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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旧爱重拾 ...

  •   纳兰和宛琴搬到了喀海泰住的庄子,过了十天平静快乐的日子。这十天来,采萧在宝珠和燕儿的照顾下,病情略有起色。锦琳来到笙箫院中,探望采萧。
      采萧一见锦琳,就气不打一处来:“锦琳,这可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给儿子纳妾,折磨宛琴,我照你说的做了,可结果呢?结果是我儿子弃我而去!以前至少我还有个孝顺的好儿子陪着我,年轻的时候,我被公婆、姨娘、妯娌欺辱,心里委屈冲丈夫发脾气,丈夫只会责备我不温柔,只有纳兰会耐心听我诉苦,给我擦眼泪,安慰我,任由我发脾气;老了,我又要忍受丈夫的变心,纳兰是我绝望的日子里唯一的希望。可现在纳兰都不要我了!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都是你给我出的主意造成的!”
      锦琳听到采萧责备她,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额娘,您应该往好的一面想,毕竟您采用我的办法,成功教训了悠兰、琵琶、宛琴,让她们为无耻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否则您真是便宜她们了。宛琴给喀海泰和悠兰牵线搭桥,难道不应该折磨她教训她吗?即使我不帮您出主意折磨她,您就能咽下这口气吗?再说了,我还帮您看清楚了纳兰的真面目,他就是个不孝子!这样的不孝子,您留在身边有何用?您也不用生气,即使他们都搬走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您不好过,他们也不会好过!”
      采萧无奈地说:“我也不想让他们好过!但现在他们都走了,我也没办法呀!”“没关系,一切就交给我吧!”锦琳明白,自己得罪了喀海泰、悠兰、琵琶、纳兰、宛琴,现在采萧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一定要帮采萧整治他们,才能让采萧信任她、向着她、为她撑腰,因为她想在将军府一直待下去,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日子。
      这天下午,锦琳来到了城外的庄子,可庄子的门是关着的,她进不去,就站在外面,破口大骂,骂悠兰无媒苟合,琵琶在巴哈离世前就与喀海泰偷情,宛琴挑唆纳兰忤逆母亲,还骂喀海泰宠妾灭妻,纳兰不孝,总之,什么难听骂什么,但始终没人给她开门。
      终于,纳兰下朝回来了,喀海泰没和他一起回来,因为喀海泰要去一个副将家里喝酒。纳兰听见了谩骂的声音,看到了锦琳,很愤怒:“你来到这里干什么?我们都怕你了躲着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最好离我们远远的,少来打扰我们!”
      锦琳一愣,纳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她大声说话过!她给了纳兰两个耳光:“我告诉你,你不是不回家吗?我年纪轻轻的,可不能为你守活寡!如果你再不带你老婆回家,我就在你屋里跟男人偷情,让你戴绿帽子,将来我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可要管你叫阿玛,管你老婆叫额娘!还有,柔婧、珮柔、雨荷怎么不见了?是不是来投奔你了?你也得让她们回将军府继续伺候我!”
