉比一脸严肃，“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对我就这么没信心的吗！
“不过……确实怎么看都和人很像啊，”我重新拉回话题，“而且越看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才不让你看的嘛。”
“现在懂了。”我深以为然，看着看着，忽然将正反两面做了个对比，一脸凝重地得出结论，“这还真是……没法比呢。”
亚连：“……”
亚连反应过来，不满地瞪我一眼：“喂！”
“你说你，在师父身边跟了那么久，怎么连点他那个简笔画的皮毛都没学到呢？”
“说得好像你学到了一样，你跟着师父的时间比我还长呢，还不是照样把拉比画成了一只兔……”
我腾地从桌上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拉比：“？”
拉比微妙一顿，不太确定地开口：“那个，亚连刚刚……是不是提到我的名字了？”
“不，他没有。”
“不，我没有。”
正以一种相当不雅的撅屁股姿势趴在桌上的我，和不仅被我捂了嘴，还被我瞪了眼的亚连，异口同声地答。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拉比仔细观察了下我和亚连的表情，拖着长声点评，“很可疑啊——”
“怎、怎么会呢？”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的亚连干笑两声，在我使眼色和磨牙齐上的疯狂威胁下，忙不迭地补救，“真的是你听错了。”
“不，你百分百提到我了，”拉比笃定地反驳，“还说什么塞西把我画成了一只……欸？塞西，你画过我吗？”
“没画过，”我端端正正地坐回到椅子上，脸不红心不跳地竖起两指，“保证没画过，绝对没画过，打死也没画过。”
开玩笑，我会告诉你不但一直被我裱在宿舍的墙上还被你亲口认证过的那张兔头就是你本人吗？我不会！
想都别想！不可能！
拉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们几秒，本还大有些穷追不舍的架势，最后却不知怎么，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深究。
“还是回归正题吧。”拉比往桌上一歪，一手撑着脸，一手点了点被我拿在手中的画，“正如塞西所说，在今后的战斗中，肯定会和这种级别的敌人多次交锋的，我们……都要小心了。”
亚连点点头，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这个LV.4，”我迟疑地问，“非常强吗？有多强？”
在场的人中，只有我没现场近距离接触过那只由众多高位恶魔进化而来的LV.4，光听他们此前的描述，总觉得难有直观的感受。
“这么说吧，”拉比举了个简单粗暴的例子，“大概就是比LV.1、LV.2还有LV.3加起来，都还要再翻几倍的强吧。”
“这么夸张？”
“并不是夸张，”亚连说，“早在第五研究室的时候，我就有过类似的感觉了……LV.4的出现，就像伯爵在告诉我们，驱魔师也好，教团也好，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从这个世上抹除。”
这多少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了。
而令人更觉毛骨悚然的是，同样接触过LV.4的拉比和林克，都没有反驳。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江户的那场决战，当时一直作壁上观的千年伯爵，也曾像这样轻描淡写地丢下过一个黑球，顷刻便将整个江户夷为了平地。
虽说目前尚未得知它那个黑球的具体投放条件，但要真没什么限制，想怎么丢怎么丢，那还要什么“黑暗三日”？
直接十几个二十几个黑球下去，铁打的世界也没了。
偌大的图书馆中就这样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逐渐加压，沉沉落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我看看因对LV.4有着过于直观认识而肃容沉默的亚连和拉比，又看看端坐在长桌另一端，不知何时已然停下手头工作的林克，也跟着放轻了呼吸。
“现在也只能等等看师父他们这次开会的结果了。据科姆伊先生说，中央此次就是基于这个目的将他传唤过去的。”最后还是亚连率先打破沉默，揉了揉脸，长叹口气，“不管怎么样，都希望师父他能平安归来吧。”
“只要他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确与诺亚一族毫无关联，自然能够顺利返还。”林克忽然一板一眼地插了个嘴。
亚连偏过头，给了我和拉比一个无奈的眼神。
