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同人）大神官》小红家的小蓝

23、第二十二章

　　当游戏纵马跃过城外一条溪流时，另外两串马蹄声跟了上来。贝斯特熟练地握着缰绳，令两匹马并肩奔跑。
　　“殿下！”她大声喊着，清脆的声音被吹散在夜风里，“您不熟悉这里的路径，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少请允许我为您领路。”
　　“你不该跟来的！”游戏同样高声回应，以谢绝对方的好意，“行宫那里太危险了，你和你弟弟不该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
　　“感谢您的体谅，殿下，但卡佩罗家已经在漩涡中心了。”贝斯特说，“而无论我们两个如何做，就算逃跑到无人知晓的地方，也注定要一辈子背负这个名字所有的荣耀与罪孽。”
　　在二人交谈的工夫，克奴姆也已经从后面追上来，并且同样听到了这段对话。
　　少年人毕竟耐不住性子，也不管游戏眼下埃及王子的身份，立刻就嚷嚷起来：“喂，我姐姐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这家伙只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就好了啊！”
　　“克奴姆！”
　　“我又没有说错！”
　　无论如何，这场争论还是由贝斯特取得了胜利，少女轻车熟路地纵马跑在前方，穿过城外一片低矮的林子，在树木开始变得稀疏时勒马。
　　“从这里开始就要步行了，殿下。”她说，“前面没有什么遮蔽物，如果继续骑马，容易被巴库拉的人发现。”
　　那真是太好了。游戏想，然后在贝斯特开口询问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您似乎不擅长骑马呢。”
　　“是的，我拿这一类的活动都没有办法。”游戏实话实说，终于能把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吐出来，“我的平衡感一直很糟。”
　　他一边说着一边跳下马背，差点在一块石头上崴了脚。
　　果然以后再也不要碰马了。游戏又一次在心里发誓，朝贝斯特二人走过去。
　　他的大部分注意都花在如何让自己这一路能平稳地呆在马背上，以至于忘记了还有一个易容魔术要维持，此时男孩迎着月亮，双眼在明亮的辉光下显现出瑰丽的紫色。
　　原本向他迎上来的贝斯特猛地朝后跳开，从腰间取出一支匕首，像猫那样拱起背，将克奴姆挡在身后——
　　“站住！你不是王子殿下……你是谁？！”
　　“我是游戏。”游戏先是一惊，旋即展露出温和的微笑，魔术构成的伪装完全从面上剥落，“是亚图姆王子的……伙伴。”
　　贝斯特闻言愣在原地，仍旧举着匕首，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一旁的克奴姆则忍不住伸手去掐游戏的脸颊，似乎想证实那张脸确实是真的东西。
　　“游戏？”确定对方的脸并不是面具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后，少年的目光已经与看珍兽无异，“也就是说，那个盗贼从一开始就抓错了人？”
　　游戏不置可否地耸肩。
　　这其中的过程有些复杂，也没有必要解释得一清二楚。
　　贝斯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垂下手臂，恭敬地朝那与埃及王子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孩弯下腰去：“游戏大人，请问您也是马哈特大人的弟子吗？”
　　“你知道……也对，师父应当去你家中拜访过了。”游戏不免疑惑，但很快想到这一点，舒展了眉头。
　　“不，不是这样，游戏大人，我们见过面的。”而少女却轻笑着摇头，神色间有些怀念的怅惘，“您不记得了吗？”
　　这次目瞪口呆的人变成了游戏。
　　“……那时候大家还都是小孩子呢，是不是，克奴姆？”
　　贝斯特说这句话的时候，三个半大少年像沙鼠一样藏身在泥泞的滩涂上，远处晃动着盗贼行走的黑影，身旁的纸莎草在夜风中发出飒飒的轻响。
　　“我不记得了。”克奴姆干巴巴地说。
　　贝斯特所讲述的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那时游戏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不久，在亚图姆生日当天和另外两人一起溜进神殿偷看黄金神器的继承人选拔。
　　“你们是那时候的——”
　　游戏惊讶地打量这对姐弟，那是他第一次被迫向这个国家的制度妥协，当日的情景哪怕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亚图姆殿下说，如果我们不放弃修行的话，等到下一次神官选拔的时候，就请求法老王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亚图姆做过这种事吗？”
　　“是的，那一日王子殿下朝我伸出手来的模样，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而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这句话。”贝斯特看向游戏，露出柔和的笑意，“那时候游戏大人在花园里和玛娜大人下棋，我问起那位与王子殿下面容相仿的孩子，殿下还特意强调，那是他在神的名义下所连结的伙伴。”
　　游戏呆愣地注视着白衣少女，口中喃喃重复那两个词语：“神的……名义？”