      纳兰冷笑道:“你要找的男人是大海吧?我已经知道了,你经常把他带到缀锦阁里去陪你过夜,你一次次问我要钱要东西,就是为了给他!我不想声张,因为我怕这种事闹开,你们会活不成!我只想息事宁人,所以明知你跟大海有情,我也毫不干涉;明知你问我要钱是为了给大海,我也照给你不误。你打我、给我戴绿帽子、拿我的钱养别的男人我都能容忍,但你虐待宛琴,我坚决不能容忍!我只想带着宛琴离开你,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缺钱了找我要钱,我会给你,只要我给得起;如果你跟大海有了孩子,名义上是我的庶子,我也认了,我一定会好好疼爱那个孩子;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但如果你再去招惹宛琴,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纳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庄子,锦琳只好回到了将军府。
      接下来的日子里,宛琴每天找悠兰和琵琶玩,她幽默风趣,给庄子里的每个人都带来很多的欢笑,还帮助悠兰照顾琵琶、照顾冰清,琵琶的身体和情绪也好了许多。宛琴对纳兰温柔体贴,每天给他准备点心、泡茶、熬汤,温柔地哄他开心,纳兰对她也逐渐恢复了新婚初期的温柔和甜蜜,每天亲自帮她在她的伤口上擦药。喀海泰喜欢这个儿媳,告诉纳兰和宛琴:“你们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想走我还不干呢!”夫妻俩感激不尽:“谢谢阿玛,我们一定好好孝敬您!”索额登已经十二岁了,文武双全,和宛琴处得也非常好,在他心里,宛琴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姐姐。快乐的日子,又过了七天。
      燕儿发现锦琳和大海连续住在玉琴轩中多日,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因为她深爱喀海泰,不愿意让他的儿子蒙受羞辱。纳兰还没有搬到庄子里的时候,她就提醒纳兰,告诉他自己察觉了锦琳和大海有私情,希望纳兰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但纳兰表示自己能容忍,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天,她悄悄溜到城外的庄子外面,碰见了松格。松格一见燕儿,喜出望外:“燕儿,你来了?”“我来了,我想见少爷一面。”
      松格就进了庄子,将纳兰叫了出来:“少爷,燕儿找您。”纳兰出来了,问燕儿:“什么事?”“少爷,奴才有一事相禀:您不在将军府的日子里,二少奶奶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她将大海领到我房中过夜,是吗?”“少爷怎么知道?”
      “燕儿,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对不起我的话,那我坦白地告诉你,她从嫁给我到现在,没有一天对得起我,只要我不去缀锦阁中留宿,她就将大海领到缀锦阁,还问我要钱给大海,我早都发现了,而且,她嫁给我之前已经不是姑娘了,第一个男人肯定是大海。”“少爷,那您得想想办法呀!”
      “我没有办法可想,我也没有这个必要,小时候,我确实喜欢锦琳,只不过兄妹之情多于男女之情,但我和锦琳、大海一起长大,我看得出来大海爱锦琳,锦琳也爱他,我不能和我的好朋友大海抢锦琳。我可以有很多妻妾,多一个少一个锦琳都无所谓,可对于大海来说,锦琳是他的唯一,而且在我去边疆之前,有一天晚上,我想去找大海,撞见他和锦琳躺在凉亭里的石床上......锦琳早已是他的人了,其实我心里不恨锦琳,她在嫁给我后继续和大海来往,拿我的钱给他,我不恨她;她打我骂我,我不恨她;她虐待宛琴,我虽然愤怒,但也不恨她,因为我知道,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即使没有她,采萧那个恶人还是会派第二个、第三个锦琳来伤害宛琴的,因此我只恨采萧。如果锦琳不欺负宛琴,我会继续好好跟她过,跟她做恩爱夫妻;可如今锦琳欺负了宛琴,让我和她继续做夫妻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再要她了,但我也不希望她为我守一辈子活寡,如果她愿意和大海在一起,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生了孩子,名义上也是我的庶子,我也会好好对那个孩子,诚心诚意地爱那个孩子,像爱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孩子是无辜的。只要她不招惹宛琴,我不会计较别的。”
      燕儿愣了,没想到纳兰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善良厚道,她只好说:“既然少爷不想理会这些,奴才也不多话了,奴才告退了!”“燕儿,你也来到庄子里住吧,我们正好缺人手。”“不,奴才回府了,因为夫人病重,虽然有很多下人照顾她,但她习惯于奴才照顾她了。”纳兰只好说:“那你回去吧。”燕儿又回到了将军府,继续照顾生病的采萧。
      次日,喀海泰和纳兰下朝回来,丫头们做好了晚饭,悠兰准备将饭端到琵琶面前,喂她吃饭(因为她身体不好),但她感觉自己今天精神好了一些,要求上桌吃饭,悠兰就扶她到饭桌旁边坐下,让她和大家一起吃。
      饭桌上,喀海泰跟大家说:“巴哈死了,都统的职位一直空缺,现在京城调来一位新上任的都统,叫德胜!这个德胜在边疆镇守十七年了,屡建战功,屡战屡胜,如今被调回京城,成了都统。”“哐啷”一声,琵琶手中的茶杯落地,砸成粉碎。喀海泰关切地问:“怎么了?”
