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已坑》宽窄包子

12、致！

　　凌晨三点，宋米菲从噩梦中惊醒。

　　“你膝关节怎么回事儿？！”
　　“喉咙放松！放松！用小腹呼气！”
　　“呀，你昨天又吃什么了？眼睛和脸怎么这么肿！！”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梦到了以前当练习生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前一晚，权至龙提到她以前去YG面试过，而且还往他车子里塞了CD。或许，是因为前一晚，权至龙说要与她签约后，又让她一遍遍下夜场去表演，去带动人群，嗨翻现场氛围。
　　然后，再一遍遍把宋米菲叫回包厢，对她的表演进行分析、点评。

　　宋米菲很清楚权至龙的意图。

　　他在进一步了解她的实力，同时，也向她展示属于权至龙的制作能力。

　　而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三年前，自己还在leon的时候。Leon entertainment，是韩国最大电信公司旗下的子公司，旗下拥有知名的音乐娱乐网站Melon，同时还具有完备且强大的发行渠道，市值7000多亿韩元，是足以与S.M、YG等韩流大佬媲美的演艺企划公司。
　　但截止到目前为止，leon旗下最知名的艺人，依旧只有IYOU一个。

　　这并不是leon捧不起来人，而是leon……压根儿不怎么捧人。

　　从很多年前开始，公司的主要事业版图，就一直在发行，后来又加上音乐网站。
　　对于艺人，一向奉行自由放养原则。

　　但，凡事总有例外。
　　Leon唯一的例外，出在2010年末。

　　那一年，是IYOU自2008年出道后，终于凭借着一首《好日子》大火。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被这惊喜砸得有些晕头晕脑、欢欣鼓舞。即便，公司的收入大头，依旧和艺人板块无关。但乘借着IYOU迅速上位的势头，企划部有人野心勃勃地提出——要重视起艺人培养与打造，像S.M，像YG、JYP那样，对旗下练习生严格要求，最终推出能经得起市场考验的偶像团体阵容！

　　那时候，leon旗下练习生，包括宋米菲在内，有男练习生5个，女练习生9个。

　　女练习生的平均颜值，高于男练习生太多，而且人也更多。

　　于是拉马上任的偶像团体计划项目组组长，在酒桌上拍着大腿定下来——
　　要在两年内，打造出堪比WG、SNSD、K-ara那样，清新、可爱又全能的女团！

　　噩梦一样的日子，来了。

　　凭心而论，时至今日，宋米菲其实都很感激的是——当时的李室长，亲自去说服公司上层，给她们请来了一流的声乐老师、编舞老师、健身教练以及营养搭配师，还给她们申请了配备高档音箱及其他器材的练习室、录音室。就这一点来说，公司……或者至少说是李室长，在2010年的当时，是真的想把她们往一线女团的方向培养的。

　　但，时至今日，宋米菲也无法理解的是——

　　李室长对她们奉行侮辱式鞭策。

　　这位心里不知藏了多少雄心壮志，也不知藏了多少暗黑与自卑的女强人，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这样变态的教学理论。认为……一定要让孩子们谦卑到尘埃里，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感受到生存的残酷与压力……才能够更加奋进，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潜力。

　　“你是猪吗？为什么吃那么多？过来！马上站到秤上面去！”

　　“哭什么哭！你以为哭就可以掩饰你自己很蠢吗？我告诉你，一个动作学了六七遍都还做不到位！你现在就可以滚蛋了！这公司里没人想留你，外面也不会有人想要你，你现在就是个蠢货！一辈子也都只是个蠢货！”

　　“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啪！”猛地一耳光，夹着风声呼啸。

　　“宋米菲！你眼睛瞪什么瞪？今明两天都不许吃饭！去健身房里跑步一下午！”

　　她刚进入leon当练习生的时候，是14岁，被选入“未来一线女团计划”的时候，是15岁。那时候，她还有些婴儿肥，那时候她还有些肢体不协调，那时候她还稚气未消，那时候她还长着一对虎牙……

　　女团计划开始时的9位女练习生，在半年后，走了3个。

　　李室长觉得挺好的，她认为，这是一个去掉糟粕，只取精华的必要过程。

　　然后又招了新练习生，然后又有人走。
　　再有人来……再有人走……

　　其实，如果不是那时候，有男朋友禹智浩一直加油打气，有哥哥宋闵皓、姐姐宋丹雅全程温柔呵护，有李晟京、表智勋、金炫雅在电话里，也时不时安慰鼓励，有同公司的IYOU前辈……三天两头，悄悄给后辈们塞饼干水果……

　　宋米菲也不一定能撑到最后。

　　撑到……终于有练习生受不了这变态训练，与暴君李室长发生冲突。

　　那一战，挺惨烈的。
　　李室长平常在练习室里，把她们往死里虐，但却不想公司上层看到这地狱般的惨况。所以，很久之前，练习室里的摄像头就是被拔了的，而且还美其名曰——“女团神秘感，要从练习生时代就开始培养”。

　　已经准备要离开的两个练习生，瞅准了李室长一个人在练习室里的时候。

　　悄悄溜进去，用麻袋把人脑袋一套。

　　双眼猩红，拳打脚踢。

　　揍完后，打算顺窗外下水管道逃走。却没想，正好被楼下路过的工作人员逮住。

　　李室长的肋骨断了五根，右手和小腿都骨折，脸上还滑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她撑着自己的身体，趔蹙着走到窗户边上，满头是血，就连紧紧扣在窗框上的十指，也都印下鲜红的印记。李室长冲楼底下暴喝：
　　“把她们两个抓住！！！”

