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烩》萧米

5、结语

　　年底去交物业费，竟然涨价了！而且涨了1/2！也就是说，原本一千不到的，现在要将近一千五了。

　　捏捏兜里的钱，将将够，好在不会尴尬。可，既然涨了价，人总是有怨气的。交了钱，弹了弹手里的票据，开始发难:"钱涨了，服务没涨啊！我家那可视对讲可都俩月没见着人影儿了！我差不多一个礼拜一个电话报修啊！"

　　收费的大姐赶紧站起来，伸手比划着：“你放……放……”

　　啊？说我放屁？这啥服务态度！皱了下眉，刚想回嘴……那大姐使劲拍了一下大腿：“你放心！不能白交这钱！这对讲的事……”

　　呵呵，原来是口吃，吓我一跳。

　　我小时候，口吃曾一度很严重。不知啥时候犯，一犯便哑巴了。

　　头一次现在大伙儿跟前，是小学三年级的一次中队会，我是中队长。那会儿的中队会都有个升队旗的程序。说是升，其实就是有人扛着队旗从这边走到那边，这时我要说：“向队旗敬礼！”然后，那人再把旗扛回来，我要说：“礼毕！”

　　可那次，扛棋的人都快贴墙上了，我就是：“礼……”毕不出来了！结果可想而知，丢人啊！

　　后来渐渐好转，甚至于我都忘了自己是个结巴的事儿了。上初中读课文，记得相当的清楚。《皇帝的新衣》，读到“华盖”这个词，“华……”说完了，“盖”就死活说不出来！我当时只想，快来个人杀了我吧！

　　我属于那种不会磕巴的口吃，也就是说，说不出来便哑了。老师说：“你怎么回事？念啊？”同学也纳闷儿的瞅着我，同桌急得脸通红。我运了半天劲，干脆放下了书：“老师，我想上厕所！”

　　再后来，好在也不会有人提问读课文了，我的口吃也没再犯过。看过一个矫正口吃的片子，那里面提倡口吃患者尽可能的练习说让自己尴尬的话。那里面的一个患者不停地重复着：“我，没带……钱，没，带钱！”

　　我不太以为然。因为如果是这样，在大伙面前说要去厕所，总比那个“华盖”尴尬许多吧？我以为，人的口吃就像个穴道，不知啥时候就被点中了。

　　爷爷去世前半年，人老糊涂了，说话哆嗦，自然就磕巴了。他老是拿着拐棍儿，颤巍巍的指着客厅的落地窗说：“走……走……走不了。”他一直固执的认为，那里是入户门。
　　前几年，我仅有的一次自杀冲动就是在那个窗子前，也学着爷爷的声调：“走……走……”

　　口吃的人有很多自我克服的办法。有人哼哼，有人卡巴眼睛，有人爱窜高。

　　高中的前桌便是一个说话喜欢窜高儿的人。他每次说话，必先颠儿一下：“哎我说……”，“哎那个……”，“哎你看……”
　　有回我做了个试验，按住他的肩膀：“你说吧！”他就只剩下吹胡子瞪眼睛的力气了。哈哈，因为我点了他的口吃穴。

　　这几年，工作性质的关系，更少说话了。或者有时能说也不说了。网络的强制，对面坐的同事也是MSN。渐渐的，只会跟屏幕说话了。有时在外面玩的时候，会有人说起我不爱说话的问题，问的人多了，我就解释一下：“不好意思，我有点儿口吃。”

　　其实，正常人也会口吃。当你过分的紧张、犹豫、高兴、难过，都会口不能言。刚刚接了个朋友的电话，有时间没联系了，一接起来，俩人同时叫了对方的名字，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电话也是为了安心，那我就当他口吃吧。

　　“我很好，身体好多了；眼睛还有点模糊，还是要戴眼镜。”
　　“……”

　　“心情也不错，约了人看电影，色戒，呵呵！”
　　“……”

　　“胃口也好。身高、体重、头发、眼毛儿，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
　　“身高？”嘿嘿，终于会说话了！

　　“是啊！天冷了！我垫了两付厚毡垫儿！足足长高一公分！”
　　“操！你不嫌挤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