      琵琶的心怦怦跳,脸色惨白:“对不起,我非常不舒服,我要回屋休息一下。”她转身回房,悠兰和宛琴都不放心地跟着她,宛琴还给她倒水,照顾她。
      琵琶心里想:“我到底在期盼些什么?我的德胜已经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不错,新任的都统就是她的恋人德胜。十九年前,二人分离了,琵琶为了给他治病,卖身到巴哈家,临走前,她求德胜好好活着,等着她。可德胜知道,自己贫病交加,给不了她幸福,也不想继续拖累她,因此,他在她走后几个月就拖着病体远走他乡了。他希望琵琶如果有一天回来找他找不到,会以为他死了,这样琵琶就不用再将自己辛苦挣来的月钱寄给他治病了,也会对他死了心,安安心心嫁个有钱的老爷做妾,以后就至少能丰衣足食、珠围翠绕了。他身患重病,没有任何谋生的出路,只能四处流浪,沿街乞讨。当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他想再见琵琶一面,因此,他来到了都统府附近。但他体力不支,很快就昏倒了,正在这时,巴哈下朝回来看见了他,立刻命随从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馆去,并付了一大笔银子,给他治病、买药、买营养品。德胜很快恢复了健康,在他快要恢复健康的时候,他打听到巴哈又娶了一个叫琵琶的丫头为妾,他虽然为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难过,但他也为琵琶能过上富足的生活高兴,同时他感激巴哈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男人,琵琶跟着他一定不错。巴哈去医馆看过德胜一次,得知他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提出让他进都统府做个家丁。但德胜怕碰到琵琶(他不想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婉言谢绝了,希望去边疆参军。巴哈就给了他一些盘缠和干粮,让他走了。他来到边疆后,参加战争竟然屡战屡胜,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小时候学过武艺,这回派上了用场,他打仗的时候,只要看到哪个弟兄在前线受了重伤,他都会不要命地冲上前去救,战友们也都非常感激他尊敬他。他性格孤僻,神色忧郁,因为他在心底深深地思念琵琶,琵琶是他心里永远的伤痛。他一心祈祷,琵琶能得宠爱,能不受其他妻妾的气,能早生贵子。他一直没有成婚,他只想依靠琵琶的回忆活下去。十七年后,他被调回京城,接任了已故都统大人巴哈的位置。他知道巴哈已经死了,很伤心,一方面为救命恩人的死痛心,一方面又担心琵琶在巴哈死后怎么办。
      第二天,喀海泰请新任都统德胜在饭馆里吃饭,二人喝酒谈心。喀海泰注意到,德胜身长玉立,气势不凡,相貌堂堂,仪表出众,只是,眉间眼底却深刻着某种无形的伤痛,使那忧伤的眸子,透出两道不和谐的寒光,显得冰冷,锐利,而冷漠。
      酒过三巡,德胜问喀海泰:“前任都统大人去世后,他那些妻妾们都怎么样了?”喀海泰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您先告诉我吧,我有一个同乡,给他做了妾。”“他死后,他妻子和嫡子继承府邸,几个有孩子的妾都各跟各的子女上都统府外面的宅邸住了,也分得了不少田产钱财,只有最小的姨太太琵琶没有孩子,按照习俗她是要给老爷陪葬的,但巴哈不忍心,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我在巴哈死后就娶她做了妾室,可她思念巴哈,拒绝同我圆房,而且一直很痛苦,我拼命让她高兴,安慰她,可她仍然没有快乐。巴哈活着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幸福甜美的笑容,特别爱说话,巴哈死后,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即使笑起来也是淡淡的,柔柔的,转瞬即逝……”
      德胜心痛了,琵琶现在没有事实上的丈夫,没有孩子,过得还这样痛苦!他问喀海泰:“如果有一个男人爱她,她也爱这个男人,将军大人您能让她离开您吗?”“当然!只要她幸福就行了,只要能医治好她的伤口,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德胜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思念之苦,将他和琵琶青梅竹马的恋情和盘托出。他说完这一切,已经泪流满面了:“琵琶是个纯纯的、柔柔的女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这是小时候她用她亲手纺的线给我织的同心结,我一直戴在身上,没有丢掉它,这是我人生唯一美好的回忆,我六岁时就想要她长大后做我的新娘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虽然陈旧却很精致的同心结,喀海泰看到这一切,也被这段青梅竹马的爱情深深撼动了:这是一个从六岁开始的几近绝望的爱情!这是一个可怜的痴情男人!
