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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喜欢1 ...

  •   夏路樊将我一路护送回家,我们的话并不多,没有熟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也不会陌生到有什么隔阂。

      他没有追问我刚才的情绪,就像在我印象里那个爱流泪的小男孩一样,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因为很多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就是很难复原的伤。没有必要揪着不放,来彰显话题的丰富,丰富到可以将这段萌芽的关系更进一步。

      但我知道,我们都想要尽可能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就像当初那场相遇一样神秘。

      路灯下,我低着头,盯着脚下已被我踩变形的矿泉水瓶,我说:“我到家了,我还是和我叶阿姨一起住,尽管她已经结婚了。那你呢?还住在风泽别墅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仿佛是我的提醒,这才令他想起我是个没有爸妈的孩子。

      他弯下身帮我把脚下的水瓶捡起,扔向了身后的垃圾桶,然后用一种默认的眼神看向我,“嗯,还住那。但我父母很少来这边了,这里只有我。”

      我点头,“哦。”

      他接着说:“你若无聊,可以去那找我,或者,我来接你。”

      我脸红着说:“只有你一人,不好。”

      他突然哈哈大笑,“那就等我父母都在的时候,我请你和你阿姨来坐客。我妈和你阿姨是老同学了,他们会喜欢你的。”

      我嘟着嘴,说:“好。”

      “那下周一学校见,拜。”我转过身向他挥手。

      他冲我点头笑,他的笑容甜而真实,我已经看不到当初那个爱哭和只敢躲在门后,连再见都不敢和我说的胆怯的小男孩了。

      我上楼了,自己用钥匙开的门。

      我小心翼翼地经过阿姨的房间,阿姨听到动静便从里屋透过房门喊了喊,声音很清醒,像是还没睡着过的样子,“是白翎回来了吧?”

      我停在阿姨房门口回了句:“阿姨,是我回来了。姨父他又加班吗?”

      “回来了就好,你姨父他今天有案子要办,没事儿。你回房间早点休息,不用担心阿姨,阿姨这就要睡了,晚安。”

      阿姨把灯关了,我沉默了半响,回应道:“嗯,好。阿姨晚安,你有事就喊我。”

      阿姨打着哈欠说,“没事,去睡吧。”

      我轻轻地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叶阿姨的丈夫是位警官,他们的爱情长跑了六年,终于在去年结婚了,还怀上了宝宝。

      姨父对我也很照顾,并没有因为阿姨带着我而说过什么,我也很感谢他,他懂叶阿姨的想法,更懂得珍惜她。

      但由于姨父的职业关系,经常不在家,但他绝对是个正直的好人。

      在我关门的瞬间,我看到叶阿姨房间的灯突然又亮了,这怕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我没有打搅阿姨。

      女人真的很伟大,但也只有好女人配得上这伟大二字。

      虽然我的亲生母亲离开了我,但我已不再恨她,而是懂得了感恩。

      倘若没有妈妈把我生下来,就不会有我,别谈幸不幸福,我连空气都不是。更何况我的妈妈养育了我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我知道,她尽她所能了。

      但阿姨告诉过我,在这个世界也会有这样的例外,仅仅因为生而生下的,仅仅因为不想要而丢弃的亲情不是没有。

      他们只是捆绑着摆脱不了的血缘关系,没有感情,也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但却还是要背负着一种责任。

      他们可以对不起你,但你不能对不起他们,当他们需要你时,你还是要接受。

      谁又愿意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如果学不会像对方那样残忍,那就要学会接受现实。

      但我站在旁观的角度想,哪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亲情,只有相互爱、相互照顾、相互尊重的生命个体,爱不应当是种自私的牵制。亲人更不是你滥用的私有“财产”。

      周一上课,一大早我进教室就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

      这是一种久违的对待,像是习惯了,但我仍然厌恶。

      这种眼光总是投出一副了解了事实真相的样子,但其实不然,他们充其量不过是那种低级的自嗨型观众罢了。

      我打开一封塞进我课桌里的信纸,上面工整地写道:请离薛绍成远点,也让薛绍成离你远点。

      这是一个倾慕于薛绍成的女生写的,没有署名。很显然,周围有人偷看过这封信了。

      我一气之下便把手上的信纸撕了。

      我看着薛绍成转着手里的篮球从教室的门外走了进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真是懒得看他那副悠哉的脸,我扭头看向窗外,嘴里真想骂脏话。

      他像是看出了我心情不好,但却只字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他坐在我的身后,用手拉了拉我衣服上的帽子,“喂,白翎。听说那天晚上你和夏路樊一起跑的?”

      他的话刚说完,寂静的教室又开始交头接耳,难得一个可以八卦的话题,可见都不想错过。

      我跳起身,指着薛绍成那张毫不客气的脸。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压制住我那暴跳的个性,压低嗓门,咬紧了牙缝说:“你别在这没事找事!你没头没尾的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给大家遐想的空间对吗?