　　贝斯特抬起手，从颈间解下一条项链递给游戏。项链的坠子是一块被打磨光滑的贝壳，借着中旬并不昏暗的月光，隐约能看到其上篆刻的符号。
　　像头尾相连的两条鱼，又像是一朵将开未开的莲花。
　　随后，在贝斯特的示意下，克奴姆也不甘不愿地拉出自己的项链在游戏眼前晃了晃。虽然并不能清楚的看到什么，但也不难猜出，对方的那片贝壳与贝斯特的项链必然拥有相同的花纹。
　　“这是神圣契约，能将两个人的生命连结在一起的古老咒语。”贝斯特向游戏解释，又正色补充道，“请不要轻视这个符号，游戏大人，它是很严肃的誓言。”
　　游戏见过那个符号。
　　它绝不是日常语或神官语中的任何一个字符，但它确实曾出现在游戏的生命中。
　　两次。
　　第一次在大神官屋后的沙地上，被写下它的人亲手抹去；第二次则刻在王宫送来的额饰上，只被受礼者当作用于祈福或装饰的花纹。
　　贝斯特将她的贝壳重新系回脖子上，游戏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问道：“那么，假设这二人遭逢对方背叛，又要如何呢？”
　　“真发生那种事的话，也只能痛苦的忍耐了吧。”贝斯特思考了片刻，才谨慎回答，“毕竟神圣契约一旦缔结，就意味着双方的关系只有神明才能够打破。”
　　游戏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指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贝斯特见他如此，忍不住出言劝慰：“请不要为此担忧，游戏大人，无论发生什么事，王子殿下都不会背叛您的。”
　　“我知道。”游戏对着她笑了一下，简洁地说。
　　“只有这一点请不要怀疑，王子殿下一直很重视您。”
　　游戏慎重地点头，他遥望远处被笼罩在夜色里的行宫，心底涌上令人熨帖的暖意。
　　——在如此遥远的曾经，已经有一个人将游戏所不敢奢求的一切全部给了他。
　　三人借着夜色与纸莎草丛的遮蔽朝矗立在滩涂上的行宫前进，远较成年人矮小的身材给了他们最好的庇护；夜幕像一个倒扣的碗，将其中的声音层层反射后放大许多倍，走在最前方探路的贝斯特忽然驻足，朝身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方不远处隐约传来草叶被践踏着的擦擦声，声音并不算大，听在耳中却激得人心惊肉跳。
　　游戏和卡佩罗家的姐弟俩一同躲在滩涂上一小块低浅的洼地中，伏低身子将自己隐藏在草丛里。
　　混杂在草叶碎响中的脚步声沉重而拖沓，显然声音的主人没有什么戒备，却在逐渐朝着三人的藏身处靠近。
　　纸莎草生长的并不密集，月光也比适合隐匿的程度更加明亮；一旦对方走到近处，三个孩子就很可能被发现。贝斯特虽然从遇到游戏开始一直表现得成熟又干练，但终究还是个没怎么经过风浪的女孩子，遇到这种场面就慌了神。
　　那盗贼走得更近了些，贝斯特下意识就要匍匐着往后退，趴在她身旁的游戏不得不动用黑魔术将她定在原地。
　　夜晚实在过于安静，哪怕是一点响动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的位置。
　　等到来人已经近在眼前，甚至能隔着稀疏的草茎看到壮硕的身形时，游戏猛地从藏身处跳出，抬起手在对方眼前摇晃一下，男人立刻双眼发直，木雕一样戳在原地。
　　“这是催眠术。”男孩快速地解释，一边从那个盗贼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快来，这个法术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感谢没一刻安分的玛娜，为了应对王宫里的卫兵，这种小魔术绝对算得上是现在的游戏最熟悉的手段之一。
　　潜入行宫的过程比游戏所预计的顺利得多，盗贼似乎并没有防备会有外人进入行宫，在周围的守备十分松懈，反而让他们没遇到什么阻拦就摸到了行宫的墙根底下。
　　知道行宫中有内奸后，游戏完全放弃了寻求卫兵帮助的主意，他宁可躲开所有守卫，一路做贼似的偷偷溜进行宫，也不敢让不熟悉的人发现异常。
　　——坏运气永远在人心存侥幸时降临。
　　行宫的外部结构并不复杂，墙体由大块的石砖垒成，除了绘制的叙事诗外没有其他装饰，平滑敦厚，狭长的窗口高低错落地排布在墙面上。
　　“这里没有什么地方能踏脚。”游戏低声说，抬起头看了看足有自己三倍高的窗台，“我们分开走，如果找到可以进入的入口，就回到这里集合。”
　　等到贝斯特与克奴姆离开，游戏将双手放在身前，随着一声细微的爆响，一团毛茸茸的小魔物出现在他手心里。
　　“拜托你了，栗子球。”
　　小魔物“噗噗”地分裂开，苔藓一样紧贴着墙面堆叠起来。游戏双手合十，充满歉意地朝小家伙们赔了个不是，踩着栗子球构成的阶梯一路攀上窗台。
　　他不能完全相信贝斯特与克奴姆，哪怕贝斯特在一开始就表现出善意，但游戏必须再小心一点。
　　感谢马哈特安排给王子的功课，游戏现在还隐约能记得整个行宫的格局。这让他哪怕落到一条完全陌生的走廊上，也只是多花了些时间寻找通向中庭的路。
　　游戏在栗子球的帮助下躲开一路上巡逻的卫兵，成功摸到王子殿下的寝宫门前。门缝里没有光线透出，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响动，由此可知对方大约已经进入了梦乡。
　　直到这时，游戏终于松了口气。而一旦放松下来，男孩就起了玩心。
　　他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胡桃木的门扇没有落锁，悄没声的朝内滑开。游戏踮起脚尖走向宽敞的大床，想吓这房间的主人一吓。
　　谁让亚图姆在游戏拼命努力保护他的时候，还能自顾自地高枕无忧。
　　游戏小心翼翼地揭开床帐，却在下一刻愣在原地——
　　他面对着一张空空如也的床。