      喀海泰问他:“你现在还愿意要琵琶吗?”“当然!我现在有钱有势,以前给不起她幸福,现在给得起了!我要她做我的夫人,不是妾室!而且我这一辈子都只娶她一个女人!”喀海泰同意了:“我带你去见她!如果她还爱你,愿意嫁给你,我当然愿意把她嫁给你!因为你能给她一份专一的爱情,一个正妻的名分,这一切我都给不了。”德胜感激地跪下磕了个头:“谢谢将军大人!”
      饭后,喀海泰带着德胜回了庄子,一路上,他给德胜讲了琵琶发疯后嫁给巴哈、自己和悠兰历尽艰辛走到一起、巴哈将琵琶托付给自己、儿媳宛琴因支持悠兰被采萧怨恨、儿子带着儿媳搬来住的故事,德胜感叹:“我好敬佩悠兰格格,她真是一个痴情勇敢的奇女子,我也敬佩宛琴格格,她不顾世俗的眼光,理解并支持这样的一份真爱,谢谢你们一家照顾琵琶!我感激你们一家,敬重你们一家!都统大人,还有您和您儿子都是好男人,不顾一切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好样的!男人就应如此!我得知琵琶这一段故事后,我比以前更爱她了,她有情有义,在都统大人临走前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宁可抛弃钱财和自由,等着陪葬,也要陪心爱的丈夫走完最后一段路!将军大人,我要她!我不计较她嫁过、爱过别的男人!”喀海泰握紧了他的手。
      回到庄子中,琵琶已经睡下了,悠兰在为女儿绣一件漂亮的小衣服,嘴角挂着一个甜蜜的笑。一见喀海泰和德胜,她就迎了上去:“喀海泰,这是您的朋友吗?”喀海泰点了点头:“这就是新任都统德胜,琵琶青梅竹马的恋人。”悠兰惊了,喀海泰告诉了她这一切,悠兰听得感动了,看着眼前这个为爱所苦的男人,想到他是深爱自己好姐妹的人,她女性的内心也激荡不已。
      她柔声鼓励道:“都统大人,您或许是琵琶姐的救命稻草,她和喀海泰虽然相处得也很好,但只有兄妹之情,和您却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许她抓住了您就是抓住了幸福呢!我诚心诚意地祝福你们!琵琶姐还在休息,等她醒过来,我保证将这一切告诉她,让她知道,她的恋人并没有死!”
      过了一会儿,琵琶醒了,悠兰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进屋,帮她穿上一件漂亮的衣服,梳头上妆,戴上珠宝首饰,扶她走了出来,让她与德胜见面。她和德胜再度相逢,二人都已分离十九年了,德胜几乎都不认识琵琶了,如今的琵琶已不再年轻,不再是那个土里土气、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她端庄优雅,雍容华贵,得体大方,虽不算是美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琵琶已经不认识德胜了,现在的德胜,比以前黑了,高了,壮了,英俊了,他身穿官服,威风凛凛,况且,她也看不清楚他,因为她视力模糊,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好亲切好熟悉。
      二人相互对望了好久,德胜才迟疑地叫了一声:“琵琶……”琵琶问:“您是?”德胜心一痛:“你都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德胜呀,你忘了咱们美好的回忆了吗?”“德胜?你真的还活着?”琵琶惊喜交集,悠兰和喀海泰赶紧退下,让他们单独相处。德胜告诉琵琶他这些年来的经历,琵琶这才知道,原来德胜的命也是巴哈救的!