“不过……果然我们自己不变强的话，是不行的。”亚连深吸口气，“不断战斗，不断磨合，不断变强，直至消灭世上所有的恶魔，打败诺亚一族以及他们背后的千年伯爵……当下摆在我们眼前的，也就仅存这么一条可走的路了。”
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的吧？
你怎么就知道，千年伯爵的那个“黑暗三日”，完全不可行呢？
……等等。
我倏地顿住，一时只觉得心如擂鼓，比往常快了一倍不止。
我刚刚……在想什么？
“好啦，亚连，这才过去没多久，还是先不要讨论这种沉重的话题了。”拉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没看塞西的脸色都不好了嘛。”
我被自己的脑补骇了一跳，乍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呆呆转了过去。
拉比和我对视不到两秒，就又双叒叕条件反射地抬手，朝我的发顶伸了过来。
……他还真是摸上瘾了。
拉比的手这次却没能落下。他中途不过无意一瞥，扫了眼墙上歪歪斜斜的钟，原本如常的脸色就蓦地一变，腾地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亚连也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差点忘了，我和人约好这个点过去的！坏了坏了，好像已经晚了。”
和人约好？
我头上两根隐形雷达瞬间竖了起来。
“和书翁约的吗？”我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问。
“不，不是老头。”
希望哗地被浇灭。
“来不及了，先不说了。”拉比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东西，拔腿就走前，还不忘把看完的几本书摞到一起，往我这边推了推，“拜托了塞西，一会儿别忘了帮我放回去，还是昨天的位置——回见！”
我：“……”
还是不是人了？不但当着我的面火急火燎地跑去和别人约会，还大言不惭地让小心脏哇凉哇凉的我留下来帮你善后？
我立刻不高兴地板起脸。
拉比却连个眼角余光都没顾得上给我和亚连，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朝图书馆的门跑了过去。
真是的，到底和谁约的啊，急得脸色都变了。
“那个，等等！等一下拉比！”亚连顶着我突突过去的死亡视线，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和谁约的啊，这么急？”
“是杰利啦——”
拉比的尾音就这样消失在了图书馆重新闭合的门后，只余带起的点点扬尘，在透过窗户外射进来的淡金光柱中无声飞舞。
“杰利……？”
我和亚连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黑色教团的厨师长杰利，生理性别为男，内心却比绝大多数女性都要来得细腻。没记错的话，当下这个时间段，通常是他和李娜莉还有米兰达的女子茶话会时间——我也受邀参加过几次，但因为重色轻友，拉比又老在同一时间喊我来图书馆看书，就没再去过了。
不过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还真是个奇怪的组合。”亚连说。
*
然后我就发现，不止那天，接下来整整一周，拉比每天都会在某几个固定的时间段去找杰利。
连带着和我还有亚连一起看书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自一年前接到保护师父的任务以来，我们一路上吃住都在一起。即便回到教团，习惯使然，也常常会不自觉地黏着彼此。从而也就导致了他这么一不搭理我，两个人真的开始各干各的后，我冷不丁还有点微妙的不适应。
所以他天天找杰利到底是去干嘛啊……
有次我实在按捺不住，便偷偷摸到后厨门口，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塞、塞西？”拉比从里面出来，乍一撞上我，紧张得整个人都结巴了，“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狐疑地眯起眼睛，刚要开口，就被他身后的杰利热情地招呼了一声：“什么什么？塞西来了吗？来得正好，快来帮忙试吃一下这批新烤的……”
“——杰利的意思是，他们正要去做今天的晚饭呢！”拉比一下抢过了话。
我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片刻，冷不防闪到左边，朝里面看去。
“啊！塞西！”却不想一动作，就被拉比眼疾手快地握住肩膀给扳了回来，“你、你这个时间来食堂，是饿了吗？”
“确实有点？”
我说着一顿，趁他不注意，又飞快从右边探出身子。
“里面真的没有开饭啦，”然后就又被拉比不由分说地按回了原位，“倒是外面……看！那边还剩下不少巧克力饼呢！要不要先过去垫垫肚子？”