　　这一幕，在当时的leon内部，可谓是掀起轩然大波。

　　2012年上半年，女团计划废止。

　　李室长事件，最终还是私下了结，公司内部知情人士，也一律被封口。公司打算在9月份推出六人女子组合fieestar，歌都已经录了两首，到了8月份时，却又忽然变成五人组合，原定组合主唱兼门面兼rapper兼忙内宋米菲，被从队伍里剔除。

　　公司内部给出的官方说法是：“年龄太小，而且还有上升空间，下一个女团，你是队长。”

　　公司里亲近的欧尼，却给出小道消息：“李室长打算出去自立门户，想从公司里带走一些资源，其中就包括你！她之前咽下了被人打成重伤的那口气，同意私了，和公司谈的条件之一，就是想让公司把你的练习生合约，直接转给她带走。”

　　宋米菲：“……”

　　2012年的事实真相，直到今天，她都不甚清楚。

　　只是那年9月份，她和自己父亲，坐下来长谈四五个小时。那一次长谈过后，父亲以家长身份，去公司里提了解约，让宋米菲重新回到校园里面，安心准备高考。

　　小时候跳过的级，曾经画画拿过的奖，在那一年起到决定性作用。

　　她整个人瘦了十多斤，险而又险地考上世宗大学，漫画专业。

　　然后，就是分手。

　　然后，就忽然很想逃离这个城市，这个国家。

　　事前没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看到走廊上，张贴交换生的申请海报。
　　她递交了报名申请。
　　一走，就是近三年。

　　深夜。

　　睡不着觉。

　　宋米菲翻了十多分钟，还是拿出手机，再搜索自己的名字。

　　实在是太晚了，大半个首尔都已经睡着，网络上再没有几个小时前那样热闹。但宋米菲翻了几个论坛，还是看到有好几个不明真相的夜猫子，发帖子问——
　　“怎么回事？宋闵皓妹妹是个心机婊？还对鸡扣死缠烂打？”

　　黑她的人，不够敬业。

　　任这些疑问贴飘在首页，半天没有人回。

　　宋米菲想了想，干脆从床上翻起来，找到笔记本电脑，开机。

　　被人这样黑，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的规模，可能比以前那次，还要更大一些。但没关系，上次被黑的时候，她就已经找小胖学了掩藏IP地址的窍门，还有那时候就注册好，但后来因为太忙，居然没能用到的一百多个小号……

　　很好，现在。

　　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

　　表智勋在网上刷评论，刷到半夜三点多。

　　眼看终于快风平浪静，再一按刷新键……刚才那几个黑贴，居然又被人顶上来了！

　　“宋米菲心机婊无疑！看她长得就像个心机婊！”
　　“丑死了！看见她我就想吐！！”
　　“去死去死去死！这样的人还能上电视？请电视台封杀她！”

　　……

　　表智勋看得目瞪口呆。

　　太过分了！

　　这纯粹就是无脑黑啊！

　　说话都不用负责任的么？就这么张口就来？！

　　他前一天晚上，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宋米菲去了电话，但她那时候在忙，而且听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的样子。他们两很快就结束了通话，宋米菲也在群里说，让大家不用关注这件事，更不用帮忙说话。

　　可是……还是太过分了吧！

　　表智勋气得从床上蹦起来，干脆开了电脑，直接登陆进自己的SNS里面，开始大段大段地敲字。

　　“致，全体网民！”

　　“米菲，是我从小学起就认识的妹妹。她……”

　　“以前她烧到39度，脱水住院的时候，梦里还念叨着自己漫画没有画完。以前当练习生，一个月瘦二十斤！硬生生从易胖体质，磨成了现在这样，怎么吃都不长肉……”

　　“她流过的汗水，没有谁有权力，来任意诋毁。”

　　“而且，她是个rapper，不是谁的妹妹，也不是谁的女朋友，请大家关注比赛，多多支持她的音乐作品，谢谢！”

　　下附小学时，表智勋宋闵皓宋米菲三人合照一张。
　　中学时，表智勋宋闵皓宋米菲三人合照一张。
　　高中时，表智勋宋闵皓宋米菲三人合照一张。
　　前两天宋米菲在医院里养腿时，表智勋宋闵皓以宋米菲为背景，合照一张。

　　以示……他真的从小就认识宋米菲了。

　　顺带也证明一下——

　　三个人都没整过容。

　　虽然小时候都有些肉肉的……嗯。

　　表智勋把所有的文字敲完，把照片粘上，一鼓作气都发上去。

　　哼！
　　当我们这边没人么！
　　娱乐圈这么多年，都不是白混的！

　　要是帮自家妹妹说个话都做不到，他还当什么艺人！回家开免税店算了！

　　凌晨三点多，网络上很安静，很安静。

　　表智勋又刷了会儿评论，看留言的粉丝并不多，但也都是对他和宋米菲都表示支持的。就渐渐安下心，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

　　表智勋揉着眼睛醒过来。

　　才发现……

　　手机里一堆未接来电，以及若干未读短信。

　　宋闵皓：“谁是你妹妹了！那是我妹妹！！！”
　　禹智浩：“下次发这种东西前，先跟我说一下。”
　　李晟京：“好样的！已转发！”

　　宋米菲：“谢啦~爱你爱你！但是欧巴，你别太生气啊，昨晚上我自己也开小号黑我自己来着。另外……还有……”

　　“呀！你干嘛说我在画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