      她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老爷子,谢谢您!谢谢您呀!您救了德胜的命……”德胜也落泪了:“都统大人,您这么好的人却不得长寿……对了,琵琶,他很疼你吗?”“当然!他表面上可厉害了,实际上好体贴我,怕我在家受欺负,教我骑马,每次出征都带着我,还教我读书认字,疼我宠我……”她又痛哭起来,德胜扶她起来,紧紧抱住了她。
      许久许久,两人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孔,透过泪雾,打量着对方。琵琶抬起手,去揩拭泪水,面前的德胜,是这样一表堂堂,英俊威武啊!比起十八年前,却更有动人心处!他望着她的目光,浑身一震,握住了她,他颤声说:“琵琶,你对我如此情深义重,不惜卖身为奴,经历这么多磨难……”“这都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你何必……”
      “不!对我不是!”德胜激动万分地说:“许许多多事情,我今天才从将军大人嘴里得知,卖身为奴是不幸的开始!之后,都统夫人便百般折磨你,虐待你,你受不了折磨,竟然疯了!都统大人虽然疼你,可他英年早逝,你备受打击,心碎地嫁给将军大人后,还要受将军夫人的折磨!琵琶,十八年来你所受的痛苦和委屈,我虽无法尽数皆知,但是,光听将军大人陈述几件事,我已经受不了!你这一切全是为了我,可是你在受苦的时候,我却不能保护你!这……使我心里……加倍加倍地痛啊!”
      琵琶听着这样的话,十八年后,还能听到德胜这样体恤的话!血没有白流,泪没有白流。“我这些年生活得很好,老爷子疼我,将军大人、悠兰妹妹、纳兰、宛琴对我都好!”她低低地,热切地说。“今天能够得知你还活着,能和你再见一面,所有的艰苦,都已经值得了!”“所有的艰苦,都已经‘结束’了!”德胜有力地说:“我终于又找到了你,我们要重新开始,让我来补偿你,回报你……”“你在说些什么,”琵琶心慌起来。“我不要你补偿和回报,能再见一面,我已心满意足……”
      “哦,你不能!”德胜激烈地喊:“再见一面,才让我们了解彼此爱得有多深,有多强烈,有多持久……带着这样强烈的感情,你怎能留在将军大人的身边?”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臂,稳定着她的身子,看进她眼睛深处去。“听我说,我知道你最爱的是都统大人,可他已经升天了,他最想要的是你过得幸福,有新的爱情和人生,而将军大人只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你离开他,应该是无牵无挂了!”
      “可是……”琵琶惭愧地说:“十八年来,我也未能为你守身如玉啊!我一直深爱老爷子,我思念他,心里早已没有你了!”德胜震动地抱紧了琵琶。“我若是心里还计较着这个,我就简直不是人!咱们之间的爱情即使没有了,还可以重新培养!”他再看琵琶,心神俱碎。“琵琶,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呀!我这些年来一直没结婚,连侍妾和通房都没有!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来!”
      “不!不!不!”琵琶惊慌地喊着。“我们今天能再见一面,已是上天的恩宠,我们不要太贪心!我已罗敷有夫,不配再有你的爱,你现在已有官职在身,你就应该知福惜福,好好报答人家,你应该忘掉我,娶一个名门闺秀,纳几个妾,生很多孩子,为自己开创一个崭新的人生,一个新生命……”“我已经有妻子!我六岁时,就认定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德胜固执地回答。“我不需要什么新生命,我要的,是找回我生命中所失去的一切。”
      “那一切再也找不回来了呀!现在的我,是将军大人的侍妾,我们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将军大人说了,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他会立刻放你走!他那么好的人,不可能为难你!”“可我配不上你了,一个嫁过人的出身低微的女孩,如何配得上你?”“我不在乎,当然,我不逼你,我暂时住在这里,给你点时间让你考虑考虑......”