我没出声，老老实实地顺着拉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接着骤然回转，原地起跳，试图从上面突围。谁知刚蹦跶，就被拉比从上摁住了脑袋，于是……于是我就无论怎么使劲都再蹦不起来了。
我：“……”
不是我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想当初在峡谷，我不就是这么对待咪咪的吗？
只是相比我之于咪咪，拉比之于我，显然更难突破。这人的长宽高超出我太多，基本完全罩住了我。
“啊——我知道了，塞西是来找我的对不对？”拉比开心地得出结论，也不等我反应过来，果断扒拉着我转了个180°，推着就开始往外走，“后厨这边太乱啦，还都是烟，我们还是出去说吧！走啦走啦——”
我边被拉比推着往外走，边转回头，试图磨蹭些时间：“可是……”
“哇！看那边！”下一秒，就又被他原封不动地把脑袋给掰了回去，“没想到中午的草莓派也还有剩欸！”
什么？草莓派也还有剩吗？
不对！差点被他转移话题！
但拉比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走过去后，叉起一块，就塞进了我微张的嘴里。
别说，放软了还挺好吃。
……吃完这块再问好了。
结果我刚把嘴里的这块嚼嚼咽了，嘴边就又被拉比怼上来一块。他一块一块不停地喂着，看架势，完全不打算给我开口的机会。
算了，我光速妥协，反正吃完再问也来得及。
却不想一语成谶，还没等我把中午剩下的草莓派消灭干净，便有卫兵匆匆而来，通知包括元帅在内的全体驱魔师，即刻前往司令室开会。
我和拉比是最晚到的，进去时，科姆伊堆满各式各样文件的办公桌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人群正中，初愈的李娜莉心事重重地坐在科姆伊身前的椅子上。而套在她脚腕上的两只血红圆环，就是此次开会的议题。
据科学班初步研究，考虑是通过与装备型圣洁适格者的血液交换，从中衍生出的新型武器，即由装备型圣洁进化而来的未知产物。因为本身的性能介于装备型和寄生型之间，是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圣洁类型，教团方面暂将其命名为“结晶型”。
但也因为完全脱离了装备型圣洁的范畴，本质上更趋近于寄生型圣洁的用法，多多少少会对适格者的身体造成一些不利影响。
简言之，就是通过缩减寿命换来的变强。
“这种……转换和进化，”提艾多尔元帅提出疑问，“目前只有李娜莉能做到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科姆伊摇头，“从研究得出的结论来看，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发生在其他装备型圣洁适格者身上的概率也很高。”
也就是说，在场的人中，除我和亚连外，未来都有可能和李娜莉一样，从装备型转化为结晶型。
包括拉比。
我微微侧头，想去看他，却撞见书翁眉头紧皱，严肃地和拉比对视了一眼。
会议结束后，还没等拉比和我道别，就被板着脸的书翁叫去说悄悄话了。
我一个人落在偏后的位置，听到乔治的声音，侧头隐晦地看了一眼那个乐颠颠跟在提艾多尔元帅和神田屁后的身影。
这段时间，我少说也想了不下十种能置他于死地的方案。
但无论利用催眠借刀杀人，还是找准时机亲自动手，都因他最近老黏在提艾多尔元帅的身边以及亚连对我的知根知底，而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亚连又处在这样一个被监视的敏感时期，如此紧要关头，被发现一名一直对他心存怨恨的驱魔师后补横死教团，很难不被中央的那帮人拿来大做文章。
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以上都还只是外因，更要命的是……每当杀念一起，我脑袋里便会如魔音贯耳一般，洗脑式播放师父于厉闪劈下的那一刻，对我的警告。
如果被亚连……还有拉比知道，我曾切实地杀死过某人，而对方，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还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同伴”，总觉得有些东西，就真的再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却并不妨碍我对那种即将出现的局面心生抗拒。
所以果然……
“在想结晶型的事吗？”亚连冷不防从后拍了下我的肩膀。
“……嗯，”我回过头，毫无破绽地答，“没错。”
所以果然还是要从长计议。
暂时就先看住亚连，不让他和那个乔治有任何独处的机会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