      薛绍成,你可不可以正常点做同学?为什么非得挑战我?难道你天生就这么贱,要别人讨厌你才开心?”

      我瞪着他,他凑近了看着我,“你就那么讨厌我?那天我应该没对你怎样吧?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再说那天我喝多了,要是得罪你了,也是无心的。

      谁会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故意做那些不得体的事情啊。你厌恶我就直接说呀。夏路樊牵你手你怎么就不讨厌了呢?哦!我知道了,你喜欢夏路樊,对吗?”

      “薛绍成!”一个低沉的声音,震撼而暗淡,如同被黑夜吞没的月光,让人在意。

      我看到夏路樊突然从我身边一把将薛绍成拽起,然后摔在地上,他们就这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扭打了起来。

      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夏路樊,居然会打架。

      他此刻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暗沉,像是充满了孤独与黑暗。他身上有一种特质是与我相同的,我们都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成熟。

      成熟有时可以正视自己的叛逆与放纵,它们不会消失,只是更加地收放自如。

      我试图拉开夏路樊,可我拉不动,男生固执起来你根本劝不动,那就让他们打个够好了,打到上课,打到老师来。

      最后,他们成功地被老师罚了两个星期的值日生,老师要他们俩好好增进下感情,说了很多教育的话。

      下午下课,他们两个留下来打扫卫生。奇怪的是安希子、张浩、方梓琦也跟着留了下来帮忙。

      我说:“你们回去吧,我留下来帮忙。”我放下书包,可安希子却走到我的面前,她依然穿着裙子,在我印象里她好像没怎么穿过校服。

      她突然对我说:“白翎,你喜欢夏路樊、还是薛绍成,他们人就在这,你说?”

      她的问题很直白,我愣了愣,盯着她那张傲娇的脸,然后笑了,冷冷的一笑,“神经病。”

      她拨弄了下脸颊旁的碎发,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是两个都喜欢?还是两个都不喜欢?还是有一个喜欢?”

      张浩在一旁劝阻她的无理,可她不听,继续逼问我,“好,你就告诉我,他俩你更在乎谁?”

      我沉默着,我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有时候认真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认真的背后会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

      尽管她的话很吸引人,吸引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仿佛都在等我的一个答案,就连夏路樊和薛绍成也不例外。

      “你不说是吧?那我说。”

      我不知道她说的喜欢是不是爱情,但在我们这样的年纪,爱的有多直白,就有多荒唐。

      正如安希子毫无顾忌地走向夏路樊的身边,面对面地注视着他,说:“夏路樊,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夏路樊漆黑的眸子被拉长,静到可怕。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的心莫明地颤了一下,我不明白这种慌张的感觉,但我想装作没听见,我黑着脸,慌乱的眼眸也被埋了起来。

      薛绍成像是不想看了,他提着水桶和抹布走出了教室,没有说一句话,方梓琦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把凳子打起来,夏路樊走到我身边帮我,安希子也跟着一起,可他轻轻地把她推开,并残忍地对她说,“我沉默不代表默认,而是懒得和你废话。我会永无止境地剥夺你喜欢我的权利,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走近了一步,放空了眼神,好似看都不愿看她一眼的样子说:“还有,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来向我要答案,而不是问白翎。因为我喜欢的人是白翎,我从八岁开始就喜欢她,只喜欢她。

      就算没有她,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你,如果你还要厚着脸皮纠缠我,那我只能讨厌你。明白了吗?你现在可以回家了,不用讨好我。”

      安希子被他的话说哭了,“你喜欢她?那她呢?她喜欢你吗?她连回答你的勇气都没有,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厚着脸皮呢?”

      我望着他的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他却脸色灰暗地背过身来,然后淡漠地说:“这只能证明她与你不同。”

      他的眼睛定在了我的身上,试图在我身上找寻有力的证据证明安希子的话是错的,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安希子哭得梨花带雨,她伤心地拿着书包跑出了教室,张浩追了出去。

      我不知道薛绍成在门口站了有多久,他看了看我,眼神写满了孤寂,但我却觉得异常地轻松。

      一个努力欺负我的男生,与一个努力想要保护我的男生,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成功地走进了我的记忆,让我离懵懂又远了一步。

      但在这个年纪的我们,也只配谈喜不喜欢,与爱似乎还无关,因为爱对于我们来说,还太高深莫测。

      我不知道“情侣”是不是都有爱,可对于这个年纪的“喜欢”来说,仅是“同伴”。

      那么,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的人,是不是就都是朋友,熟悉的朋友与陌生的朋友。

      就像薛绍成与我,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这种熟悉的朋友关系,就算对他有喜欢的空间,也一定是那种真挚的友情。

      可我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他就像叛逆的小孩,单纯天真,一切的恶作剧仿佛都只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关注,或许他需要以对立的情绪来高涨生活的乐趣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喜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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