      德胜说罢,掉头离去了,他来到喀海泰面前告诉他:“将军大人,我暂时要在这里住,我调回来后,朝廷赐我经费让我建都统府,我没有建,因为我不打算娶妻生子,建都统府也不过是个房子,不是家,所以,我现在没地方住,暂时住在这里,好吗?”喀海泰同意了:“当然好!”
      悠兰兴奋极了:“真好,这个家越来越热闹了!都统大人,我们都欢迎您来,说不定,您会治愈琵琶姐的伤口,让她永远不痛呢!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琵琶姐很爱您,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您,而且,她思想传统,觉得她配不上您,其实两个人只要两情相悦,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呢?爱情是冲破一切世俗礼教的,就像我和喀海泰那样,会飞鸟儿不怕高,郎妹相爱不怕刀!为了结对比翼鸟,生在一道死一道!我以一颗最最诚挚的心,祝福你和琵琶姐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德胜崇拜地望着悠兰,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到底是格格,还是姨太?他终于喊了出来:“格格,你想得好透彻!说实话,我早就听说过你和将军大人的故事,我一直很敬佩你,不顾一切追随自己心中所爱,我不识字,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我听得出,你一定是个有学问的姑娘,你好热情好爽朗好友善……”
      德胜就这样在庄子住了下来,热心肠的悠兰问他爱吃什么,让厨房给他准备,还极力给他和琵琶制造见面机会,可琵琶一直躲着德胜,劝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忘记她,还说自己现在只拿他当成哥哥。
      一天,德胜又来到了琵琶房门前敲门,轻声叫道:“琵琶,你出来跟我谈一下,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琵琶隔着房门,声音饱含凄苦与无奈:“我已为人妇,不配拥有你的爱,而且我早已不再爱你,咱们回不到从前了,你赶紧走吧!”“我不需要回到从前,既然你能做将军大人有名无实的妾,也能做我有名无实的妻子!哪怕你不爱我,嫁给我后不会和我同房,我也愿意娶你!我愿意一辈子默默地守着你,绝不会强迫你跟我同房,也不会责备你!或者,你既然只拿我当成哥哥,也用不着躲着我吧?和我见个面说说话,哪怕只是当老朋友叙叙旧也是应该的吧?”
      琵琶开了房门,德胜一把抱住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才舍不得走!打死我我也不走!”琵琶拼命挣脱:“放开我!要不然我永远不再理你!”德胜无奈地松开了她:“好,我不抱你,咱们去外边走走,说说话,总可以吧?”琵琶看着德胜焦急、渴盼的神情,她心软了,同意了。
      二人来到了庄子外面,德胜说:“琵琶,我只想听你唱歌,就是咱们小时候,我经常给你唱的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希望能再一次听到你的歌声。”琵琶轻哼着歌,二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一条河边,德胜问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每天都去咱们村口那条河边打水、洗衣服?我经常到河边找你,听你一边干活一边唱歌。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就是跟你玩,可惜你要干太多的活,要负担全部的家务,要练习弹琵琶,要做针线贴补家用,因此没时间陪我玩。可我当时不懂事,不理解你,老跟你发脾气,你一直包容我。”琵琶听着德胜的话,尘封许久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里,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
      这时,锦琳又来了!原来,就在昨天,松格得了喀海泰的允许,回将军府去看燕儿,跟燕儿说了琵琶和德胜的事,燕儿很惊讶,想不到琵琶曾经有这么一段美好的初恋!想不到他们说的话被锦琳听到了,锦琳就来到了庄子附近,看见了琵琶和德胜在一起散步、聊天的场景。
      锦琳冲到琵琶和德胜面前,破口大骂:“哎哟,你们这个庄子,什么时候变成青楼了?琵琶,你是头牌姑娘吧,在这里接客?接待的还是都统呢!我阿玛头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难道无动于衷?他太大度了吧!你们这对狗男女,欺负我阿玛宽厚仁慈,欺人太甚!你是德胜吧?你好歹是个都统,怎么就这么不懂道德伦理?偷女人都能偷到人家丈夫家里去?臭流氓!再说了,你也不怕她克死你?巴哈刚死的时候,她也一副重情重义、痛不欲生的模样,转眼就去勾引我阿玛了!她能克死巴哈,克死我阿玛只是迟早的事,你如果沾染她也会被克死!你们公然做出这等无耻之极的事,真应该被浸猪笼!”
      德胜没好气地问:“你是谁?”“我是喀海泰的儿媳妇!这个庄子是将军府的产业,自然也相当于是我家!你们在我家偷情,不要脸!我要好好教训你们!”说着,她就给了琵琶一个耳光:“你这么喜欢同时勾搭好几个男人,怎么不去青楼?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可以让你同时霸占多个男人!你们简直是下流种子、破鞋、奸夫□□!”德胜气疯了,抓住锦琳的头发就打,琵琶拼命阻拦:“你不能打她,她说得没错,咱们这么做确实不堪,你走吧!”锦琳骂得更起劲了:“救命呀!奸夫□□奸情暴露,要杀人灭口!”
      德胜冲动之下失手推倒了琵琶,他赶紧去扶她,锦琳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打了过去:“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恬不知耻,无耻下作,罪不容诛!”德胜又去打锦琳,琵琶扑在锦琳身上挡着,这时,喀海泰、悠兰、纳兰、宛琴都听到声音跑了出来,所有人都围过来制止德胜,纳兰拽住德胜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打锦琳?”
      德胜怒气冲天:“凭什么我打锦琳你们都制止?锦琳刚才对琵琶一顿羞辱,还打了琵琶一个耳光,我不应该打她吗?”喀海泰怒了:“锦琳,你赶紧滚,不许再来!”锦琳又给了喀海泰一个耳光:“老不死的,看来你是愿意做乌龟呀!你的小妾在你家跟情人偷情你不管,我只是说了实话你就打我!你们卑鄙下流,不要脸!”她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总之是什么难听骂什么,喀海泰等人只好进了庄子。
      一进庄子,纳兰急忙劝道:“都统大人,既然她羞辱琵琶姨娘,您就赶紧带她走吧,我相信您会好好对她!她在这里一定会被锦琳欺负,也会被我额娘伤害!但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打锦琳!”德胜铿锵有力地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你们对付这些贱人!如果你们不好过,我就和你们一起熬过去!大不了大家都不好过!”喀海泰劝道:“你也是太冲动了,带着琵琶赶紧进屋就行了,打她干什么?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儿媳妇,你不应该打他,男人不应该打女人。平时她说什么话,我们都当没听见,只要她不动手打人就行。”
      德胜咆哮道:“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护着那贱人!”琵琶赶紧给他倒了杯茶,轻声安抚:“不要生气!咱们进屋去,我给你弹琵琶,像小时候那样,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好不好?”德胜跟随她进了里屋,一场风波终于暂时平息了。
      锦琳恨透了德胜,从那以后,每天白天,她都去庄子外面高声叫骂,用犀利的言论指责琵琶和德胜下流不要脸,指责喀海泰愿意当乌龟,指责悠兰和琵琶都是浪荡无耻的贱人,罪该万死。晚上,她就和大海在玉琴轩里住,燕儿再也看不下去了,十天后,她又去了庄子,见到了喀海泰。
      她一见喀海泰,就跪了下来:“奴才有一事禀报将军大人,自从少爷带着格格离府后,二少奶奶就将大海领到少爷房中,他们已经在少爷房中同居了!奴才自知身份微贱,没有资格管主子的事情,但奴才深深地爱您,不能让您的儿子蒙受奇耻大辱!”
      喀海泰一听,愤怒不已:“今天晚上,我要回到将军府,清理门户!”纳兰问道:“阿玛,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喀海泰说:“一纸休书休掉锦琳,再给他们一笔钱,将他们逐出将军府!”纳兰说:“这个主意不错!我只想与锦琳一刀两断,让她离开我们家,以后没机会欺负宛琴就行,但我真的不希望她再受其他的处罚,我诚心诚意地希望她能和大海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后半生衣食无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旧爱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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